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看着桌角的豆浆,略一思索,将其塞进了笔袋夹层,防水内衬很快渗出一圈水渍。
萧逸没有看表,但知道程婉清正从走廊拐角往这边瞄——这己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她抱着学生会文件,香水味隔着三排座位都能闻到,喷得比平时勤,像是在掩盖什么。
萧逸低头翻开数学练习册,荧光笔标记还在,Q版小人头顶的气泡框写着“某人又想跳坑”。
可这会儿萧逸没心思笑。
笔袋里的杯子沉得像块铁,也不知道那不是心理作用。
放学铃一响,教室炸开锅。
萧逸没动,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起身。
把笔袋带回静室,锁门,拉窗帘,从书包夹层掏出微型拆解工具。
萧逸自幼便对电子设备有着浓厚的兴趣,私下里研究了不少高端拆解技术,这不是普通学生该有的东西,但他也不是普通学生。
杯子底座被刀片撬开时发出轻微“咔”声。
夹层里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带天线接口,序列号印着一串数字。
萧逸眯眼看了两秒,打开3D建模软件反向解析结构图,确认这是天启科技去年泄露的监听模块型号。
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除非内部渠道。
萧逸把芯片夹进读卡器,插上笔记本。
数据流跑了一分钟,跳出加密音频。
波形图节奏怪异,断断续续,像是故意混了干扰信号。
萧逸敲了几行代码过滤背景噪音,剩下的是摩斯密码。
滴——滴滴——滴——萧逸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解码指令。
八组信号被翻译成字:明早天台补习,单独。
萧逸靠回椅背,镜片反光遮住眼神。
天台?
那个鬼地方连监控都没几个,风大得能吹飞作业本。
程婉清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要么是拍他“早恋”照片发年级群,要么首接录他“骚扰”她的音频。
毕竟她最近总往天台跑,还特意穿了手工定制校服,领口别着那枚山茶花胸针。
萧逸关掉电脑,把芯片用打火机烧了。
黑烟从通风口飘出去时,他顺手把空杯子塞进垃圾桶,踩实。
第二天早上,萧逸故意迟到。
他算准时间,七点五十八分才走进校门。
晨读己经开始,走廊空荡荡的。
萧逸慢悠悠爬上六楼,推开天台铁门。
风迎面撞上来,吹得校服贴在背上。
程婉清似乎早有准备,她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正低头仔细查看手机上的信息,似乎在等待什么。
听见动静,她猛地回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换成关切:“你怎么才来?
我等你半天了。”
萧逸没答,反手锁了门。
“补习?”
他问,声音平得像读课文。
“对啊。”
她往前一步,笑容温婉,“你最近状态不对,我担心你考不上重点。”
萧逸冷笑,从外套内袋掏出一个微型音箱,轻轻放在水泥护栏上。
按下播放键。
录音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医院伪造病历,我丈夫才死在手术台!
你们收了钱是不是?
我有证据——”程婉清脸色唰地白了。
那是她母亲的声音,三年前医疗纠纷的原始录音。
萧逸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父亲项目组被裁,就是因为程父在背后操作。
而这份录音,本该只存在于医院档案室的加密系统里。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程婉清后退了半步,手里的纸袋差点掉地。
“程婉清,我还知道,”萧逸往前走了一步,“你每周三下午去的不是志愿者服务站,而是天启科技的地下办公室。
你校服袖口的消毒水味,盖不住你签过的保密协议编号。”
程婉清呼吸乱了。
她想转身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卡住了。
“你爸害我家破人亡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萧逸声音还是冷的,但眼底己经没温度了,“你装清高,装善良,连香水都喷得像模像样。
可你妈跪在院长办公室哭的视频,我还存着。”
“你放屁!”
程婉清突然尖叫,“我家也——”话没说完,她撞到了身后的颜料盒。
那是美术社落在这儿的,一整排打翻,钴蓝色液体泼了她半身。
程婉清踉跄着后退,脚下一滑,差点跪倒。
萧逸没去扶程婉清,只是走过去,用外套裹住她手腕,压低声音:“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下课***再响的时候,萧逸己经坐在教室后排。
他把音箱塞进练习册夹层,封面压着张博雅昨天留下的荧光笔标记。
张博雅还没回来,估计还在办公室交作业。
前排有人讨论早上的“天台事件”,说程主席被泼了一身颜料,狼狈下楼,连解释都没来得及。
还有人传她和某个老师有私密录音泄露,但没人说得清细节。
萧逸懒得听。
打开手机,一条匿名短信刚到:你父亲的事故报告编号AX-2008。
萧逸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删了。
晚自习开始前,张博雅走进教室。
她站在讲台边擦黑板,粉笔灰落在睫毛上,像沾了雪。
张博雅自己我没察觉,继续踮脚够高处的字迹。
萧逸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目光不经意扫到讲台上的张博雅,看到她睫毛上沾了粉笔灰,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走过去,抬手拂去她眼睫上的灰。
动作太快,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转头看他,眼睛亮了:“谢啦。”
“别谢。”
萧逸收回手,假装整理袖口,“粉笔灰进眼睛会瞎的。”
张博雅笑出声:“哪有那么严重。”
萧逸没接话,回到座位,翻开练习册。
那页荧光笔标记还在,Q版小人头顶又多了个新气泡:“某人手速挺快?”
萧逸盯着那行字,笑了笑。
手机震动,新消息弹出来,是赵志豪发的:“哥们,你昨天是不是动了档案室后窗?
保安说玻璃松了。”
萧逸回:没动。
发消息完锁屏。
萧逸摸了摸左口袋的薄荷糖,金属外壳冰凉。
右口袋的录音笔还在,但今天没用上。
又抬头看了眼教室门口。
张博雅正弯腰捡笔袋,哆啦A梦挂件晃了晃。
她站起来时,校服袖口蹭过桌角,留下一道浅灰印。
萧逸低头,发现自己的袖扣也沾了点粉笔灰。
刚才拂她睫毛的时候,蹭上的。
晚自习铃响,班主任抱着卷子进来。
萧逸翻开新发的物理试卷,第一道选择题题干里藏着个陷阱——某个参数标红,但实际是干扰项。
萧逸拿起笔,正要画圈,忽然停住。
在题号旁边,一道极细的荧光黄线条轻轻划过,像提醒,又像试探。
萧逸盯着那道线,笔尖悬在半空,脑海中快速闪过之前发现的各种线索,正琢磨着这道题的玄机。
就在这时,窗外风大了起来,吹得窗帘猛地一抖,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