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混着呼啸的夜风,把城南那片破旧的老巷搅得一片狼藉。
羽梦凡缩在漏风的木窗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挂着的青铜吊坠——那是他记事起就戴在身上的东西,也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十年前那个同样的雨夜,母亲把他藏在巷口的老槐树洞里,只留下一句“好好活着,守好它”,再回来时,只剩巷子里弥漫的血腥味和再也找不见的身影。
如今十七岁的他,靠着在坊市打零工勉强糊口,这间租来的小破屋,是他在这凡界临阳城唯一的容身之处。
“又漏雨了。”
他叹着气起身,刚要去挪墙角的木盆接水,胸口的青铜吊坠突然毫无征兆地发烫。
起初只是微热,像揣了颗暖玉,可瞬息间热度就翻涌上来,烫得他下意识想把吊坠扯下来,指尖却触到吊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银纹——那是他戴了十年从未见过的纹路,像流转的星河,又像扭曲的锁链。
“怎么回事?”
羽梦凡攥着吊坠后退半步,目光死死盯着那不断亮起的银纹。
窗外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远了,屋内的空气莫名凝滞,吊坠的光芒越来越盛,竟在他眼前映出一片模糊的光影:那是个布满古老符文的空间,隐约能看到悬浮的光点,却又在他想细看时瞬间破碎。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左眼传来,羽梦凡痛得闷哼一声,捂住眼睛蹲在地上。
刺痛中,他仿佛看到眼前的空间泛起了涟漪,就像水面被石子击中,墙角那盆接雨的清水,竟在他没动的情况下,缓缓朝着他的方向“漂”了过来——准确说,是盆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带着水盆平移了半尺,落在他脚边。
雨还在下,风还在吼,可羽梦凡的心跳却快得要冲出胸膛。
他松开捂着眼睛的手,左眼的刺痛己经消退,只留下一丝奇异的酸胀感;而胸口的青铜吊坠,光芒渐渐暗下去,银纹隐入金属肌理,又恢复成平日里古朴无华的模样,只是温度还残留着一丝暖意。
他盯着脚边的水盆,又低头看向胸口的吊坠,喉结滚动了一下。
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那发烫的吊坠、左眼的刺痛、扭曲的空间,还有自己“移”过来的水盆,都真实得让他指尖发麻。
母亲当年说的“守好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枚不起眼的青铜吊坠,又和刚才那诡异的空间异动,有什么关联?
窗外的雨幕中,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巷口,羽梦凡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临阳城近来不太平,坊市间总传有修士在暗处活动,他这孤苦无依的凡人,最是怕卷入这些是非。
可此刻,他的注意力更多被胸口的吊坠吸引。
他轻轻抚摸着冰凉下来的青铜表面,左眼的酸胀感还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眼底苏醒。
他隐隐觉得,这个雨夜,或许会是他平凡人生的转折点,而这枚母亲留下的旧物,将为他掀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