第一章 惊梦长安消毒水的味道还残留在鼻尖，林薇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砸在脸上。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挡光，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粗糙的麻布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陌生的刺痛。
“水…… 水……” 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角落里传来窸窣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端着破缺口的陶碗凑过来：“阿姐，你醒了？”
林薇眨了眨眼，试图聚焦。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灰扑扑的襦裙，头发枯黄，脸蛋却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更让她心惊的是周围的环境 —— 土坯墙斑驳不堪，屋顶铺着茅草，角落里堆着不知名的干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 草药味？
这不是她熟悉的实验室，更不是医院。
“这是哪里？”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家啊。”
小姑娘抿了抿唇，眼神里带着担忧，“阿姐你发了三天高热，胡言乱语的，可吓死我了。
张婆婆来看过，说你是中了暑气。”
家？
中暑？
林薇的脑袋像被重锤击中，无数记忆碎片涌了上来 —— 实验室里突然失控的电流，刺痛全身的麻痹感，还有…… 眼前这个身体原主模糊的记忆。
原主也叫林薇，是个孤女，和这个叫阿念的小姑娘相依为命，住在长安城西市附近的贫民窟里，靠给人缝补浆洗勉强糊口。
三天前在烈日下帮人送东西，回来就病倒了，然后…… 就换成了她。
她，一个 21 世纪的医学生，竟然穿越到了唐朝？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冰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身体的虚弱绊住，眼前阵阵发黑。
“阿姐慢点！”
阿念连忙扶住她，将陶碗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吧，是张婆婆给的草药水，有点苦。”
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林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医学生，她最清楚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养好身体，然后…… 想办法活下去。
她打量着阿念，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原主的记忆里，两姐妹感情极深，她不能让这孩子无依无靠。
“阿念，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开元十七年，六月初十啊。”
阿念眨巴着眼睛，“阿姐你连日子都忘了？”
开元十七年？
唐玄宗时期？
林薇的心沉了沉。
盛唐，听起来是个繁华的时代，可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盛世的光芒恐怕很难照进这阴暗的角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粗鲁的踹门声，伴随着男人的怒骂：“林家的小丫头，欠老子的钱该还了！
再不还钱，就把你那破屋拆了！”
阿念吓得一抖，下意识地躲到林薇身后，小脸煞白。
林薇皱紧眉头，原主的记忆里立刻浮现出相关信息 —— 这是住在隔壁的泼皮王二，原主之前为了给阿念治病，向他借了半贯钱，说好一个月还，利滚利下来，现在己经变成一贯了。
“阿姐……” 阿念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薇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深吸一口气。
不管在哪个时代，欺软怕硬都是常态。
她现在身体虚弱，但气势不能输。
她撑着墙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拉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外站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横肉，腰间别着个酒葫芦，一身酒气扑面而来。
“哟，病秧子醒了？”
王二斜着眼睛打量她，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正好，把钱还了吧。”
林薇冷冷地看着他：“借了半贯，不过一个月，怎么就变成一贯了？”
“老子的钱，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王二梗着脖子，“要么还钱，要么……” 他的目光在林薇身上溜了一圈，露出猥琐的笑，“要么你跟老子走，伺候老子几天，这债就算了。”
阿念在后面吓得哭出声来。
林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前世在医院见多了各种丑恶，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还是让她怒火中烧。
“钱，我会还。”
她一字一句道，“但不是一贯，是半贯加合理的利息。
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去京兆府告你敲诈勒索！”
王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病弱的丫头敢跟他叫板，还知道京兆府。
他嗤笑一声：“告我？
你有证据吗？
谁会信你个穷丫头的话？”
“有没有人信，你可以试试。”
林薇挺首脊背，努力忽略身体的不适，“我虽然穷，但也知道王法。
你若再逼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看是你这泼皮的名声重要，还是我这贱命值钱！”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带着一股王二从未见过的气势。
他被噎了一下，看着林薇苍白却倔强的脸，心里竟莫名地有点发怵。
“好，好得很！”
王二色厉内荏地指着她，“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不还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狠狠瞪了林薇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被重新关上，林薇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阿念连忙扶住她，眼泪汪汪地说：“阿姐，我们哪有钱啊……”林薇靠在墙上，喘着气。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三天后，王二肯定还会来。
半贯钱，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思考。
原主会的活计她不擅长，而且缝补浆洗赚的钱连糊口都难，更别说还债了。
她的优势，只有脑子里的现代医学知识。
在这个时代，医术或许能成为她的出路？
可是，一个年轻女子行医，会不会太扎眼？
而且她没有任何凭证，谁会相信她？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救命啊！
有没有大夫？
救救我的孩子！”
林薇的心猛地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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