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乡的雨雾川的雨是有味道的。林小满拖着行李箱站在车站门口时,
第一缕潮湿的气息就钻进了鼻腔——是泥土混着河腥气,还有老房子木梁发霉的味道。
十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北方干燥的风,可这雨一落,记忆就像被泡发的木耳,
在脑子里鼓胀开来。“小满?”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雨幕。陈默穿着深蓝色警服,
举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不远处,袖口沾着泥点,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来。
他比小时候高了许多,轮廓硬朗了,但眼睛还是那样,看人时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和。
“陈警官。”小满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发涩。奶奶的死讯是他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麻烦你了。”“跟我客气什么。
”陈默接过她的行李箱,伞往她这边倾了大半,自己的肩膀很快湿了一片,
“奶奶的后事……镇上的长辈已经帮忙料理得差不多了,就等你回来。”车子驶过忘川河时,
小满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河面被雨水砸得坑坑洼洼,浑浊的水流打着旋儿往前冲,
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卷进下游的黑暗里。十年前那个夜晚,母亲就是站在这河边,
对她说“小满,等妈妈回来给你带桂花糕”,然后转身走进了雨里,再也没回来。
奶奶家在老街深处,是栋两层的木结构老房,墙皮斑驳,屋檐下挂着一串风干的艾草。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香烛的气息。堂屋中央摆着奶奶的黑白遗像,
照片上的老人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锐利,和她记忆里一样,没什么温度。
“奶奶走的时候很平静,”陈默在她身后轻声说,“前一天还去河边采了药,
第二天早上邻居发现她趴在药碾子上,手里还攥着一株‘还魂草’。
”小满的目光落在墙角的药碾子上,青石材质,边缘被磨得光滑,
上面还残留着深绿色的药渣。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总在深夜碾药,
吱呀作响的声音伴着窗外的雨声,像某种神秘的咒语。那时候母亲总不让她靠近奶奶的药房,
说“你奶奶的药,是治活人的,也是送死人的”。夜里,雨下得更大了。
小满躺在自己小时候的床上,木床一动就发出“咯吱”的响声。她翻了个身,
手指触到枕头下的硬物——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纸,
还有一张被折叠了无数次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奶奶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忘川河边,
笑容陌生又柔和。而信纸的抬头,写着三个字:苏曼亲启。
第二章:铁盒里的秘密信是奶奶写的,但从未寄出。小满坐在桌前,借着台灯昏黄的光,
一字一句地读。奶奶的字迹歪歪扭扭,像雨后爬在墙上的蜗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你不该把那东***起来,它不属于我们林家,
更不属于雾川……”“……他已经找来了,忘川河的水开始发浑,
这是报应……”“……小满不能没有娘,但雾川不能再死人了……”“那东西”是什么?
“他”又是谁?小满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母亲失踪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夜。
母亲慌乱地把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进她怀里,说“小满,藏好,别给任何人看,
包括奶奶”,然后就冲进了雨里。她当时吓得大哭,等奶奶发现时,
红布包已经被她藏在了院子角落的老槐树下。后来奶奶疯了一样挖遍了整个院子,
却什么也没找到——其实是她第二天趁奶奶不注意,把布包埋得更深了,
深到连自己都快忘了具***置。“在找这个吗?”陈默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小满吓了一跳,信纸散落一地。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布面已经褪色,边角磨出了毛边。
“你怎么……”“昨天收拾奶奶药房的时候,在药柜最底层找到的。”陈默把布包放在桌上,
“我认识这个布,是你妈妈的。她当年总用这种红布给你做小肚兜。
”小满的手指颤抖着解开布包。里面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块巴掌大的玉佩,质地浑浊,
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一条蜷缩的蛇。玉佩边缘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摔过。
“这是……”“雾川的老人们说,忘川河底沉着一块‘镇河玉’,能保两岸平安。
但二十年前,有人在河里挖沙,把玉挖走了,从那以后,
雾川就怪事不断——先是接连淹死了三个小孩,后来又闹旱灾,直到五年后才恢复平静。
”陈默的声音低沉下来,“我爸当年是警察,他查过这件事,
说镇河玉被一个外地来的商人偷走了,可那商人第二年就死在了外地,玉也不知所踪。
”小满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她想起母亲失踪前,曾不止一次在夜里对着忘川河发呆,
嘴里念叨着“该还回去了”。她又看向那些信纸,其中一张提到:“……玉佩裂了,
镇不住河神了,他要的不是玉,是命……”“我妈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她的声音哽咽着,
说不下去。陈默沉默了片刻,递给她一张照片。照片是他从父亲的旧档案里找到的,
上面有个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站在忘川河边,手里拿着的东西,赫然就是这块玉佩。
“他叫赵诚,就是当年偷走镇河玉的商人。”陈默的眼神变得锐利,“我爸的档案里写着,
他死的前一天,有人看到他来过雾川,还和你妈妈见过面。
”第三章:雨夜里的对峙暴雨连续下了三天,忘川河的水位涨了不少,
已经漫过了岸边的石阶。镇上的老人开始恐慌,说这是河神在发怒,要拿人献祭。
小满跟着陈默去了镇档案室,想找更多关于赵诚的资料。档案柜里积满了灰尘,
在一个标着“1998年失踪人口”的文件夹里,她看到了母亲的名字——苏曼,
失踪原因一栏写着“疑似与赵诚私奔”。“这不可能!”小满把档案摔在桌上,眼眶通红,
“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陈默捡起档案,指尖划过“赵诚”的名字,
“我爸当年也不相信,他查了很久,发现赵诚来雾川那天,你奶奶也见过他。
”他们决定去找当年见过赵诚的老人问问。住在河边的张婆婆已经九十多岁了,耳朵不好使,
说话颠三倒四,但提到赵诚,她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忘川河,
含糊不清地喊:“红衣服……推下去……河神要的……”红衣服?
小满猛地想起母亲失踪那天穿的就是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回到奶奶家时,
院子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小满突然想起什么,拿起一把铁锹就往树下挖。
陈默愣了一下,也跟着帮忙。挖了差不多半米深,铁锹碰到了硬物——是一个生锈的铁盒子,
和她枕头下那个一模一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更旧的信纸,还有一张赵诚的名片。
信是奶奶写给赵诚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威胁:“……玉在我这,你若敢动苏曼和小满,
我就让你永远离不开雾川……”“原来奶奶一直在保护我们。”小满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知道赵诚想抢玉佩,所以故意和我妈吵架,让外人以为她们关系不好,
其实是在引开赵诚的注意力。”这时,陈默的手机响了,是派出所同事打来的,
说在下游的河滩上发现了一具骸骨,身上还穿着红色的衣服。小满和陈默赶到河滩时,
雨已经小了些。骸骨被泡得发胀,旁边散落着几颗纽扣,正是母亲那件红裙子上的。
法医初步鉴定,骸骨的颅骨有明显裂痕,并非溺水身亡,而是被人击打后抛尸入水。
“是赵诚干的。”陈默的拳头攥得发白,“他当年没拿到玉佩,就杀了阿姨,
然后伪造了私奔的假象。”小满蹲在地上,看着那具骸骨,
突然想起母亲最后对她说的话:“等妈妈回来给你带桂花糕。”雾川的桂花糕,
是她最喜欢的零食。她站起身,目光投向浑浊的河面。雨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她知道,奶奶的死不是意外——她一定是找到了赵诚杀人的证据,被灭口了。而那证据,
很可能就藏在某个她没发现的地方。第四章:最后的回声奶奶的药房里有个暗格。
这个秘密是小满在整理药柜时发现的——最底层的抽屉后面是空的,敲上去声音发闷。
她和陈默合力撬开木板,里面藏着一个笔记本,还有一盘老式磁带。
笔记本里记着奶奶的草药配方,最后几页却写着日期和地址,像是某种追踪记录。
而磁带放进老式录音机里,传出的是奶奶和赵诚的对话,声音嘈杂,夹杂着雨声。
“……玉佩给我,我就让你女儿活命……”赵诚的声音阴冷。“……你杀了苏曼还不够?
她是你亲妹妹的女儿!”奶奶的声音在发抖。“……那老东西当年偏心,
把玉佩给了你们林家,凭什么?”“……它是雾川的,
不是谁的私产……”“……那就让她替苏曼偿命!”磁带突然断了,
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小满浑身冰凉。赵诚是母亲的表哥?奶奶说的“老东西”是谁?
她突然想起那张奶奶抱着婴儿的照片,婴儿的眉眼和她很像,难道……“我知道赵诚在哪。
”陈默突然开口,他指着笔记本上最后一个地址——雾川上游的废弃水电站,
“我爸当年追查赵诚时,最后线索就断在这里。”他们赶到水电站时,天已经黑了。
水电站早就没人了,只剩下锈迹斑斑的水轮机,在月光下像个巨大的怪兽。
赵诚就坐在水轮机旁边,手里拿着那块裂了缝的玉佩,眼神疯狂。“你们终于来了。
”他笑了起来,声音嘶哑,“我等了十年,就等这玉佩的主人出现。
”“是你杀了我妈和奶奶。”小满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她们逼我的。”赵诚猛地站起来,把玉佩举过头顶,“这块玉本来该是我的!
我外公当年是守玉人,临死前却把玉给了林秀娥那个老虔婆,就因为她会几句草药口诀?
苏曼那个蠢货,居然想把玉扔回河里,她配吗?”“玉本来就该属于忘川河。
”陈默慢慢靠近,手里握着警棍,“你偷走它,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该还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