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威宁县威宁县黑石头镇嘎基村有一片恐怖的黑森林。
这片黑森林终年遮天蔽日、瘴气萦绕,据说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黑森林里面到底有什么?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因为进去过的人都死了。
我的家就在黑石头镇嘎基村,离黑森林仅仅两公里的距离。
我从小就听到大人们讲述着黑森林的恐怖故事,我当然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可是,那片黑森林确实很奇怪。
春天,村子里野花遍地开,蜜蜂和蝴蝶争先恐后地采着蜜,热闹极了。
那片黑森林阴黑着,没有一点声响。
夏天,村子里的果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果子,绿色的苹果,黄色的梨子,红色的桃子……那片黑森林还是阴黑着,没有一点颜色。
秋天,村子里果树上的果子熟透了,苹果更加鲜红,梨子更加翠黄,村头那两棵枫树更加鲜艳夺目。
那片黑森林还是阴黑着,没有一点变化。
冬天,整个村子被白雪装扮得银装素裹,美丽极了。
那片黑森林还是阴黑着,竟然没有一片雪花飘落去那边。
那片黑森林确实很奇怪,死寂、阴冷、铁青着脸……那片黑森林离我家实在是太近了,它似乎成了盖在我们家头上的巨大的阴影,绕不过、躲不脱。
那片黑森林就隔在我家和学校中间,这导致我不得不每天绕很远的路去上学。
不过,这绕路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我初中毕业了,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重点高中。
全家人都为我高兴,爸爸特意买了一部红色座机,说是方便我以后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那天,他还“斥巨资”,168块钱给我买了一条白色连衣裙,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条裙子,我太喜欢了。
爷爷笑弯了嘴巴,说是我给齐家长了脸。
奶奶也很高兴,说是齐家有了希望。
妹妹齐秋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她今年初二,明年也中考了。
弟弟齐夏是脑瘫儿童,虽然八岁了,却还说不清话,走不稳路,连吃饭都要人喂。
妈妈什么都不说,只知道不知疲倦地做着家务。
可是高兴的同时,家里的氛围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村里好多人初中毕业就出门打工了,如果我继续读书,意味着不能帮家里减轻负担。
毕竟我们家,爷爷奶奶老了,妈妈只能在家里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我跟妹妹都读书的话,养家糊口的重担子就压在了爸爸一个人的身上。
但是,爸爸似乎并不害怕,他无怨无悔地默默无闻地为家拼命。
爸爸干活更加卖力了,因为他的女儿考上了市重点高中,未来是要上大学的。
他在村里走路的时候,腰杆挺得笔首,故意走到有人的地方去听别人恭维。
爸爸和村里的几个叔叔伯伯接了给人家建房子的活儿干。
他每天早上简单吃了早餐,就拿一个大碗舀一些苞谷饭装进去,再倒一些红豆酸汤进去,再舀一大勺辣椒酱盖在上面,盖上盖子。
随即将饭碗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就提着出门了。
到了晚上,爸爸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
他的衣服上,裤子上,鞋子上,全是泥灰。
他的头发上,眉毛上,胡子上,也全是灰尘。
他提着干活的家伙舍回来了,似乎累到了极点。
他把早上提着去的黑色塑料袋子随手一丢,我走过去捡起来发现里面的饭菜都吃完了。
我将爸爸的饭碗拿去洗,妈妈招呼爸爸吃饭。
爸爸拿起筷子扒拉了一口苞谷饭进嘴巴里,咀嚼了两口。
他似乎累到了极点,饭都吞咽不下去了。
“爸爸,你明天不带饭了吧?”
我边洗碗边说道。
“不带饭吃什么?”
爸爸把嘴里的饭菜吞咽了下去,他又喝了一口素菜汤反问我。
“去街上买点吃的呀,天天吃冷饭对身体不好。”
我劝说着爸爸。
“你不懂,街上那些餐馆里的东西,哪有自己家的红豆酸汤泡苞谷饭好吃喔?
而且吃了还没劲,干不了活儿。”
爸爸说完后低头吃饭。
我明白,爸爸是为了省钱给我交学费。
爷爷奶奶老了,身体也不好,妈妈只能干家里的活儿和照顾脑瘫的弟弟,我和妹妹都在上学,全家人都要靠爸爸养活。
看着爸爸这么辛苦,我真心疼他,如果爸爸倒下了,真的不敢想象我们家会怎么样。
可是,目前来看,我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家里的现状,我只有好好的读书。
都说知识能改变命运,我只有寄希望于未来。
可是,意外发生了。
一天下午,妈妈带着我跟妹妹正在地里挖洋芋。
正在我们看着一地的又大又圆的洋芋高兴的时候,山的那边有人呼喊了起来,“齐东,齐东,你爸出事了!”
我们倏地站起来,望着那个来报信的人,我赶紧问道,“什么?
出什么事了?”
“你爸从架子上摔下来!
曾叔叔他们把他送到镇卫生室了,你们快去看看,也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报信的人急急忙忙地说道。
“啊!”
妈妈听了报信人的说辞,她发出惨痛的一声后晕倒了过去。
“妈!
妈!
你醒醒!”
我跟妹妹抱着妈妈摇着喊着,妈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姐,怎么办?”
妹妹被吓得哭了起来。
“走!
把妈妈扶起来,我背着她去医院。”
我蹲下身子,让妹妹把妈妈扶上我的脊背。
我背着妈妈就往镇上方向跑去,妹妹在后面追着。
她边追边哭边喊,“妈,妈,你快醒醒。”
我就快跑不动了,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身子单薄的女娃娃,背着一个成年人跑不了多远的。
但是,我没有办法,爸爸还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妹妹才十西岁,她更加背不动妈妈。
我只能强撑着,任凭汗水如雨在我的脸庞滑落。
突然脚底一滑,我背着妈妈重重地摔了一跤。
“哎哟!”
妈妈发出一声痛苦的***,妈妈醒了过来。
“妈,妈,你没事吧?”
我赶紧转身拉起妈妈。
“我没事,快,快去看看你爸爸。”
妈妈催促着我。
我转身对妹妹说道,“你照顾好妈妈,我先去看看爸爸。”
妹妹点着头,我说完转身就往镇上跑。
我跑进镇卫生院的院坝里,爸爸的工友们三三两两地站在镇卫生院的院坝里。
我跑进镇卫生院大楼,爸爸的工友曾叔叔看到我后,他问道,“齐东,你来了?”
“曾叔叔,我爸怎么样了?”
我赶紧走过去问道。
曾叔叔摇摇头,我心都凉透了,难道爸爸己经……“你上楼去看看他吧”,曾叔叔引着我上楼。
“你说话啊!
我爸爸己经死了吗?”
我冲上去拉住曾叔叔的衣襟,声音嘶哑地似乎吼了出来。
“你爸爸没有死,只是……”曾叔叔又摇摇头。
“只是什么?”
我似乎很愤怒,其实我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你快上去看看吧!”
曾叔叔催促着我,我没有跟他多纠缠,径首冲了上去。
我径首冲进了病房,看到爸爸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