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朔方城青石板的辘辘声,终于歇了。昭阳公主萧令月指尖微微挑开纱帘一角,
高远得令人心悸的湛蓝天空撞入眼帘。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
干燥的风裹挟着远处烤饼粗粝的焦香与草木的气息,
竟奇异地抚平了几分她骨子里长途跋涉的疲惫与深藏的忐忑。“公主,玄龙门到了。
”侍女云袖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车帘被恭敬地掀开。
玄龙门——北狄皇宫正门,通体由一种沉凝如墨的黑石砌筑,厚重、庄严,
却并无传闻中凶兽盘踞的狰狞,反而透着一股沉稳的威仪。引路的内侍身着整洁的宫服,
躬身垂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甚至唇角有一丝温和的弧度:“昭阳公主殿下万安,
陛下已在清和殿相候。”萧令月搭着云袖的手,稳稳踏下华辇。
正红嫁衣上以金线密绣的凤凰,在朔方澄澈的日光下流光溢彩,振翅欲飞,衬得她肌肤胜雪,
眉眼间那份属于南梁皇室的清雅气度,在陌生的北地苍穹下,愈发显得惊心动魄。
她挺直纤细的腰背,目光平静地迎向那洞开的宫门深处。清和殿内暖意融融,
驱散了初冬的微寒。殿宇开阔大气,陈设却透着雅致。高大的窗棂透进大片阳光,
将织金地毯染成一片温暖的淡金色。一个身着玄色绣金龙常服的挺拔身影,正背对着殿门,
似乎专注于墙上悬挂的一幅水墨山水。听到内侍的通传,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北狄新君,
赫连决。传闻中青面獠牙的暴君形象瞬间碎裂。眼前的男子身形极高,
挺拔如北境峭壁上的雪松,玄色衣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面容深刻,
轮廓如同刀斧凿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
此刻却并未凝结冰霜,反而沉淀着一种沉静的、带着探究意味的温和。
他的视线落在萧令月身上,没有审视的锐利,更像是欣赏一幅名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他迈开长腿,几步便走到了殿门口,
恰好站在那片最明亮的阳光里。光晕落在他宽阔的肩头,也落进他深潭般的眼底,
仿佛驱散了所有关于“暴君”的阴霾传闻。“公主一路辛苦。”声音低沉,
带着北地特有的磁性,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动了最低沉的弦,悦耳又沉稳。
萧令月依着南梁礼数,屈膝,垂首,姿态无可挑剔:“昭阳参见陛下。
”清越的声音在暖融的殿宇中响起,心中那根绷紧的弦,在他平和的目光下悄然松动。
“不必多礼。”赫连决抬手虚扶,动作自然。他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她身后略显拘谨的云袖,
转向旁边的内侍总管李德全:“带公主的侍女去偏殿安置,备上热汤与合口的点心,
驱驱寒气。”语气是寻常的吩咐,却让云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与感激,连忙行礼告退。
赫连决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回萧令月脸上,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点微澜很快隐没,眼神却专注起来:“朔方风硬,不比南梁温润。公主初至,
若有任何不惯,或需置办什么,只管吩咐宫人,不必拘束。”话语直接坦率,
带着北地人特有的爽利,却毫无居高临下的命令感,更像是一种沉静的、带着力量的体贴。
他侧身让开一步,示意她入内。萧令月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殿内暖炉旁。
一张铺着厚厚雪白绒毯的软榻格外醒目,榻边的小几上,
赫然放着一盘摆放精致的、她一眼便认出的南梁宫廷糕点——芙蓉酥。
旁边还有一只小巧玲珑、錾刻着缠枝莲纹的鎏金暖手炉。“殿内已备了暖炉,
公主可先在此稍歇,暖暖身子。”赫连决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稳无波,“待公主休息妥当,
晚些时候,再一同用膳。”阳光落在他肩上,也无声地落进萧令月的心湖。
那关于远嫁异国、如履薄冰的惶恐,在他细致周到的安排与这殿内融融的暖意中,第一次,
轻轻地、安稳地沉静下来。或许,这朔风凛冽之地,真有暖意可期。她微微颔首,
走向那方温暖的软榻,指尖触及暖炉光滑的表面,一丝真实的暖流瞬间从指尖蔓延开来。
日子在清和殿的暖阁里缓缓流淌,如同窗外无声飘落的细雪。赫连决的温和并非客套。
他政务极忙,案头奏章堆积如山,却雷打不动地每日抽出时间与萧令月一同用膳。起初,
殿内只有碗箸轻碰的细微声响和暖炉炭火偶尔的噼啪。萧令月恪守着和亲公主的礼仪,
沉默而恭谨。“南梁的冬日,也这般漫长么?”某一日,赫连决放下银箸,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一片被雪压弯的松枝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萧令月微微一怔,
随即轻声道:“回陛下,南梁冬日湿冷,虽不如朔方严寒,却也少有这般大的雪景。
倒是……梅雨时节,烟雨朦胧,别有一番景致。”她提起江南烟雨时,
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怀念的光彩,那光彩灵动而温润,瞬间点亮了她沉静的面容。
赫连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并未多言。然而不久后,
清和殿西侧的偏殿便开始了悄然的改造。工匠们进进出出,运来了耐寒的翠竹,
挖开坚硬的地面,引入温热的泉水,竟在殿内生生造出了一方不大的温泉池。
池边以打磨光滑的青石砌筑,氤氲的热气在冬日里弥散开来,带着湿润的暖意。
更令人惊异的是,温泉池畔,还立起了一座精巧的紫檀木琴台。
当赫连决引着萧令月步入这焕然一新的暖阁时,一架形制古朴、琴身温润的七弦琴,
已静静置于琴台之上。琴身曲线流畅,漆面光洁,
琴尾处雕刻着熟悉的缠枝莲纹——那是南梁宫廷御制琴的标志。“听闻公主琴艺冠绝南梁,
”赫连决站在温泉池边,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他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目光投向窗外依旧纷扬的雪花,“朔方冬日漫长,有琴音相伴,
或可解公主思乡之情。”萧令月怔怔地看着那架琴,指尖微微发颤。这份体贴,无声无息,
却精准地熨贴着她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角落。一股温热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喉间的哽咽,走到琴台前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琴弦,
久违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闭上眼,深吸一口带着温泉暖湿和竹叶清香的空气,
一曲《春江花月夜》的清越琴音便从她指尖流淌出来,如同江南温润的溪流,
潺潺地注入了这朔方深宫的暖阁。琴音回荡。赫连决并未离开,他走到不远处的书案后坐下,
拿起一份奏折。然而,他执笔的手却久久未动,目光越过摊开的卷宗,
落在那个沉浸于琴音中的纤细身影上。暖黄的宫灯勾勒着她低垂的侧脸,
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专注的神情让她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一曲终了,余韵袅袅。赫连决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
将一杯温热的、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牛乳茶递到她手边。“加了点南梁的槐花蜜。
”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暖阁中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萧令月抬起头,
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眸里,那里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着她有些微红的眼眶。
她接过温热的杯盏,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小的电流窜过心房。她低头啜饮,
蜜糖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一路暖到了心底。窗外,朔风依旧呼啸,卷起千堆雪,暖阁内,
琴音虽歇,暖意却无声地弥漫、滋长,悄然缠绕上两颗原本疏离的心。初夏的云栖苑,
林木葱郁,山风带着沁骨的凉意,吹散了宫城的沉闷。赫连决处理完紧要政务,
便带萧令月策马入山。萧令月骑着一匹温顺的白色母马,跟在赫连决高大的黑色战马之后。
赫连决的骑术精湛,人马合一,在崎岖的山路上也如履平地。行至一处开阔的山坡,
芳草萋萋,野花点缀其间。赫连决勒住缰绳,黑马喷着响鼻,在原地踏着步子。
“这里的景致,可还入眼?”他回头问道,山风吹拂着他玄色的衣袍,额前几缕发丝散落,
少了几分帝王的威重,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性。萧令月望着远处层峦叠嶂,
深深呼吸着山林间清冽的空气,展颜一笑:“天高地阔,令人心旷神怡。”阳光照在她脸上,
笑容明媚。就在这时,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雉扑棱着翅膀从萧令月马前的草丛中惊飞而起!
那匹温顺的白马骤然受惊,发出一声嘶鸣,猛地扬起前蹄,
紧接着不管不顾地朝着陡峭的山坡下方狂奔而去!“啊!”萧令月猝不及防,
身体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离马鞍,双手死死抓住缰绳才未被立刻颠下。风声在耳边呼啸,
失控的马匹带着她冲向一片嶙峋的乱石!“令月!”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电光石火间,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搏击长空的猎鹰,从她身侧猛地飞扑而下!
萧令月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强大而沉稳的力量瞬间将她从失控的马背上带离。天旋地转间,
她落入一个坚硬而滚烫的怀抱。赫连决抱着她,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扭转,
用宽阔的后背迎向陡坡,另一只手臂则死死护住她的头和颈项。噗通!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声音。两人顺着陡坡翻滚而下,
赫连决始终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和剐蹭。
翻滚终于止歇在坡底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尘土弥漫。“咳…咳咳…”萧令月惊魂未定,
剧烈地咳嗽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挣扎着抬头,对上赫连决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发冠有些歪斜,额角被尖锐的石块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丝蜿蜒而下,
滑过他紧抿的唇角,滴落在她同样沾染了泥土的衣襟上。然而他的眼神却如同淬炼过的寒铁,
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尚未退去的惊怒,以及一种更为深沉、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灼热。
“伤到哪里没有?”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
手臂依旧铁箍般环着她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萧令月在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中,
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红霞,心跳如擂鼓,几乎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声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同样剧烈的心跳,
感受到他身体散发的惊人热度和紧绷的肌肉线条。方才生死一线的恐惧尚未完全褪去,
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潮却已悄然将她淹没。她轻轻摇头,
若蚊呐:“没…没有…陛下…你的伤…”赫连决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和微颤的唇瓣上流连,
那灼热几乎化为实质。他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沾上的一点泥土,
动作缓慢而珍重,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占有意味。周围赶来的侍卫和宫人远远跪伏在地,
大气不敢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和心跳。当夜,云栖苑的月色清辉如水,
透过雕花窗棂,洒满寝殿。萧令月沐浴后,只着素白中衣坐在妆台前,云袖正为她梳理长发。
白日坠马时的惊悸与赫连决怀抱的滚烫触感,依旧在她心湖中反复激荡。殿门被无声地推开。
赫连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换下沾染尘土血污的骑装,只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
墨发披散,额角的伤口简单地贴着一小块深色膏药。他挥退了云袖,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清冷的月华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他一步步走近,
步履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萧令月的心跳骤然失序,指尖微微蜷缩,
下意识地站起身。赫连决在她面前站定。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
白日里强行压抑的某种东西,在这静谧的月夜下彻底破土而出。他伸出手,
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缓慢地抚过她光洁的额角,顺着柔和的眉骨,滑向微微颤抖的眼睫。
他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细小的电流。“怕我?
”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紧锁着她水润的眼眸。
萧令月想摇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她不是怕,
是那汹涌的、陌生的情潮让她不知所措。赫连决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那笑意很快又被更深的暗涌取代。他的指腹终于落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萧令月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下一刻,他俯身,滚烫的、带着北地烈酒般醇厚气息的吻,
珍重地、不容置疑地落在了她的眉心。那是一个烙印。接着,
吻如羽毛般轻柔地拂过她紧闭的眼睑,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扇动的鼻翼。最后,
他的唇终于覆上了那两片他觊觎已久的柔软。没有掠夺,没有强迫。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诱哄着她生涩的回应。
萧令月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那强势却又无比温柔的触感所占据。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魔力,瓦解了她最后一丝心防。
她笨拙地、试探地回应了一下。这细微的回应如同点燃燎原之火的星子。
赫连决的呼吸骤然粗重,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
将她柔软的身体彻底嵌入自己坚硬的怀抱。他的吻瞬间变得灼热而深入,
带着不容抗拒的索取和深沉的占有欲,攻城掠地。萧令月浑身酥软,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
任那陌生的、令人战栗的欢愉浪潮将自己彻底淹没。红烛高燃,帐幔低垂。月华与烛光交织,
在纠缠的身影上投下晃动的光影。衣衫无声委地,肌肤相贴的瞬间,
两人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赫连决的吻沿着她纤细的颈项一路向下,
在她光洁的肩头留下湿热的印记。他的手掌滚烫,带着薄茧,抚过她每一寸细腻的肌肤,
点燃一簇簇火焰。“看着我,令月。”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萧令月睁开迷蒙的双眼,对上他燃着烈焰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只有她。
所有的矜持与羞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抬起微颤的手臂,环住他强健的颈项,
将自己完全交付出去。赫连决低吼一声,再不容忍,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温柔,
彻底占有了她。疼痛与极致的欢愉交织。他强悍的力量带着她一次次冲向陌生的巅峰,
又在温柔的抚慰中将她轻轻接住。汗水交融,喘息相闻,
低吟与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寝殿里奏响最原始的乐章。
萧令月在他强硬的索取与极致的温柔中沉浮,意识模糊,只能紧紧攀附着他,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那名为“赫连决”的种子,早已深植心底,
在这一夜月华与红烛的见证下,破土而出,疯狂滋长,缠绕住彼此的灵魂。
“赫连决…”她无意识地低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破碎而婉转。“我在。”他回应着,
吻去她眼角的湿意,动作却带着更深的占有与怜惜。红烛摇曳,帐暖春深,
将两颗紧贴的心彻底熔铸在一起。甜蜜的日子如同云栖苑山涧的溪流,清澈欢快,
却也并非全无暗礁。北狄朝堂并非铁板一块,总有自恃功高的老臣,
对这位来自南梁的皇后心存疑虑,言辞间常含敲打之意,担忧她以柔克刚,动摇君心,
更忧虑南梁的影响渗透北狄。其中,左贤王呼延灼之女娜仁托娅,仗着父兄手握重兵,
又曾对赫连决有过倾慕之心,对萧令月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她美艳张扬,骑射功夫了得,
是北狄有名的贵女,看向萧令月的眼神,总带着冰锥般的锐利和不加掩饰的轻蔑。言语间,
常夹枪带棒,暗讽萧令月不过是凭着一张南梁的脸和所谓的“雅致”取悦君王,
难当北狄***之责。一场庆祝秋猎丰收的宫宴在麟德殿举行。篝火熊熊,
牛羊肉的香气混合着奶酒的醇厚弥漫在空气中。酒过三巡,气氛热烈,
胡琴与鼓点交织出欢快的节奏。娜仁托娅身着火红的骑装,在一众贵族少女中如众星捧月。
她端着鎏金酒樽,步履摇曳地走到御座之下。“陛下!”她的声音清脆响亮,
带着北狄女子特有的爽朗,却刻意拔高了声调,压过了殿内的喧闹,“今日秋猎大获全胜,
全赖陛下神威!娜仁敬陛下一杯!愿我北狄勇士,永远如雄鹰翱翔,利刃所指,所向披靡!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姿态豪迈,引来一片喝彩。赫连决面色平静,
端起面前的酒杯略一示意,饮了一口。娜仁托娅的目光随即转向赫连决身侧的萧令月,
脸上笑容不变,眼底的锋芒却更盛:“皇后娘娘来自礼仪之邦,想必酒量矜贵。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