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老城区的巷弄染成暖橙色,林隐踩着斑驳的水泥台阶往上走,每一步都带着楼梯板“吱呀”的***。
三楼转角处,房东李婶正拎着菜篮子往家走,看见他,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小林回来啦?”
“嗯,李婶。”
林隐点头应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跟你说个事儿,”李婶放下菜篮子,掏出钥匙串叮当作响,“下个月开始,水电费可能要涨一点点,供电局那边发了通知,你到时候记得多准备几块钱。”
“知道了,谢谢您提醒。”
林隐随口应着,目光掠过李婶鬓角新添的白发——那是上次帮西楼王大爷搬家具时蹭到的灰还没洗干净。
他没多说什么,侧身绕过她往上走。
“慢点儿啊,楼梯滑。”
李婶在身后叮嘱了一句,钥匙***锁孔转了两圈。
林隐的公寓在顶楼,推门时锁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屋里比外面暗些,他随手按亮头顶昏黄的灯泡,细小的飞虫在光晕里盘旋。
一室一厅的格局,家具都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旧货:掉漆的衣柜,腿上垫着纸片才勉强放平的书桌,还有窗台那盆被他养得半死不活的绿萝。
但这里有他熟悉的味道——阳光晒过的旧床单味,墙角暖气片常年积下的铁锈味,还有他藏在床底那箱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旧书散发的油墨香。
林隐脱了外套扔在椅子上,径首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
楼下的晾衣绳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床单,远处传来孩童追逐的笑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早上攥紧拳头时的红痕。
刚才在楼下,李婶提到涨水电费的瞬间,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那是他这个月省吃俭用剩下的生活费。
异能觉醒F级,意味着政府发放的异能者基础补贴与他无关;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下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眼看就要成问题。
林隐从窗台上拿起半瓶矿泉水,猛灌了两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是孤儿院老院长的字迹:“能记住仇恨,也别忘了怎么好好活着。”
他指尖在字迹上摩挲片刻,忽然笑了笑。
赵雅和张猛的嘴脸还在脑海里盘旋,但此刻混杂着楼下的市井声和屋里的旧家具味,那些恨意似乎被冲淡了些许,化作一种更沉的东西落进心底。
“活着,然后讨回来。”
林隐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
他合上笔记本,起身去厨房翻找吃的——柜子里还有半包挂面,足够应付今晚。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对面楼亮起零星的灯光。
林隐煮面的身影在厨房昏暗中晃动,锅碗瓢盆的轻响,成了这简陋小屋里最踏实的声音。
林隐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思绪像缠成一团的线。
原本的计划很简单:觉醒个D级异能,哪怕是最普通的体力增幅或感知强化,都能加入那些游走在城市边缘的探索小队。
空间溶洞里的伴生矿石、异兽材料,随便带出点来换钱,房租水电、三餐温饱都能轻松应付,运气好还能攒下钱买本基础异能功法。
可现在,F级的“被遗忘的我”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这异能说没用吧,刚才在巷子里确实救了他;说有用吧,在讲究破坏力和防御力的异能者世界里,简首像个笑话。
探索小队要他干嘛?
去溶洞里当“透明人”躲着异兽?
可真遇到危险,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纯属给队友添乱。
更让他烦躁的是旁人的眼光。
异能等级几乎是这个时代的“身份标签”,F级意味着“失败者拖油瓶”,甚至有老人说这种等级的异能会带来晦气。
他仿佛己经能想象到,街坊邻居看见他时躲闪的眼神,家长拉着孩子匆匆走开时那句“离那个没出息的远点儿”。
他打开抽屉,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异能等级评定表,“F级”三个字红得刺眼。
旁边还压着一张探索小队的招募启事,上面明晃晃写着“最低要求C级异能,特殊辅助类可放宽至D级”。
“放宽到D级……”林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评定表揉成一团,又舍不得扔,重新展平塞进抽屉最底层。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提醒他现实的窘迫。
今晚的挂面吃完,明天连早饭都成问题。
他得先想办法弄到钱,哪怕是去工地搬砖、去餐馆洗盘子——这些本该被异能者嗤之以鼻的体力活,现在成了他唯一的退路。
只是一想到赵雅和张猛那两张嚣张的脸,想到他们嘴里“废物垃圾”的辱骂,林隐就觉得喉咙发紧。
难道真要一辈子这样,在底层挣扎,连抬头的底气都没有?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被遗忘的我’……”林隐低声重复着自己的异能名,眼神忽然亮了一下,“或许,它的用处,不止是逃跑呢?”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像黑暗中划亮的一根火柴,虽然微弱,却足以驱散些许迷茫。
他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通,但至少,他得先试着抓住这仅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