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雨,总带着股洗不掉的土腥味。
林风缩在屋檐下,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圈圈浑浊的水花。
今天是青云宗收徒的日子,镇里适龄的孩子都挤在祠堂前,等着仙师测灵根,只有他被爹锁在家里——一个天生灵根残缺的废物,去了也是丢人。
“咔哒。”
老旧的木门被风吹开一条缝,冷雨灌了进来。
林风伸手去关,指尖却触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那是枚巴掌大的玉佩,青灰色,表面蒙着层泥垢,边缘还缺了个角,像是被人随手丢在门槛边的。
他捡起玉佩,刚想扔回雨里,指尖忽然传来一阵灼热。
玉佩上的泥垢簌簌剥落,露出里面细密的纹路,像无数条游鱼在水中游动。
紧接着,一道白光从玉佩里涌出来,钻进他的眉心。
林风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尽星空。
星空中,有个白衣人悬在云端,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面前是道巨大的裂缝,漆黑的魔气从裂缝中翻涌而出,带着撕心裂肺的嘶吼。
白衣人抬手结印,周身亮起万丈金光,可裂缝却越来越大,魔气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补天……终有尽时……”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屋檐下,雨还在下,手里的玉佩却变得温热,表面的纹路隐隐发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双常年干农活的手,粗糙,带着薄茧。
可此刻,指尖竟萦绕着一丝微弱的暖流,像初春融化的雪水,缓缓淌进西肢百骸。
这是……灵气?
林风愣住了。
他从小听镇里的老人说,灵气是修士的根本,灵根残缺者,连一丝灵气都吸不进体内。
可现在,这丝暖流真实存在,而且源头,就是那块捡来的破玉佩。
雨渐渐小了,祠堂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大概是仙师开始测灵根了。
林风握紧玉佩,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头发颤。
或许,他不是废物。
或许,这雨夜里捡到的尘缘,能让他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他推开木门,一步步走进雨里。
青石板上的水洼映出他的影子,单薄,却带着股不肯低头的倔强。
远处的祠堂屋檐下,青云宗仙师的道袍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而林风的脚下,第一缕属于他的灵气,正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悄悄蔓延向远方。
雨停时,祠堂前的喧闹也渐渐平息。
林风没敢靠近,只远远看见几个被测出“上品灵根”的孩子被仙师簇拥着,家长们满脸红光,连走路都带着风。
而更多的孩子,则耷拉着脑袋被爹娘领回家,青石镇的土腥味里,又多了几分失落。
“林家的小子?
怎么在这儿杵着?”
一个粗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风回头,见是镇上的王屠户,手里提着半扇猪肉,油腻的脸上带着嘲弄,“你爹没告诉你?
灵根残缺的,连青云宗的门槛都摸不着,瞎转悠啥?”
林风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尘缘镜,指尖被玉佩的棱角硌得生疼。
他没应声,转身就往家走。
王屠户的哄笑在身后炸开,像雨点子一样砸在他背上。
回到家时,爹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烟杆敲得石阶“笃笃”响。
见他回来,爹眼皮都没抬:“别想了,青云宗的仙师说了,你这灵根,这辈子都别想修仙。
安分守己种好三亩地,娶个媳妇生娃,就够了。”
林风没说话,径首走进自己那间狭小的偏房。
他反手关上门,从袖中摸出尘缘镜,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微光打量。
玉佩上的纹路己经清晰可见,像一张细密的网,将整块玉佩包裹其中,只是缺角的地方,纹路像是被硬生生斩断,显得格外突兀。
他试着按照镇上老人说的“引气法”,深吸一口气,凝神去感受那丝暖流。
奇怪的是,往常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抓不住的灵气,此刻竟像有了生命,顺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往经脉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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