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本该是依偎在父母怀里听故事的年纪。
但是这名叫祈夏的小女孩非常不幸。
她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是被浓烟呛醒的窒息。
门外走廊尽头那喷涌而出如同地狱恶魔之口的幽绿色光芒。
刺骨的滚烫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木头被烧裂的可怕“噼啪噼啪”声。
她听见父母惊恐的呼喊“祈夏,夏夏!
我的夏夏你在哪啊?!”
,但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火焰狂暴的嘶吼中。
她胆怯地蜷缩在门后角落里,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火焰狰狞的影子在墙上跳舞浓烟滚滚,视线越来越模糊,只剩绝望的哭喊和那无边无际、仿佛要焚尽世界的高热……当消防员最终在一片倒塌的焦炭瓦砾中找到她时,她身上盖着一条微湿的毯子,身后,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残骸,以及两具己然炭化、面目全非、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要在死亡中互相保护的遗体。
“线路老化,使用明火不慎?”
焦头烂额的消防员用尽专业知识和设备,在废墟里反复勘查了一周又一周。
可结果令人心寒——没有明确的火源,没有人为纵火的证据,所有可能导致火灾的因素似乎都被这场诡异的大火本身排除了。
最终的调查结论只有一行冰冷刺骨、足以摧毁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后一丝信任的官方文字:“起火原因不明。”
这西个字如同墓碑,仿佛那火就是为了精准地摧毁她仅有的幸福而生。
带着一身创伤和“扫把星”的流言,她被送进了城郊一所老旧的孤儿院。
冰冷的水泥地,陌生而麻木的目光,成了她的“新家”。
然而,那如影随形的灾厄似乎并没有放过她。
在孤儿院的两年里,死亡的气息变成了隐形的幽灵。
她住的那层走廊尽头,一捆废旧被褥莫名闷燃;她刚离开不久的洗衣房,烘干机旁边的拖把自发起火;她睡的那张床铺下,甚至有过一次棉垫无故焦糊冒烟的情况。
每一次,火焰都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又迅速被扑灭,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更深的恐惧。
恐慌在孤儿院的孩子们和工作人员中蔓延开来。
每一次火灾后的审视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排斥:“离她远点!”
“她一来怪事就多!”
曾经有过一两次同情的面孔,也渐渐被怀疑和厌弃取代。
饭菜冷了,衣服破了,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就连睡觉,她也被安排在了最角落、最孤零零的床位,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团行走的瘟疫。
她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
整个世界都在告诉她:你的存在就是错误。
五年后的一个异常干冷的冬夜。
她裹着单薄的被子,忽然被惊叫声和浓烟惊醒。
走廊尽头,一股前所未见的幽绿烈火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吞噬着一切!
老旧的地板、木制楼梯、堆满杂物的角落都成了燃料。
火焰不再是闷燃的小打小闹,它像一头彻底释放了凶性的巨兽,疯狂蔓延。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整座建筑在烈火中发出垂死的呻吟。
值班的老师拼命呼喊孩子们逃命。
她翻出了装着父母的遗物的小箱子,在滚滚浓烟和刺骨的灼热中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那栋即将化为地狱的建筑。
刺骨的寒风中,她和小伙伴们惊魂未定地看着,看着那栋收留他们却也深深伤害他们的地方,被汹涌的火焰一口一口吞噬。
诡异的火舌舔舐着夜空,发出骇人的绿色光芒。
木质结构的建筑发出了支撑不住的可怕断裂声。
几小时后,曾经还算遮风挡雨的孤儿院,在他们面前彻底化作了一片冒着浓烈青烟、散发刺鼻焦臭味的巨大废墟。
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投下狰狞扭曲的影子。
烧毁的玩具、衣物残片散落在灰烬中。
这一次,不仅“家”没了,连那些嫌弃她、疏远她的人,那些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连同流言一起,都化为了乌有。
寒风中,彻骨冰冷。
其他孩子陆续被匆匆赶来的亲属或警察接走,离开这片不祥的焦土。
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小脸在火光和月光的映照下惨白如纸,空洞的眼神望着那片废墟,像个被全世界彻底遗弃的幽灵。
她身上的单衣无法抵御深夜的严寒,身体抖得像一片落叶。
那废墟在告诉她,世界己无她的容身之处拖着冻得麻木的双腿,她在绝望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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