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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2

御花园的假山石缝里,有股子霉味儿。我蹲在里头,裙摆沾了湿泥,金线绣的牡丹都糊了。

外面脚步声踢踢踏踏,是巡逻的侍卫。我把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后背硌着冰冷的石头。

脚步声远了。我松了口气,伸手去够石缝深处那个油纸包。指尖刚碰到,

就听见假山外头传来一声尖细的嗓子:“贵妃娘娘?您躲这儿赏景儿呢?”是李公公。

皇帝身边最会察言观色的老狐狸。我僵住了。手里的油纸包差点掉下去。“娘娘?

”李公公的声音又近了些,带着点假惺惺的笑,“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说有要紧事。

”要紧事?我心头一跳。每次他说“要紧事”,准没好事。上次是让我去劝降我爹旧部,

上上次是让我去探听哪个大臣家眷的口风。我定了定神,把油纸包飞快塞进袖袋深处,

拍掉裙子上的泥,扶着假山站起来。脸上挤出点笑:“李公公辛苦,本宫这就过去。

”御书房里熏着龙涎香,甜腻得让人头晕。皇帝赵琮坐在宽大的龙案后头,

明黄的袍子衬得他脸有点白。他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是我爹当年送他的。“阿砚来了?

”他抬起眼皮,嘴角弯着,眼里却没什么温度,“过来坐。”我依言走过去,

在他下首的锦凳上坐了半个***。心口那块油纸包硌着胳膊。“北边战事吃紧。

”赵琮开门见山,把玉佩轻轻搁在案上,“粮草还差一大截。户部那帮饭桶,只会跟朕哭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像带着钩子,“朕记得,

你母亲……是江南首富沈家的独女吧?”来了。又是这样。我手指在袖子里掐紧了掌心。

“是。”我垂着眼,声音尽量平稳,“只是母亲……去得早。”“嗯。

”赵琮的手指在龙案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沈家如今是你舅舅当家。阿砚,你舅舅,

最疼你这个外甥女了,对吧?”他身子微微前倾,那股子龙涎香更浓了,“你写封信,

就说朕的意思,请沈家为国分忧,捐些粮草。不多,就……五十万石吧。”五十万石!

我差点没坐稳。沈家是有钱,可五十万石粮食,那是要掏空半个家底!舅舅是疼我,

可我也不能把他往死里坑。这些年,打着我的名头,赵琮从沈家明里暗里弄走多少了?

“皇上……”我喉咙发干,“五十万石,是不是太多了些?眼下春耕刚过,

各处粮仓……”“多?”赵琮脸上的笑淡了,眼神冷下来,“朕的将士在边关流血拼命,

难道要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田砚,你是朕的贵妃,你的舅舅,就是朕的舅舅。为国效力,

分所应当。”他拿起那块玉佩,在手里摩挲着,“还是说,

你觉得你爹当年的事……朕罚得重了?”我爹的名字像根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三年前,

我爹田威,堂堂镇国大将军,被赵琮安了个“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的罪名,一杯毒酒赐死。

田家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掖庭。只有我,因为这张脸还算讨他喜欢,被他从掖庭捞出来,

一路捧到了贵妃的位置。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贵妃的凤冠有多沉,

沾了多少我田家人的血泪。赵琮捧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脸像我娘,

他少年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更因为,我成了他手里一把最好用的刀,

一个能不断从沈家榨取钱财、又能安抚他内心那点对我娘愧疚的幌子。“臣妾……不敢。

”我低下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袖袋里那个油纸包的存在感更强了。

那是北边敌国——大燕的三皇子萧珩,派人偷偷塞给我的。里面不是什么毒药匕首,

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和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玄铁指环。纸上就一句话:若倦了笼中雀,

北境有风。环为凭。“不敢就好。”赵琮满意了,把玉佩推到我面前,“这玉佩,

是你爹的遗物。你收好。信,今晚就写。朕等着你的好消息。”他挥挥手,

像打发一只听话的狗。我拿起那块冰冷的玉佩,指尖都在抖。走出御书房,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李公公还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娘娘慢走。

”回到我的长春宫,殿门一关,所有的力气都抽干了。我把那块玉佩狠狠摔在梳妆台上,

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伺候的大宫女春桃吓了一跳:“娘娘?”“没事。”我喘着气,

走到窗边。窗外是四四方方的天,几只鸟雀飞过,转眼就没了踪影。

笼中雀……萧珩那三个字,像火星子溅在我心口。我坐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人。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眼底深处,那点被赵琮圈养出来的温顺和空洞,正在一点点碎裂。

“春桃,”我开口,声音有点哑,“去,准备笔墨。”春桃以为我要写信给舅舅,

赶紧去铺纸研墨。我提笔,蘸饱了墨。写什么呢?写给舅舅,让他再当一次冤大头?不。

这笔,落不下去了。袖袋里的油纸包硌着我。我把它拿出来,摊开。那张写着字的纸,

还有那枚小小的、冰凉的玄铁指环。指环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珩”字。萧珩。

大燕的三皇子。一个在战场上让赵琮头疼不已的对手。他怎么会找上我?

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他走?就因为我是赵琮的笼中雀?我盯着那枚指环。想起去年秋猎,

赵琮带着一群王公贵族浩浩荡荡去西山围场。我也去了,像个精美的摆设。围猎时,

赵琮为了在一群大臣面前显摆他的勇武,非要追一头凶性大发的黑熊。结果马惊了,

他摔了下来,那黑熊红着眼睛就朝他扑过去。所有人都吓傻了,侍卫离得远。

我当时离得不算近,脑子一热,抓起旁边侍卫掉落的弓箭就射。箭法是我爹偷偷教的,

准头还行,一箭射中了熊眼,救了赵琮一命。混乱中,我好像瞥见远处山坡上,

有个穿着玄色劲装的身影,也正收起弓。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哪个侍卫。

现在想来……那个身影,似乎就是大燕使团里,沉默寡言的三皇子萧珩?他当时也在?

他那箭……射向的是熊,还是……赵琮?心砰砰跳起来。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冒出来。

或许,从那时起,我就被这头北境的狼盯上了?“娘娘,墨快干了。”春桃小声提醒。

我回过神,看着空白的信纸。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这牢笼,我待够了。赵琮榨干我爹,

榨干沈家,现在还要榨干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我凭什么还要替他写信,坑害我仅剩的亲人?

我把那张写着“北境有风”的纸,凑近烛火。火苗舔上来,瞬间吞噬了那几个字。然后,

我提笔,在给舅舅的信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舅舅,勿信。落款:砚。吹干墨迹,

我把这封只有四个字的信折好,递给春桃:“找个绝对可靠的人,亲自送到江南沈府,

交到我舅舅手里。记住,必须亲手交到,不能经过任何人的手。”春桃看我脸色凝重,

用力点头:“娘娘放心!奴婢的表兄就在外头当差,最是稳妥!”信送走了。

我心头的石头落了一半。另一半,悬在那枚小小的玄铁指环上。怎么回应萧珩?赌一把吗?

赌这个敌国皇子,是真能给我一条生路,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陷阱?晚上,

赵琮又来了长春宫。带着一身酒气。“信送出去了?”他搂着我,手不规矩地往衣襟里探。

“送出去了。”我忍着恶心,身体僵硬。“嗯,阿砚最懂事。”他满意地哼着,

酒气喷在我颈侧,“等粮草一到,朕重重赏你。给你建个更大的园子,

比皇后的还好……”我闭上眼,心里一片冰凉。更大的笼子罢了。他似乎心情极好,

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鼾声响起,我轻轻推开他搭在我身上的胳膊,坐起身。

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脸上,那张曾经让我觉得俊朗温润的脸,此刻只显得虚伪又狰狞。

我悄无声息地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外间。从妆奁最底层,摸出那枚玄铁指环。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

我对着外面浓重的夜色,把指环举到唇边,轻轻呵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将它抛了出去。

小小的指环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长春宫墙外的黑暗里。

我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在等。萧珩的人?还是赵琮的暗卫?这像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试探。

第二天,风平浪静。第三天,依旧。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也许那枚指环,

只是落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被尘土掩埋。也许萧珩根本没收到,或者收到了,

觉得我无趣,放弃了。我像个傻子,白白扔掉了一个可能的机会。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第四天深夜,长春宫后窗的窗棂,发出了一声极轻、极有规律的叩响。笃,笃笃。三下。

间隔长短一致。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是……约定的信号!萧珩给我的那张纸上,

除了字和指环,角落里还画了一个极小的、不起眼的符号,旁边标注了这三声叩响!

我几乎是扑到窗边,手抖得厉害,轻轻推开一条缝。窗外没有人影。

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窗台上,放着一个新的油纸包,比上次那个更小。

我飞快地把它抓进来,关上窗,背靠着墙壁,心脏狂跳。打开油纸包。里面没有信纸,

只有一张薄薄的、绘制精细的路线图。图上清晰地标注了从皇宫某个偏僻角落的废弃水井,

通往宫外护城河底暗道的路径!图上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狼头标记,旁边写着两个小字:三更。

时间就在明晚!另外,还有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闻着有股淡淡的硫磺和硝石味儿。

是火折子?还是……某种信号?巨大的恐惧和狂喜同时攫住了我。机会真的来了!明晚三更!

可这太冒险了!那条暗道真的存在吗?这么多年没人走过,会不会塌了?会不会有机关?

就算出了宫,外面等着我的是什么?萧珩的人?还是赵琮的追兵?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路线图,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一夜无眠。第二天,我强撑着精神,

像往常一样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依旧是那副端庄贤淑的样子,只是看我的眼神,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讥诮。我知道,后宫都在看我的笑话,

看这个靠着家族余荫和皇帝一时兴起爬上来的“宠妃”,能风光到几时。下午,

赵琮身边的小太监来传话,说皇上在御书房,让我过去陪着看奏折。我心头一紧。

难道是舅舅那边……回信了?到了御书房,赵琮的脸色果然不太好。他面前摊着一份奏折,

见我进来,直接把折子扔到我面前。“看看你的好舅舅!”我捡起来,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是舅舅的奏折,言辞恭敬,但意思很明确:江南春旱,收成大减,

沈家倾尽全力也只能筹措十万石粮草,已是极限,恳请皇上体恤。十万石?

比我写的“勿信”还要少!舅舅这是铁了心要保沈家的根基了!“十万石?”赵琮冷笑,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打发叫花子呢?田砚,你昨晚给朕的信,

写得可真是‘情真意切’啊!”他猛地一拍桌子,“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嗯?

让你舅舅只给这么点?!”我“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一半是装的,

一半是真的害怕:“皇上明鉴!臣妾冤枉!臣妾给舅舅的信,句句都是恳求他倾囊相助啊!

舅舅……舅舅他定是有苦衷!江南春旱,臣妾也有所耳闻……”“苦衷?”赵琮站起身,

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

再没有半分往日的虚假温情。“田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忘了你田家满门,是靠谁的恩典才活下来的?”他的手指像铁钳,捏得我骨头生疼。

浓重的屈辱和恨意在我胸腔里翻腾。恩典?灭门、抄家、像狗一样活着的恩典吗?

“臣妾……不敢忘。”我咬着牙,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不敢忘就好。”他甩开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你和你舅舅,还有沈家满门,

到底该怎么做!”他坐回龙椅,声音冰冷,“滚吧。”我几乎是爬着离开御书房的。

下巴***辣地疼,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赵琮的耐心耗尽了。他对沈家的贪婪,

终于撕破了最后那层虚伪的面纱。回到长春宫,我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黑暗里。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淹没我。赵琮的手段,我太清楚了。当年我爹,那么硬的骨头,

最后不也……不!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连累舅舅,连累沈家!那张薄薄的路线图,

此刻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通向的是敌国,是未知的深渊,但留在这里,

是看得见的炼狱!萧珩,至少他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赌了!我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决绝。

找出那张路线图,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一遍又一遍地记着上面的每一个标记,每一处转折。

直到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然后,我把它凑近烛火,看着它彻底烧成灰烬。剩下的时间,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准备。把一些轻便值钱的金银细软缝进贴身的衣物夹层。

换上一套最普通、颜色最暗沉的宫女服饰。把头发挽成最简单的样式。最后,

我把那块赵琮“赏”还给我的、沾着我爹血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玉贴着滚烫的皮肤。子时刚过。整个皇宫陷入沉睡,

只有巡夜侍卫单调的脚步声偶尔传来。我悄悄起身,如同鬼魅。轻轻推开后窗,翻了出去。

落地无声。贴着墙根的阴影,按照脑中记下的路线,小心翼翼地移动。心跳得快要炸开。

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致。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像追兵的脚步。终于,七拐八绕,

避开了几队巡夜的侍卫,我找到了图上标注的那口废弃水井。井口被一块破旧的石板盖着,

上面落满了枯叶。我费力地挪开石板,一股潮湿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

井壁上果然嵌着生锈的铁梯。我深吸一口气,扶着冰冷的井壁,踩着滑腻的苔藓,

一步步往下爬。黑暗和未知的恐惧几乎要将我吞噬。井很深,越往下,空气越稀薄,

寒气越重。终于踩到了底,是及膝深的污水,冰冷刺骨。按照图示,我摸索着井壁一侧。

果然,有一块松动的砖石。用力一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门打开了!一股更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暗道!真的存在!

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掏出那个油纸包里的小块东西,

摸索着。是火折子!我用力一擦,微弱的火光亮起,勉强照亮眼前方寸之地。

暗道狭窄、低矮,布满了蛛网,脚下是湿滑的淤泥。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我举着火折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索。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上。不知走了多久,

火折子越来越暗,眼看就要熄灭。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前方似乎传来了细微的水流声。

是护城河!出口快到了!我加快脚步,水流声越来越大。终于,在火折子彻底熄灭的瞬间,

我看到前方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亮!一个被水草半掩着的洞口!我奋力拨开洞口的水草,

冰冷的河水立刻涌了进来,漫到我的腰际。外面是宽阔的护城河,对岸是沉睡的京城民居。

河面上,漂着一艘不起眼的小小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人影。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但那挺拔的身姿,在月光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是他!萧珩!他朝我伸出手,声音低沉,

穿过夜风清晰地传来:“田砚,上来!”没有犹豫。我淌着冰冷的河水,

奋力朝他伸出的手扑去。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拉上了摇晃的小船。“走!

”萧珩低喝一声。船夫立刻摇动船橹,小船像离弦的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护城河深处,

迅速远离了那堵象征着囚笼的、高大的宫墙。我瘫坐在船舱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回头望去,巍峨的皇宫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巨大黑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逃出来了?

我真的逃出来了?直到小船靠上对岸一处荒僻的河滩,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

被萧珩有力的手臂扶住时,我才敢相信这不是梦。“没事了。”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抬起头,借着月光,

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大燕三皇子的脸。不是赵琮那种精致温润的俊美,而是棱角分明,

带着北境风霜磨砺出的硬朗和锐利。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得像寒潭,此刻却映着一点月华,

显得不那么冷。“多谢殿下。”我声音还在抖,是冷的,也是后怕。他没多话,

解下自己身上厚重的玄色披风,裹在我湿透的身上。带着他体温的暖意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他带着我,在夜色掩护下,迅速穿过荒滩,钻进一片小树林。

林子里停着两匹健壮的黑马。他扶我上了其中一匹,自己利落地翻身上了另一匹。“驾!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敲响。我们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刮得脸颊生疼。身后的皇城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恐惧、解脱和茫然的情绪冲击着我。我自由了?可这自由,

是投向敌国的怀抱换来的。前路,依旧是茫茫未知。萧珩一路沉默,

只是偶尔在岔路时低声指引方向。他的骑术极好,马在他的控制下跑得又快又稳。天快亮时,

我们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停下休整。他生起一小堆火,拿出干粮和水囊递给我。“吃点东西,

暖暖身子。离边境还有段路。”我接过冰冷的饼,小口啃着,没什么滋味。火光跳跃,

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为什么帮我?”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这是盘旋在我心头最大的疑问。“我是赵琮的贵妃,是你们大燕的敌人。”萧珩拨弄着火堆,

火星噼啪作响。他抬眼看向我,目光坦荡:“因为你是田威的女儿。”我心头一震。

“田将军,”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当年在北境,是条真正的汉子。

他的兵,守的是边境百姓,不是赵琮一个人的龙椅。”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

“赵琮忌惮他功高震主,用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他,自毁长城。这种昏君,不配为帝,

更不配……”他看了我一眼,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更不配拥有田威的女儿。

一股酸涩直冲鼻尖。我爹死后,听惯了污名和嘲讽,还是第一次从一个敌国皇子口中,

听到对我爹如此正面的评价。“去年秋猎,”他继续说道,“我看到你射熊救他。箭法不错,

有田将军的风骨。可惜,救的是个白眼狼。”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时我就知道,

你待在赵琮身边,不会有好下场。他那个人,薄情寡恩,只爱自己。”原来如此。秋猎那次,

他果然在场!他看到了我的箭法,也看到了赵琮的本质。“所以你就……给我指环?

”我看着他。“是。”他毫不避讳,“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留在笼子里等死,或者,

跟我走。北境虽苦,但有活路,有……公道。”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重。公道?我爹的公道?

田家的公道?这可能吗?但至少,这是一个方向。“你要我做什么?”我直接问。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尤其对方是敌国皇子。我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大小姐。萧珩看着我,

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大燕需要了解赵琮,了解他的朝廷。你是他枕边人,知道的东西,

比十个探子都多。”他话锋一转,语气郑重,“但我不逼你。你可以选择不说。我救你,

首先是敬重田将军,其次,是看不惯赵琮的所作所为。你到了大燕,就是自由身。

只要不危害大燕,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自由身?我心口微热。这个承诺,

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我明白。”我点点头,“我会把我知道的,

关于赵琮、关于朝中局势、关于军备粮草的,都告诉你。算是我……付的路费。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笑了一声,火光映着他微微弯起的嘴角,竟显得有些温和:“好。

路费。”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些沉重的话题。他跟我讲北境的风光,

讲大燕的风俗,讲他如何在马背上长大。他的话不多,但很实在,没有华丽的辞藻,

却让我第一次对那个“敌国”有了些模糊而真实的印象——辽阔、苍凉、生机勃勃。几天后,

我们终于抵达了边境。远远看到大燕边军森严的营寨和飘扬的黑色狼旗时,

我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萧珩勒住马,递给我一块黑色的面巾:“戴上吧。

暂时别让人认出你的脸,省得麻烦。”我依言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带着我,

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戒备森严的大营。士兵们看到他,都恭敬地行礼,口称“三殿下”。

投向我的目光带着好奇,但并无恶意。萧珩把我安置在一处干净独立的军帐里,

派了两个看起来老实可靠的侍女照顾我。“先安心住下。这里很安全。”他站在帐门口,

“需要什么就跟她们说。晚点我让人送些换洗衣物来。”“多谢殿下。”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营帐间。我坐在铺着厚厚毛毡的床榻上,

环顾这个简单却整洁的帐篷。空气里弥漫着草原特有的青草和皮革混合的气息。

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稍微松弛下来一丝。我真的,到了大燕。

日子在军营里安顿下来。萧珩没有食言。他给了我最大程度的自由和尊重。

除了不能随意出营,我在营地里走动基本不受限制。那两个侍女,一个叫阿木尔蒙语,

安宁,一个叫其其格花儿,都是北境牧民的女儿,性格淳朴爽利,很快和我熟络起来。

我把所知道的关于赵琮的一切,事无巨细,整理成册,交给了萧珩。他看得很仔细,

不时询问一些细节。每次他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完便走,从不逾矩。

军营的生活简单甚至有些枯燥,却是我入宫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没有虚与委蛇,

没有提心吊胆,没有无休止的算计。我换下了华贵的宫装,

穿上了北境女子常穿的窄袖袍子和长靴,头发也像其其格她们那样编成辫子。

一开始觉得别扭,后来竟觉得无比自在。萧珩偶尔会带我去骑马。北境的马高大健壮,

性子也烈。我学着我爹当年教我的法子,慢慢驯服了一匹温顺些的小母马。

当我在辽阔的草原上策马奔腾,风呼啸着掠过耳畔时,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郁气,

仿佛都被这浩荡的长风吹散了。有时,我会去看士兵操练。大燕的军容严整,士气高昂,

和赵琮那支日渐腐化、只知盘剥百姓的军队截然不同。萧珩治军极严,却也赏罚分明,

深得军心。我看着他一身戎装,在演武场上挥斥方遒,那沉稳如山、锐利如刀的气势,

与赵琮的阴鸷算计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北境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这天,我裹着厚厚的羊毛毡袍,和其其格在帐篷里学着用羊毛捻线。帐帘被猛地掀开,

带着一股寒气。萧珩大步走了进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田砚,”他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赵琮来了。”我捻线的手指一僵,羊毛掉在了地上。

“他……到哪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亲率十万大军,陈兵雁回关外。

”萧珩走到火盆边,搓了搓手,眉头紧锁,“打着‘讨逆’的旗号。”讨逆?讨谁?

我这个“叛逃”的贵妃?还是他大燕?“讨逆?”我站起身,心头涌起荒谬感,

“他讨哪门子逆?”萧珩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的帛书,丢在案几上。“你自己看。

这是他射进关内的‘讨逆檄文’,一式百份。”我走过去,拿起那卷帛书。熟悉的笔迹,

是赵琮亲笔。上面历数了大燕的种种“罪状”,什么侵扰边境、包庇逆贼……最后,

矛头直指:“……更可恨者,朕之贵妃田氏,受国恩深重,不思报效,反勾结敌酋,

窃取军机,叛国投敌!此等背主忘恩、寡廉鲜耻之逆贼,实乃国之大耻!今朕亲提王师,

讨此逆贼!大燕若不速速交出田氏逆贼及其窃取之机密,休怪朕踏平北境,玉石俱焚!

”檄文写得慷慨激昂,字字泣血,仿佛他赵琮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苦主。

尤其那句“寡廉鲜耻”,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了我!

窃取军机?叛国投敌?寡廉鲜耻?“呵……”我捏着檄文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气极反笑,

“好一个‘讨逆’!好一个‘寡廉鲜耻’!赵琮!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

真是登峰造极!”我猛地将檄文摔在案几上,抬头看向萧珩,眼中是燃烧的火焰:“殿下!

他根本不是为了讨什么逆!他就是想要回我!他知道我了解他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更重要的,

他盯上了我沈家的家财!他以为我带着沈家的金山银山投奔了你!

他这是打着‘讨逆’的幌子,来向你讨要我的‘卖身钱’呢!”萧珩看着我,眼神深邃,

没有惊讶,只有了然和一丝……冰冷的杀意。“我知道。”他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

“他檄文里句句不离你,字字都透着贪婪。十万大军压境,粮草消耗巨大。

他这是想一箭双雕,既要堵住你的嘴,又想趁机从我大燕这里敲诈一笔,填补他的亏空。

或者,干脆以此为借口,挑起战端。”“你打算怎么办?”我盯着他。

大燕刚刚经历了一场雪灾,国力受损。十万大军压境,压力可想而知。萧珩走到地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