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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傅沉洲冰冷的言情小说《拿回被偷走的人生来娣小说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言情小作者“梦皓悦”所主要讲述的是:情人节那我提前请假回想着给傅沉洲一个惊刚进门就看见了他和闺蜜苏冉的“现场直播”。苏冉笑着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孕检单:“真可怜他嫌你肚子里的孩子影响公司上市的完美人”后来我小产住傅沉洲的助理却送来份收购文“傅总说让你父母那破公司尽快签”三个月傅氏集团商业晚宴傅沉洲西装革履举着钻戒:“流我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挽着新男友的还没开傅沉洲的笔记本...
主角:傅沉洲,冰冷 更新:2025-08-19 13: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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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那天,我提前请假回家,想着给傅沉洲一个惊喜。
刚进门就看见了他和闺蜜苏冉的“现场直播”。
苏冉笑着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孕检单:“真可怜啊,
他嫌你肚子里的孩子影响公司上市的完美人设。”后来我小产住院,
傅沉洲的助理却送来份收购文件。“傅总说了,让你父母那破公司尽快签字。”三个月后,
傅氏集团商业晚宴上。傅沉洲西装革履举着钻戒:“流筝,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挽着新男友的手,还没开口,
傅沉洲的笔记本电脑忽然弹出匿名邮件:“傅先生请看附件,
这里有您非法操控股市的确凿证据。”警车蜂鸣声由远及近,
我低头凑近狼狈的傅沉洲:“你说,是你的‘完美人设’重要,还是我的孩子重要?
”第一章楔子:2月14日,天气像是被谁打翻了一杯劣质红酒,阴沉沉黏糊糊。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过于甜腻的玫瑰花香气,熏得人胃里一阵阵犯恶心。我缩在出租车后座,
指尖紧紧攥着那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孕检单。纸的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软塌,皱巴巴的,
像一颗被揉搓过、失了形状的心。窗外流过的霓虹灯招牌明明灭灭,
映着“恒科集团大厦”——傅沉洲一手筑起的王国,此刻正闪着一种冰冷、遥远的光芒。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小姐,脸色不好啊?过节嘛,开心点!”我扯动嘴角,
勉强笑了笑,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开心?
想到刚才在茶水间吐得天昏地暗被提前“放回家休息”,
想到傅沉洲最近总是加班到深夜、电话里疲惫得只言片语,
想到我包里这两条杠代表的、那个尚且微小却无比清晰的生命……我应该开心的,对吗?
我们在一起快五年了,结婚的话题提过,虽然他总是揉着我的头发说“再等等”,
语气温柔却总隔着一层缥缈的纱。公司要上市了,他现在是焦点,是风口浪尖的傅总。我懂,
也忍。今天请假回家,只想亲手给他煮碗长寿面。他胃不好,
又是个工作起来不管不顾的主儿。车子平稳滑进那个熟悉又奢华的园区。刷开单元门禁时,
我刻意放轻了动作,心口却咚咚跳得厉害,一丝隐秘的、孩子气的雀跃爬上来。
包里藏着刚买的验孕棒包装盒,还特意选了粉红色。先不告诉他检查结果,
只说请他尝尝“独家秘制长寿面”,等他满足地吃完……嗯,就在他惊讶的目光里,
把这个惊喜摊开。指纹轻轻贴上去,智能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温柔得像情人的低语。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缝隙。就在这缝隙里,那声音猛地撞了进来,尖锐得仿佛要撕裂鼓膜。
“沉洲……轻点,门……门没反锁……”“宝贝别怕……她?
今晚要陪那个难缠的投资人应酬到半夜呢,不会回来的……乖……”嗡——血液,
仿佛在瞬间凝固。然后,是岩浆喷发般汹涌倒灌,猛地冲上头顶!
耳朵里灌满了尖啸的白噪音,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只剩下那粗重低喘和那甜得发腻的、带着笑的回应,像无数把冰锥,狠狠凿在神经上。
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推开那扇门的手,僵硬得如同木偶。玄关尽头,
客厅中央那张昂贵得如同艺术品的米白色真皮沙发,此刻正上演一幕丑陋的默剧。
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是傅沉洲今早我亲手熨烫好的深灰色高定衬衫,
还有一条……桃粉色的、真丝质地的东西。我的指尖一阵麻痹,“哐当”一声轻响,
被我攥了一路的粉色验孕棒包装盒,砸落在厚厚的地毯上。不疼,没有声音。
沙发上的两个人影倏地僵住,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傅沉洲猛地扭头,
当视线撞上我毫无血色的脸时,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惊讶,
只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如同看着一件碍事物品被打断的……不耐烦?那眼神很淡,
很快被一种虚伪的惊慌覆盖。“筝筝?”他试图遮掩,动作狼狈。
而被傅沉洲半压在身下的苏冉,那张永远挂着甜美笑容、我曾视为最亲近挚友的脸,
此刻却先是一愣,随即竟扯出一个夸张、扭曲的笑容。她甚至没急着从傅沉洲身下爬起,
反而就这么半撑着身子,眼角眉梢溢满了赤裸裸的、胜利者般的嘲讽。她的目光,
像贪婪的食腐兽,
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地毯上那个格格不入的粉色纸盒——里面露出的验孕棒笔身上,
两条鲜明的红线如同嘲讽的血印。苏冉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
慢条斯理地将被傅沉洲压在腿下的包装盒一角抽了出来。她晃了晃那盒子,
脸上漾开一朵灿烂的、带着剧毒的花。“哟,”她声音甜蜜又刻薄,“流筝,
你还真是……送来份大礼啊?”她甚至捏起盒子里被我攥得皱巴巴的孕检单一角,轻轻展开,
如同鉴赏一件劣质赝品,一字一顿地清晰念道:“阳性。”空气死寂得像坟墓。傅沉洲的脸,
终于彻底沉了下去。那点伪装的慌乱也彻底消失,只剩下阴霾的冰冷。
他一把扯过旁边滑落的薄毯盖在身上,动作带着明显的嫌恶,如同擦拭什么污秽。“阿筝,
”他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冷得像是南极冻结了千年的冰岩。
那称呼从“筝筝”变成了两个冰冷生硬的音节,仿佛在切割某种早已不存在的关系,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胃里骤然一抽,
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气混合着胆汁猛地顶了上来。我死死捂住嘴,那股恶心感却如跗骨之蛆。
苏冉吃吃地笑了起来,她顺手拿起沙发角落的一个小药瓶,用指尖点了点,
瓶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正好喏,上次医生开的布洛芬,我肠胃炎备下的。
听说这个吃下去……效果特别好哦。”她歪着头,看向傅沉洲,“对吧,沉洲?
”我看到傅沉洲的目光在那药瓶上落了一瞬,极其短暂,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一瞬,
他的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评估后的决断。“把东西放下,苏冉。”他开口了,
语气是命令式的,却又转向我,那冰冷里甚至渗进了一点仿佛为我着想的“温和”,
像裹着蜜糖的砒霜,“流筝,我们的孩子……以后总会有的。”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淬着毒,“但现在不行。集团在上市关键期,
我不需要一个……意外的孩子来影响公众形象和股东信心。”意外的孩子。意外的孩子?!
我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西装裤还半挂在腿上、眼神却冷酷如同俯瞰蝼蚁的男人,
看着那个依偎在他身边、把玩着药瓶巧笑倩兮的女人……胃里的酸气终于冲破喉咙,
我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不是因为孕反。而是因为看清了这血淋淋的现实。
原来我珍视的时光,我小心翼翼维护的感情,我以为的幸福起点,在他们眼中,
不过是计算错误产生的一片垃圾,甚至不如一个公司的“完美人设”。冰冷的地砖透过脚心,
寒气直窜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被刚才那阵剧烈的干呕掏空了,
只剩下一具灌满了绝望和冰碴的空壳。我看见苏冉依偎回傅沉洲的怀里,
像个炫耀新洋娃娃的孩子,
把玩着手里那个小小的药瓶——那是刚才她轻易从沙发角落里摸出来的布洛芬。
瓶身的标签在她指甲划过时发出刺啦的轻响。“真可怜啊,”苏冉的声音像裹了蜜的钝刀子,
不紧不慢地凌迟着我的神经,她的眼神直勾勾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
带着一种赤裸的、审判般的嘲弄,“流筝,别恨沉洲。他不是不爱孩子,
只是你这孩子啊……生不逢时。”她故意拖长了调子,“这节骨眼上出来,
太容易让人做文章了,说我们傅总只顾小家,不顾恒科这个大家?多影响市值啊!
我们沉洲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呢……一个小意外,毁不了这么大一局棋。
”每一个字都像带倒刺的鞭子抽打在我身上。傅沉洲……我们沉洲?五年了,
我从没听苏冉用过这种黏腻的、仿佛主权宣告般的称呼。而他,只是微微蹙眉,
似乎觉得苏冉的话过于聒噪,却并未反驳,只是伸手虚虚地揽住她的肩,
那是一个无声的维护。他目光落在别处,像是厌倦了这场闹剧,
只等着我这片碍眼的垃圾自动消失。最后一点支撑着我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膝盖软得支撑不住身体的重力。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玄关柜上。
璃花瓶——里面插着傅沉洲出差回来送我的那支据说价值不菲的永生玫瑰——被我手肘扫落。
“哗啦——”脆响声中,暗红的永生玫瑰和透明的碎片溅了一地。
凝固在“永生”姿态的玫瑰,花瓣支离破碎,散落在玻璃渣子里,像一团干涸凝固的血。
一片尖锐的碎玻璃掠过我脚踝,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我低头看着那点猩红,
身体里汹涌的痛苦骤然凝固了一瞬,变成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绝望,刺穿了心肺。
这碎片……真脏啊。心像被那只打碎的花瓶狠狠扎穿,空洞里灌着寒风。
我甚至没有再看沙发上的男女一眼,麻木地转过身,
手指僵硬地抓过玄关挂钩上挂着的那件属于我的、洗得有些发旧的薄外套。拉开门时,
二月冰冷的夜风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外套单薄得如同纸片,根本无法抵挡那份刺骨的冷,
但身体里的寒意更甚。我没有回头。门在我身后轻轻地,咔哒一声合拢。像关棺的轻响。
外面没有光。楼道的声控灯在刚才剧烈的声响后竟然迟钝地亮起,惨白的光线投射下来,
映照着电梯门冰冷的金属表面,也映亮那张被我死死攥在手里、早已不成形状的孕检单。
门锁闭合的“咔哒”声,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某种东西。
世界被隔绝成两半——门内是那对男女令人作呕的温情,门外是冰冷的、毫无指望的现实。
身体里的痛楚先是尖锐到极致,随即麻木地钝化。我扶着冰冷的电梯门框,
像是依附着一块没有生命的寒冰。胃里的翻江倒海并未平息,
但另一种更尖锐的、坠胀的疼痛从小腹深处悄然滋生,如同冰凉的蛇在黑暗里苏醒,
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缠绕,带来灭顶的寒意。电梯数字一层层下跳,缓慢得如同故意折磨。
每一个数字的变换都像是重锤敲打在神经末梢,腹部那阵阴冷的绞紧便加重一分。
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感神经。好不容易挪到楼下,
室外的寒风格外凛冽,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街灯昏黄的光线拉长了孤单的影子。
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小腹的抽痛越来越剧烈,最终演变成足以摧毁意志的巨浪。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路牙石上。粗糙的石面硌得生疼,
但那点疼,远不及身体内部被撕裂般的剧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失控地、决绝地涌了出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散开,盖过了早春夜晚清冷的空气味道。我低下头,
借着一盏摇晃的路灯光晕,看到自己米白色的裤子上,
晕开了一小片深色的、迅速扩大的湿迹。那颜色暗沉得如同凝固的暮色。
冰凉的路牙石透过衣料,无情地将寒意透进身体里。
腹部的剧痛如同无数带钩的铁器在里面翻搅、刮擦,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碾过每一寸神经。意识被这无休止的剧痛冲散,
碎片化的、被刻意忽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现:苏冉拈起那颗白色药片时指尖的轻佻。
傅沉洲蹙眉看向我小腹时,
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如同评估风险效益后的冰冷否决——那不是厌恶我,那是厌恶麻烦。
那杯被傅沉洲递过来的、温水化开的褐色液体……不记得了,那之后的记忆完全模糊。
可此刻,小腹深处这场突如其来、要将我彻底撕碎的灾难,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强行烫开了那片模糊的屏障。那杯温水!那些被他哄着吃下去的“止痛药”!
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继续思考,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混着眼角的湿意,沿着脸颊滑落,砸在冰冷的石板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咯咯作响。
我伏在冰冷坚硬的石墩上,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腹部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路灯的光晕变成了摇摇欲坠的漩涡。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更久,
那足以摧毁神经的剧痛才像是浪潮般稍微退去了一些,留下被掏空后的虚弱无力,
以及弥漫在感官里的血腥气息。周围一片死寂。偶尔有车辆驶过,
车灯雪亮地扫过蜷缩在路边的我,带起一阵冷风,又很快消失在黑暗里。没有人停留,
没有人询问。城市的深夜,冷漠得像一块巨大的寒冰。我哆嗦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颤抖的手指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摸索着落下的手机。屏幕已经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是我刚才跌倒时撞在路牙石磕碎的。荧荧幽光在裂痕下亮起。还能用。屏幕亮了。
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我同样冰凉的手指。通讯录的名字在破碎的屏幕上划过,
每一个都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傅沉洲?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
就被胃里涌上来的、带着血腥气的呕吐感狠狠压了下去。苏冉?
那三个字像烧红的铁块烫伤了眼睛。只剩下一个名字孤零零地停在了屏幕中央——张女士。
备注下面那三个小字:母上大人。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我吸了一口气,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蜷缩着又松开,最终摁下了那个呼叫键。
“嘟……嘟……嘟……”等待的忙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
每一声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就在我几乎以为无人接听、心沉到谷底时,
电话那头骤然响起一个急促到劈了音的女声:“喂?筝筝?!
”这声音一下子打破了包裹着我的冰壳。冰冷的堤坝瞬间决堤。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屈辱、崩溃的巨大情绪猛地撞了上来。我想开口,想说话,
想告诉她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但喉咙里像塞着一大团浸透了泪水的棉花,
噎得我喘不过气,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妈……”一个字出口,
就再也无法控制,巨大的悲鸣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妈——呜……”“哎哟我的老天爷!
”电话那头的母亲像是被我的声音吓破了胆,慌得连家乡话都蹦了出来,“阿筝莫哭!莫哭!
你在哪?讲位置!讲位置!爸爸妈马上过去!
”背景音里立刻响起父亲惊惶的问话和凌乱的脚步声。
“在……在……云水湾……路……路牙边……”我哽咽着,几乎无法成句,
寒冷和疼痛让牙齿磕碰不停,每一个字都抖得变了形,
“冷……好多血……妈妈……好疼……”“云水湾?是沉洲那个小区!等着!千万等着!
别怕啊孩子!爸开车了!马上就到!”电话被匆忙挂断,只剩急促的忙音。
手机从无力滑落的手掌里掉在冰冷的石头上。黑暗和寒冷重新席卷过来,紧紧包裹住全身。
路灯昏黄的光照着我蜷缩在尘土里的身影,那深色的污渍在米白裤子上格外刺眼。剧痛稍歇,
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骨头,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钝痛。我闭上眼,
母亲那仓促却焦灼到极点的话语在脑海中一遍遍回荡,成了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爸爸妈马上过去!心脏被那根无形的细线猛地一刺。
爸爸……妈的公司……在傅沉洲主导的资本圈眼里,那确实算是个“破公司”了。
傅沉洲曾不止一次提过,语气轻描淡写得像评估一块旧地砖。他说起过整合资源,
说起过“发挥最大效能”……当时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我,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背,
像一个承诺未来的情人。我没深想,也无力深想。腹部的锐痛又一次凶狠地卷了上来,
像是无数只冰冷的爪子伸进去揪拧肠腑。我猛地蜷缩起身体,死死咬住下唇,
直到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堪堪把那声凄厉的惨叫咽了回去。额头抵在粗粝冰冷的石头上,
绝望像沉重的沥青,一点点从脚底蔓延上来,将要吞没最后一点意识。不知熬过了多久。
几声刺耳的汽车鸣笛由远及近,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尖锐的声响,
一道雪亮的车灯如同探照灯般撕裂了眼前的黑暗,直直打在我脸上,
刺得我下意识闭上了酸涩的眼睛。车子急刹在我面前。车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筝筝!!
”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两个模糊的身影从光晕里踉跄着扑过来,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
又裹挟着焦灼滚烫的气息。我的身体被猛地抱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是母亲。
她身上混合着廉价洗衣粉和油烟的气息此刻却成了唯一能抓到的稻草。
“妈……”我叫了一声,所有的防备和强撑彻底坍塌,眼泪汹涌而出。“天杀的!天杀的!
怎么流这么多血!”母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胡乱地想给我擦拭裤子上那片可怖的暗沉,
又不敢碰触,只是死死抱着我,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过我冰冷的额头。父亲也挤了过来,
他矮身想把我背起来,但试了几下,发现自己也抖得厉害,他低吼一声,像是在对自己发狠,
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父亲年轻时是个壮汉,现在也不过五十出头,可他抱起我的那一刻,
我清晰地感觉他的双臂在剧烈地抖动。他抱着我,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脚步踉跄而沉重地冲向车子后排。母亲先钻了进去,立刻张开双手。“给我!快给我!
把女儿给我!”父亲几乎是把我“塞”进了母亲怀里。母亲一把搂住我,双臂收得死紧,
仿佛要将她的命渡给我。汽车引擎低吼着重新启动,暖气嘶嘶地送出微弱的风,
但一时半会儿驱不走渗入骨髓的寒意。“去医院!去最近的医院!快!!
”母亲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车顶。车窗外,城市的光影在剧烈的晃动中模糊成流动的彩带。
母亲粗糙的手颤抖着不断擦拭我脸上的冷汗和眼泪,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没事的,
没事的,我的筝筝会好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她自已。
父亲的手紧紧扣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手背上青筋如同虬结的树根般凸起。
他几乎是咆哮着对每一个试图超车或挡在前面的车按喇叭,额角的血管突突跳着,
整个人如同濒临喷发的火山岩。车速快得几乎要失控。父亲把车子开得又快又颠簸,
每一次刹车都带着一股让人恶心反胃的力量。
原本稍稍平息的腹部绞疼被这股力道一次次撕开裂缝,再次汹涌袭来。
每一次轮胎的急转或是减速带的颠簸,都像有一只手粗暴地伸进小腹深处,
撕扯着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角落。“爸……慢点……”我痛得牙齿咯咯作响,
细若蚊蚋地挤出几个字。“爸知道!爸知道!”父亲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又急又粗,
“囡囡再忍忍!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母亲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试图替我分担车子的颠簸冲击。她把我的头按在她同样单薄的胸口,用尽全力拥抱着,
的祈祷:“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的孩子……”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楚和眩晕中沉沉浮浮。
车子终于冲进医院急诊车道时,刺耳的刹车声几乎盖过了所有声音。“医生!医生!!
救命啊!!!”父亲的吼叫带着撕裂般的绝望,拉开车门就往外冲。母亲抱着我就要下车,
可刚才一直强行撑着的力气像是被这声刹车的尖啸震散了,她一个趔趄,
差点抱着我一起摔倒。最后几乎是半滚半抱地把我交给了闻声冲来的、推着轮床的医护人员。
世界瞬间被一片混乱的白光、凌乱奔跑的绿色身影和各种仪器碰撞的噪音淹没。“急性出血!
下腹剧痛!疑似流产!赶紧送急救!家属签字!!”一个急促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我的身体被平移上冰冷的担架车,车轮在光滑的地面上飞速滚动,
天花板上的灯光在模糊的视野里连成流动的惨白线条。腹部那致命的疼痛从未离开,
反而随着每一次移动,撕扯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入骨髓。
母亲凄厉的哭喊和父亲焦躁的哀求声紧追在轮床后面:“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还年轻啊!
”、“医生!签字!我们签!让我们签!!
”轮床猛地被推进一道充满强烈消毒水和血腥气混合的大门里。
母亲的身影被彻底隔绝在模糊的磨砂玻璃门外,
只剩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还在门关上的瞬间透进来一小截,
随即是更沉重的撞击声——也许是父亲在砸墙?也许是谁在拉架?然后是彻底隔绝的死寂。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冷光灯管悬在头顶,放射出毫无温度的光线,
着下方冰冷的金属仪器和穿着浅绿色手术衣、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冷漠双眼的陌生人。
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仿佛是另一个星球上的喧嚣。
一股尖锐的寒意猛地注射进入我的胳膊,冰冷迅速蔓延,比腹部的绞痛更像冰冷的蛇。
视线边缘的事物开始旋转、拉扯、变形。天花板的光晕溶解成刺目的白色光圈,
一圈圈旋转着扩大。我能感觉到身体被搬动、冰冷的器械接触到皮肤……意识飞速下沉,
被那只名为麻醉的巨手拽向黑暗无垠的深渊。
“心率……”“准备扩宫……”微弱得如同叹息的声音像是来自水底。我坠了下去。
第二章麻醉剂像一只沉重的铅手,把我死死摁在黑暗冰冷的深海底部。挣扎是徒劳的,
每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迅速沉没、消散。不知道过了多久,
沉滞的感官才被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意识如同被强风吹得摇曳的烛火,一点点凝聚。
首先恢复的是嗅觉。那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
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散开后的甜腥气,毫无遮拦地钻进鼻腔,
强势地宣告着此地的存在——那间惨白冰冷的病房。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
每一次尝试掀开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视野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天花板是惨白的,
墙角有细细的蛛网。一张陌生的病床,床架的铁栏杆硌着我的手肘。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右手被什么东西固定着,歪头看去,
一根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手背上的针头,冰冷的药液正一点点渗入血管。
母亲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压得很低,
带着浓重的、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焦灼:“……老阮啊,这……这怎么办啊?这收购,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趁着孩子这样……”我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里,
母亲就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背对着我,她的腰佝偻着,肩膀瘦削地耸起,
一只手正用力揉捏着眉心。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文件袋。
父亲站在窄小的窗边,背对着房间,佝偻的背影如同一张被重物压得弯曲的旧弓。
窗棂切割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把他挺直的脊背折断了。他沉默着。只是抬起一只手,
用力地、极其缓慢地,抹了一把脸。那动作里透出的沉重与无奈,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砸在我的心口。收购文件?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声音像破旧风箱里扯出来的气音:“……爸……妈?”母亲猛地回过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筝筝!你醒了?!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她几乎是扑过来,粗糙又带着暖意的手掌立刻紧紧握住我那只没输液的手,“感觉怎么样?
哪里还疼不疼?渴不渴?”她语无伦次,声音又抖又哑。父亲也迅速转过身,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他眼眶深陷,眼袋浮肿,
两鬓新添的霜白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异常刺眼。他努力想对我扯出一个安慰的笑,
但那笑容在脸上僵持了片刻,就沉重地垮了下去,只剩下满眼的血丝和憔悴。
“……没事就好……醒了就好……”父亲的声音低沉嘶哑得厉害,像是粗粝的砂纸磨过木头。
“公司……那个袋子……”我艰难地重复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腹部空洞处的钝痛。身体的知觉在慢慢恢复,
小腹深处那种沉甸甸的、被彻底掏空又冰冷缝合的剧痛感,如同跗骨之蛆,重新鲜明起来。
母亲和父亲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病房门就在这时被轻轻敲响了,不疾不徐,
带着一种刻板的规矩感。没等里面人应声,门已经被推开。走进来的男人三十岁上下,
穿着剪裁极为合体的深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
露出光洁的前额和一张表情极其职业化的脸。他拎着一个公文包,步履从容,
目光在病房内扫了一圈,精准地锁定在脸色陡然紧绷的我父母脸上,
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疏离和倨傲。“阮先生,阮太太。”他微微颔首,
声音平稳得像在念一则无关紧要的新闻稿。眼神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仿佛我只是房间里一件不起眼的家具。
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份被我父亲攥得变了形的文件袋,
语气里一丝催促的意味都懒于掩饰:“傅总让我提醒二位,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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