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把最后一口啤酒灌进肚子时,河风正往他脖子里钻。
空酒瓶在脚边滚了两圈,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低头瞅了瞅水面,黑黢黢的像块脏抹布,映着自己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 眼窝陷得像两个坑,头发黏在额头上,活脱脱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流浪汉。
“操,这辈子真是活成了个笑话。”
他啐了口唾沫,酒气混着酸水往上涌。
西十岁的人了,没房没车没存款,唯一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那堆换不来钱的 “创业失败经验”。
前阵子整理老爹遗物时,翻出他年轻时送自己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着 “我儿定有出息”,当时他蹲在地上哭得像条狗。
可哭有啥用?
人都被他活活气没了,在医院抢救时,护士说老头最后嘴里还念叨着 “别学他爸”。
老婆走的那天,天阴得厉害。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五岁的儿子扒着门框哭,喊着 “爸爸我还能回来吗”。
林雪当时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满脑子都是刚黄掉的生意,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出来。
后来收到她的短信,就西个字:“各自安好。”
手机早就停机了,微信里除了广告推送,连个红点都没有。
前阵子想找以前合伙的兄弟借点钱,点开对话框才发现,人家早就把他删了。
也是,当初卷走公款跑路的是他,现在还有脸找上门,不挨骂就算好的。
河边的蚊子嗡嗡叫,叮得他胳膊上全是包。
林雪脱了鞋,光着脚丫踩进水里,凉丝丝的感觉顺着脚底板往上爬。
啤酒喝得有点多,脑袋晕乎乎的,倒正好,省得跳下去的时候害怕。
“就这么着吧。”
他念叨着,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往河中心扑过去。
冰冷的河水瞬间把他包裹住,呛得他鼻子发酸。
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儿子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的样子,那时候小家伙总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厉害个屁。”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彻底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林雪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还一个劲儿地喊着什么,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玻璃。
他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浑身酸痛得像是被卡车碾过。
“少主!
少主您醒醒啊!”
谁啊这是?
大半夜的瞎叫唤。
林雪皱着眉头想骂两句,嗓子眼却干得发疼,只能发出 “嗬嗬” 的声音。
“快!
快去禀报军师!
少主醒了!”
有人急匆匆地跑开,脚步声噔噔噔的,听起来像是踩在木板上。
林雪终于费劲地睁开一条缝,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子,绣着些看不懂的花纹,摸上去滑溜溜的,料子倒是挺好。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旁边立刻有人扶住他,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过来,不是消毒水的味道,倒像是某种花香。
林雪转头一看,吓了一跳 —— 扶着他的是个穿着古装的小丫环,梳着双丫髻,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少主,您感觉怎么样?”
小丫环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少主?”
林雪懵了,“你叫谁呢?”
他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对劲,不是他那口带着磁性的中年男声,反倒有点尖细、稚嫩,像是没长大的少年。
小丫环被他问得一愣,眼圈瞬间红了:“少主,您别吓奴婢啊!”
他猛地掀开被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 白白嫩嫩的,手指纤细。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得连胡茬都没有,下巴圆圆的,完全是张陌生的脸。
"别动别动,"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凑过来,拉过他的手就开始诊脉,"少主脉息尚弱,需静养......不过并无大碍。
""别瞎掰了," 林雪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我问你们,这是哪年?
现在几点了?
“老头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拱手道:"回少主,如今是建安十九年,辰时刚过。
"建安十九年?
林雪脑子 "嗡" 的一声。
这不是三国那时候吗?
他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
"那你们...... 叫我啥?
" 他声音有点发颤。
"自然是叫您少主啊," 旁边一个小吏模样的人接口道,"您是汉中王的嫡子,刘禅殿下啊。
"刘禅?
阿斗?
林雪腿一软,差点又栽回板车上。
他一个现代社会的失败者,居然成了历史上最有名的草包皇帝?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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