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篮球馆里弥漫着橡胶和汗水的味道。
林悦攥着篮球社的报名表站在入口处，白色的运动鞋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
张琪在她背后推了一把：“进去啊，昨晚不是还对着镜子练加油手势吗？”
馆内的篮球撞击声此起彼伏。
十几个穿着红色训练服的女生正在排练队形，领舞的学姐举着扩音喇叭喊节拍，声音震得林悦耳膜发颤。
她刚踮脚往里走，就被一个飞来的篮球砸中额头。
“哎呀！”
林悦疼得捂住额头蹲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没卸干净的亮片，“我叫小艾，刚才没看清楚…… 你是新来的？”
林悦点点头，摸着额头抬头的瞬间，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篮球架下，苏然正和陈阳练习传球，黑色的球衣被汗水浸透，勾勒出流畅的肩线。
他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往入口处看了一眼。
“快起来吧，学姐要训话了。”
小艾拉着她往队伍里站，“我们是篮球宝贝队，负责比赛时加油助威，不用打球的。”
林悦刚站进队伍，领舞学姐就吹了声口哨：“新来的？
出列做个自我介绍。”
她紧张地往前走了一步，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我叫林悦，高二三班的。”
“声音大点！”
学姐皱着眉，“连加油都喊不出声，还想跟校队一起出赛？”
周围传来几声低笑，林悦的脸瞬间涨红。
她攥紧拳头正要开口，突然听见篮球场上传来一声清脆的进球声。
苏然站在三分线外，指尖转着篮球，目光淡淡地扫过这边，像在说 “加油”。
“我会努力的！”
林悦猛地提高音量，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足够清晰。
学姐挑了挑眉没再刁难，转身开始教新动作。
林悦跟着比划，西肢却像打了石膏般僵硬，转身时差点绊倒前面的女生。
小艾在旁边偷偷给她使眼色，嘴型比着 “左左、右右”。
休息时，林悦抱着水杯蹲在角落，看着篮球场上的苏然。
他正在和陈阳打对抗赛，运球的动作快得像风，过人时球衣下摆扬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腹。
陈阳跳起来封盖，他却轻巧地后仰投篮，篮球擦着篮板落入网中。
“然哥今天状态神了！”
陈阳撞了撞他的肩膀，目光往林悦这边瞟，“是不是有人来看就不一样了？”
苏然没说话，拿起毛巾擦汗时，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角落里的林悦。
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沿，像只受惊的小鹿。
突然有人拍了拍林悦的后背，她吓了一跳，转身看见陈阳举着两瓶矿泉水：“然哥让我给你的。”
瓶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珠，林悦接过来时差点没拿稳。
她抬头看向苏然，对方己经转身继续训练，只有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
下午的训练更难了。
学姐教了套带跳跃的动作，林悦总是跟不上节奏，要么同手同脚，要么慢半拍。
第三次做错时，学姐终于忍不住发火：“林悦！
你是木头桩子吗？
再学不会就别来了！”
林悦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咬着嘴唇想道歉，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砸在锃亮的地板上。
周围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她转身就想往外跑。
“等等。”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悦的脚步顿住了。
苏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矿泉水：“刚才那个动作，重心放错了。”
他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林悦低着头，能看到他球鞋上的污渍，是刚才训练时蹭到的。
“跳的时候，膝盖要微弯。”
苏然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像这样，缓冲一下。”
他的指尖带着汗湿的热度，林悦像被烫到般猛地站首，膝盖却因为紧张打了个趔趄。
苏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训练服传过来。
“谢、谢谢。”
林悦慌忙站稳，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
“再试一次。”
苏然松开手退开半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悦深吸一口气，跟着学姐的口令跳起来。
这次她记住了屈膝缓冲，动作竟然流畅了许多。
落地时她看向苏然，发现他嘴角噙着一点浅浅的笑意，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训练结束时，夕阳己经染红了半边天。
林悦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故意磨蹭到最后。
篮球馆里渐渐空了，只剩下她和正在擦球的苏然。
“那个……” 林悦捏着背包带，“今天谢谢你。”
苏然 “嗯” 了一声，把篮球放进网兜：“我也该走了。”
两人并肩走出体育馆，影子被拉得老长。
路过校门口的梧桐树时，林悦想起早上被砸的额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却摸到一片温热 —— 苏然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正用指尖轻轻碰她的额头。
“还疼吗？”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悦的心跳瞬间失控，摇了摇头又赶紧点头，最后只能傻站着看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额头上。
“这个是卡通的。”
林悦摸到创可贴边缘的波浪纹，忍不住笑了。
“陈阳的。”
苏然别过脸，耳根又红了，“他总带些奇怪的东西。”
走到岔路口时，林悦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苹果递过去：“这个给你，我妈妈早上塞的。”
苹果还带着保鲜袋，上面印着可爱的小熊图案。
苏然愣了愣，接过去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明天……” 林悦咬着嘴唇，“训练还会来吧？”
苏然抬眸看她，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里，像揉碎了的星星：“嗯。”
林悦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喊：“苏然！
明天加油！”
他没回头，却轻轻挥了挥手。
回到家，林悦对着镜子撕下额头上的创可贴，发现上面印着只咧嘴笑的小熊。
她把创可贴小心地夹进日记本，指尖拂过昨天写的那句 “不知道明天去图书馆，还能不能遇见你”。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那行字上，她提起笔，在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篮球，然后写下：原来他会给我贴创可贴。
写完又觉得不妥，划掉重写：明天的训练，一定要表现好。
笔尖悬在纸上，她突然想起苏然贴创可贴时认真的侧脸，忍不住在末尾加了句：其实，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晚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得日记本哗啦啦响，像在替她藏不住的心事鼓掌。
林悦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