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月份年中表彰大会的会场里。空调冷气开得很大。此时的我却感到燥热与躁动。
距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同事们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
不少字句精准地钻进我的耳朵。“要我说啊，今年第二季度任务能完成，
全靠小周6月底那五千万的单子啊。不然就这市场环境，咱们能喝西北风就算不错了。
”说话的是老油条张姐，她给大家使了个眼色，然后拍了拍我。
旁边的老王立刻附和：“可不是嘛！就因为小周“能干”，去年第四季度那一个亿订单。
老板觉得咱们潜力无限，今年年初直接把年度目标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还把业绩目标细分到每个人头上，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我这半年，头发都快熬白了。
”“咱们就是打工的，拿多少钱干多少活，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另一个公司的混子声音插了进来，语气无比阴阳。“要不是看在我对公司有了感情，
我早就撂挑子了。”这些话像细密的针，扎得我心里很不舒服。去年十二月，
还差9千万完成全年任务，老板会上把大家臭骂一顿，甚至说要裁员。
然而我这帮同事并不紧迫，他们并不认为能完成目标任务。也不会把老板裁员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业绩也完成了90%。为了大家过个好年，且保住饭碗。我不放弃，不休息，
几乎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以7天病床的代价拿下了1个亿的合同。
我以为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和祝贺。可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他们抱怨的根源。
他们觉得是我 “拉高了平均水平”，才让老板给大家都定了更高的目标。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毕竟，就在上周，当最后一笔订单确认签下，
年中任务圆满完成的那一刻。老板王总拍着我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小周啊，
这次多亏了你！年中大会上，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你要升职为副总了！”副总这个职位，
说不心动是假的。我来公司才三年，能坐到这个位置，无疑是对我能力的极大肯定。
但比起这个，我更看重的是老板之前的承诺。年初动员大会上，他明确说过。
只要完成年中任务，就会给予 3% 的现金奖励。按照我今年上半年完成的业绩来算。
这奖金足足有100万。100万，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来自小地方，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供我读完大学已经很不容易。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在这座城市扎根，
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让父母能过上好日子。这笔奖金，
无疑能让我离这个目标更近一大步。名利双收的感觉真爽。若不是老板女儿结婚了，
否则我还可以幻想一下迎娶白富美。不过这是开玩笑的，老板女儿180斤，155身高，
我这小身板遭不住。2、就在我思绪纷飞之际，主席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王总精神抖擞地走上台，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各位同事，
大家下午好！”王总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今天，我们齐聚一堂，
是为了庆祝一个重要的时刻。我们圆满完成了今年的年中任务！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王总等掌声稍歇，
继续说道：“在今年这样严峻的市场环境下，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
这离不开在座每一位的辛勤付出……”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上半年的种种艰辛，
又展望了下半年的宏伟蓝图。我耐着性子听着，
心里却在盘算着那笔奖金和即将到来的升职宣布。王总话锋一转：“但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神扫过台下“虽然公司整体完成了任务，但细分到个人，
能达标的却只有一人。”会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刚才还洋溢在大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王总猛地一拍桌子，
声音陡然拔高：“你们看看你们的业绩！一个个都像饭桶一样！如果不是有小周撑着，
咱们公司早就完蛋了！”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赞许。
随即又扫向销售部的其他同事：“尤其是销售部的，你们简直就是靠小周养着！
拿着公司的薪水，却干不出像样的成绩，你们不觉得羞愧吗？”这话像一颗炸弹，
在会场里炸开了锅。同事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有嫉妒，有不满，还有一丝怨毒。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老板这话是在表扬我，却把我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不是坑我吗？我这帮老油条同事，我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王总一顿谩骂后却宣布发言完毕。这让我感到出乎意料。说好的发放奖金呢？
我以为会像去年年会一样让我这个销冠上台发言，为此我昨晚还特别准备了发言稿。
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发言，但是毕竟是个流程。而且年终奖也没有发，
以往都会拿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奖金xx元。以此来激励全公司学习榜样。
我心中隐隐不安。但总觉得不会有什么猫腻吧。还有说好的要宣布升我为副总也没有。
这不寻常的场面，我不得不担忧起来。3、年会后上班的第一天，
老板的会上的发言果然让我引来了麻烦。“哟，周大功臣，
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些‘饭桶’啊，施舍口饭吃就行。”老王阴阳怪气地冲我说道，
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就是啊，小周，这次奖金肯定不少吧？听说有100万？
又够你换车咯，哪像我们，只能开电驴上下班。”张姐也凑了过来，
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更有人不怀好意地问道：“听说老板在年会后要升你当副总，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啊，可别给我们穿小鞋。”“应该不会吧？
小周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另一同事附和着，特意加重了 “好人” 三个字。
他们一口一个 “小周”，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自己年纪小，来公司时间短。
刚来时，为了能快速融入团队，我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
打印文件、整理资料、甚至帮同事们取快递、订外卖，
我以为这样能给大家留下一个乐于助人、勤恳踏实的印象。可没想到，在他们眼里，
我这样的行为却成了 “软蛋”、“好欺负” 的代名词。
哪怕后来我凭借业绩升到了主管的位置，他们还是一口一个 “小周” 地叫着。
这个称呼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带着一股轻视和不屑，让我很不舒服。
哪怕他们直呼我的大名，都比这 “小周” 强。就在这时，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他是王总的十八服以外的表哥：王大锤，
在公司里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来横行霸道。“还升他为副总？想太多。
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王大锤瞥了我一眼，语气轻蔑。“老板的女婿，
美国 MBA 毕业生，7 月份就要回来了。我看啊，这副总的位置，非他莫属。小周啊，
你还是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周围的人听了，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针一样刺在我心上。我攥紧了拳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外卖小哥打来的。我为了庆祝年中完成任务，
特意自掏腰包订了水果、奶茶和糕点，想请大家吃，算是分享一下喜悦。可现在看来，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来取下。
”电话那头传来外卖小哥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份外卖我不要了，
你拿回去跟同行们分着吃吧，钱我照付。”挂了电话，
我不再理会身后那些或嘲讽或戏谑的目光。4、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乱糟糟的。
升职的事被王大锤那么一说，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了。毕竟这是家族企业，
老板更信任自己的亲戚也很正常。我有自知之明，对于副总这个位置，
我本就没抱太大的觊觎之心。现在，我只希望老板能信守承诺，
把那笔100万的奖金发给我。接下来的几天，公司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有疏远，有嫉妒。还有些幸灾乐祸，
似乎都在等着看我 “升职失败” 的笑话。我懒得理会这些，一心扑在工作上，
同时也在暗暗期待着奖金到账的那一刻。年中大会后的第五天，也就是约定发奖金的日子。
我一早就来到了公司。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大家都在小声讨论着奖金的事。
“你们说，老板这次真的会这么大方吗？听说每个人都有五位数以上的奖金，
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不好说啊，以前咱们哪怕差一百块没完成任务，
奖金都一分没有。这次老板突然转性了？”“管他呢，只要能拿到钱就行。
我这半年可没少受罪，也该有点回报了。”......听着他们的议论，
我心里也有些忐忑。老板这次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希望不是什么圈套。上午十点左右，
办公室里陆续响起了欢呼声。“哇！到账了到账了！真的有好几万呢！
”李姐兴奋地叫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我也收到了！居然有五万多！
老板这次太给力了！”“我这也有四万！不错不错！”一时间，办公室里一片欢腾，
大家互相炫耀着自己收到的奖金，气氛热烈得像是在过年。这时，老王凑到我身边，
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小周啊，你的奖金是不是有两三百万？毕竟你是咱们公司的大功臣啊。
”“你可得请我们大家去搓一顿啊！”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我。
按照年初的承诺，我本应拿到一百万的奖金。现在老板既然额外给大家发了这么多，
说不定我的也会多几十万。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就在这时，
手机 “叮” 地响了一声。是银行到账的短信提示音。我深吸一口气，
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短信。然而，当我看清短信上的金额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数了五遍，才终于确认 ， 我收到的不是100万，
也不是100多万，而是12500块！怎么可能？！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棒。这和老板承诺的差距也太大了！为什么其他人都拿到了好几万，
而我这个完成了个人任务、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却只拿到这么一点？
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窜起，烧得我浑身发烫。我猛地站起身，抓起手机，快步冲向了财务室。
财务室里，王姐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看到我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她愣了一下。“小周？
你有事吗？”“王姐，我的奖金怎么回事？”我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为什么只有12500块？”王姐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小周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照老板的文件发的奖金，具体的政策我也不清楚。”“文件？
什么文件？”我追问道，“给我看看吗？”王姐摇了摇头：“这是公司机密，
不能随便给人看的。你要是有意见，还是去找老板吧。”“老板呢？”“老板昨天就出差了，
估计得下个月才能回来。”听到这话，我心里的火气更盛了。老板这是故意躲着我吗？
“那现在公司谁负责？” 我问道。“是新任的副总，陈斐才。老板临走前交代了，
公司的事情暂时由他全权负责。”新任副总？陈斐才？就是王大锤说的那个老板的女婿，
美国 MBA 毕业生？公司外突然骚动起来，我出去时看到人事总监毕恭毕敬给一人指路。
一个穿着名牌西装、梳着精致发型的年轻男人。我认得，他就是陈斐才。
人事经理宣布他就是新任的副总。瞬间掌声雷动。陈斐才一顿官腔，夸下海口。
说下半年一定会带领大家超额完成年度目标。并又一次强调他是美国MBA毕业生，
靠得是真本事。大家不要以为他是靠关系进来的。我冷笑着，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5、我尝试拨打王总的电话，然而始终不通。
我又找了行政问我提成的事，她们也是敷衍说不知道。
并说只是提供销售部全体人员的业绩表给老板。之后老板就给他们发了全体人员的奖金数额。
看来这份所谓的文件是出自于陈斐才之手了。于是下午我走向了副总办公室。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个年轻而略带傲慢的声音。“进！”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斐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翻看着文件。看到我进来，陈斐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屑。“你是？”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陈副总，我是销售部的周明。”我开门见山。“我想问问，
我的奖金为什么只有一万两千五百块？按照年初王总的承诺，我应该拿到一百万。
”陈斐才放下手中的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明是吧？我知道你，
你可是公司的销冠啊。”他着重强调了“销冠”这两个词。可此时他的语气中，
这两个词是贬义的。“你的奖金之所以这么少，是我决定的。”“你决定的？
” 我皱起眉头，“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奖金？这是老板早就承诺好的！”“老板承诺的？
”陈斐才嗤笑一声。“老板也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你的奖金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