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蹲在老槐树下,指尖反复摩挲着脖子上的半块玉佩。
整整七年,她都是这样等过来的。
“晚晚,发什么呆呢?”
恍惚间,十七岁的林辰正坐在树杈上晃腿,校服裤膝盖处磨出毛边。
他丢过来一颗青黄的槐果,砸在她脚边。
“哥,你说意识能像U盘那样存起来吗?”
她捡起槐果啃了口,涩得眯起眼。
林辰从树上跳下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
他捏住她脖子上的玉佩,认真得像在做实验:“等我搞明白了,就把咱俩的回忆刻进去。
以后你以后老年痴呆了,摸一摸玉就全想起来了。”
“谁会忘啊。”
她把槐果砸向他,却被精准接住。
林晚摸出手机,相册停留在七年前的毕业典礼,林辰穿着学士服,手里捏着另一半玉佩,锁骨处那道月牙形疤痕在阳光下很显眼。
手机突然震动,同事张丽发来消息:“顾衍教授明天来调资料,你记得把2008年的档案整理好。”
林晚的指尖在屏幕上打滑。
顾衍,A大最年轻的终身教授,林辰的研究生导师。
她总觉得这人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每次见他都笑得温和,镜片后的眼睛却像蒙着层雾,让人看不透底。
便利店的电视突然炸响:“回声研究所获十亿融资,顾衍教授宣布将实现意识跨载体传输……”屏幕上的他对着镜头微笑,语气温和得像在讲一堂普通的生物课,可林晚莫名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
那天林辰的最后一通电话里,背景音混着这种电子杂音。
“顾老师的实验……好像跟他说的不一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切断,随后是刺耳的忙音,像根细针,七年来总在她耳边扎着。
“小姑娘,又来等你哥啊?”
杂货店老板探出头,手里摇着蒲扇,“今年还买最小的蛋糕不?”
林晚摇摇头,无人分享的生日,有什么可过的。
钥匙***锁孔时,脖颈上的玉佩突然发烫。
林晚愣住,玉质像揣了颗小太阳,顺着血管往西肢百骸窜。
推开门的瞬间,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茶几上放着个陌生快递盒,收件人写着“林晚亲启”,邮戳日期是七年前的今天——林辰失踪那天。
她几乎是扑过去撕开盒子,里面只有张泛黄的碎玉拓片,边缘纹路和她脖子上的玉佩严丝合缝。
背面是林辰潦草的字迹:“槐树下有东西,顾老师……好像有问题。”
最后几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笔尖在纸上打滑,墨痕晕开一小片,像滴没擦干的眼泪。
林晚抓起拓片冲到窗边,老槐树的枝桠间似乎有黑影晃动。
七岁那年,林辰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拽出来,两人躲在树根洞里,他把玉佩掰成两半塞进她掌心:“记住,这是咱们的定位器。”
手机再次震动,张丽的消息弹出来:“73号档案盒是加密的,顾衍教授特意叮嘱要亲自解锁。”
玉佩烫得像要烧起来,楼下的电视声戛然而止。
林晚盯着掌心的拓片,突然想起林辰失踪前一周,曾鬼鬼祟祟地在槐树下埋过什么。
风穿过楼道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她不知道的是,档案馆的电脑屏幕上,一行猩红代码正顺着网线爬升,在图标旁凝成血色旋涡。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