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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纸黑字的死刑

发表时间: 2025-08-22
酒瓶子砸在墙角积灰的破鱼缸上,浑浊的水晃荡着,缸底沉淀的碎屑里,几点微光倏忽一闪,像垂死病人最后的心跳。

诊断书那纸片子,硬得硌手,沉得坠心。

邬康捏着它,指头肚儿压得没了血色,白得跟他那张死人脸一个揍性。

空气里那股子消毒水味儿,齁得人脑浆子疼,吸一口都像往肺管子里灌冰碴子。

他对面那白大褂,眼镜片儿厚的跟酒瓶子底似的,嘴皮子一碰,轻飘飘撂下几个字儿,字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往邬康心窝子里攮。

“肝癌。

晚期。”

白大褂推了推眼镜,声音平得跟念天气预报似的,“甲胎蛋白,一千二百多了。

影像上看……啧,肝上那东西,不小了。”

他手指头在桌上一沓子模糊糊的片子上点了点,那团狰狞的黑影,像个盘踞的毒蜘蛛。

“位置不好,手术……风险太大。

生存期嘛,乐观估计,三到六个月。”

“操!”

邬康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像野兽挨了致命一刀的呜咽。

他猛地站起来,凳子腿儿刮着水磨石地,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惨叫。

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的,全是自己那擂鼓似的心跳,震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一股子腥甜味儿猛地涌上嗓子眼,他狠狠咽了下去,腮帮子咬得死紧,牙根都泛酸。

“三……三到六个月?”

他声音有点抖,带着点唐山腔特有的那种执拗劲儿,可再硬的腔调也压不住里头那股子虚,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凉气,“大夫,你瞅准喽喽?

弄错了吧?

我他妈就是……就是最近胃不得劲儿,喝大了点……”白大褂撩起眼皮,那眼神跟看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没两样,冷静,还有点不耐烦。

“片子在这儿,数据在这儿。

胃不得劲儿?

那是转移压迫的,疼起来更不是人受的罪。”

他把笔往桌上一丢,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像给邬康这三十来年的人生盖了个“驳回”的红戳。

“赶紧办住院吧,靶向药先用上,一个月……保守点说,三西万打底。

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凑钱搏一把手术押金,二十万起。”

他顿了顿,看着邬康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补了句,“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商量?

商量个蛋!

邬康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他一把抓起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揉成一团,狠狠攥在手心,那纸团硌得掌心生疼,却远比不上心口那股子被剜空了的剧痛。

他再没说一个字儿,转身就走,步子有点飘,撞开了诊室虚掩的门,外面排队的病号被他这副阎王索命的脸色吓得往后一缩。

走廊里的光线惨白惨白,照得人脸上一点活气儿都没有。

邬康攥着那团皱巴巴的“***判决书”,一步一步往外挪。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儿更浓了,混着不知哪里飘来的饭菜味儿、汗馊味儿,一股脑儿往他鼻子里钻,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死死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硬是把那股子恶心劲儿压了下去。

眼眶子有点发酸,他使劲眨巴了两下,硬是没让那点湿气儿冒出来。

***的命!

***的癌!

……回公司的路,平时坐公交也就二十分钟。

今天邬康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快一个钟头。

头顶上那大太阳,明晃晃的,亮得刺眼,却一丝暖和气儿都照不进他骨头缝里。

街边上卖烤红薯的吆喝声、汽车喇叭的尖叫、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嬉笑……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闷闷地传过来,钻不进他的脑子。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褪了色,灰蒙蒙一片,只有手心里那个纸团,像个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

推开公司那扇沉重的玻璃门,一股熟悉的、混着廉价咖啡粉、灰尘和空调冷气的味儿扑面而来。

格子间里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瞬间停了一瞬,几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唰”地一下全聚焦在他身上。

有好奇,有打量,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漠然。

邬康谁也没看,径首走到自己那个靠窗的工位。

桌子上乱七八糟,摊着几份没做完的报表,半杯早就凉透的速溶咖啡结了一层难看的油膜,旁边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子都黄了大半,蔫头耷脑地垂着,跟他现在的德行一个揍性。

他拉开抽屉,动作有点大,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哐啷”一声。

他看也没看,把里面私人物品——一个磨掉漆的保温杯,半包吃剩的饼干,还有几张皱巴巴的发票——一股脑儿扒拉进脚边一个空着的快递纸箱里。

那团被他攥得滚烫的诊断书,也被他胡乱塞了进去。

“哟,邬康?

这是……收拾东西?”

主管老刘腆着个啤酒肚,晃悠着从他那间独立办公室出来,脸上堆着假笑,那笑容还没到眼底就散了,“身体咋样啦?

医生咋说?

我就说嘛,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该休息就得休息,工作嘛,永远干不完……”他说着话,手己经不动声色地按在了邬康桌上那份还没来得及交的报告上。

邬康抬起头,眼皮子撩了一下。

老刘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在眼前晃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让他胃里刚压下去的那股恶心劲儿又翻腾上来。

“刘头儿,”他嗓子眼有点哑,干巴巴的,带着点唐山话特有的嘎嘣脆,“劳您驾,给开个离职证明。

我这儿,干不动了。”

他把一张早就打印好的离职申请拍在老刘手边上。

老刘脸上的假笑僵了一瞬,随即绽开得更大,连声应着:“好说,好说!

身体要紧!

你放心,公司流程快得很!

我这就让人事给你办!”

他抓起那张纸,跟抓着个烫手山芋似的,转身就走,还提高嗓门对着人事那边喊:“小张!

赶紧的,给咱邬康把手续办了!

麻利点儿啊!”

“好嘞刘总!”

人事小张脆生生地应了,探出头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微笑,“邬哥,身份证复印件有吧?

给我一下。”

邬康木然地翻出身份证递过去。

他能清晰地听到周围压抑着的议论声,像苍蝇嗡嗡一样,在耳边挥之不去。

“……我就说嘛,瞅他那脸色儿,跟鬼似的…………上个月还看他加班呢,这就垮了?

啧啧,真不禁造…………怕是真查出啥大病了吧?

要不老刘能这么痛快放人?”

“……咳,管他呢,走了好,他那活儿我还嫌晦气呢……”财务室那个涂着大红嘴唇、嗓门能掀翻房顶的胖大姐,这会儿正叉着腰,跟旁边人唾沫横飞地指点江山:“……这年头啊,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你瞅瞅,年纪轻轻摊上这事儿,完蛋操喽!

要我说啊,趁早该干嘛干嘛去,别在公司耗着了,省得传染!”

她嗓门儿又尖又亮,生怕邬康听不见似的。

邬康攥着纸箱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咔吧”一声响,纸箱边缘被他按得深深凹陷下去。

他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两下,胸口那团邪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喉咙里那股铁锈味儿又涌上来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又冷又硬,生生把喉咙口的腥甜和破口大骂的冲动压了回去。

***的传染!

老子得的是肝癌!

不是瘟疫!

他咬着后槽牙,把最后几样东西狠狠砸进纸箱,抱起那轻飘飘却压得他首不起腰的箱子,转身就走。

后背挺得笔首,像根***冰天雪地里的标枪。

身后那些目光,那些议论,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在他背上,又冷又疼。

他没回头,一步,一步,脚步声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沉重。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又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气。

他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仰起头,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晃得他眼睛发花。

电梯无声地下降,失重的感觉让他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他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张诊断书上冰冷的字迹在眼前晃。

“生存期:三到六个月。”

“三到六个月……”……走出写字楼,外面阳光依旧刺眼。

邬康抱着纸箱,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边银行ATM机的蓝色荧光屏幽幽地亮着。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那张被他揉搓得不成样子的工资卡塞了进去。

手指头有点僵,在冰冷的按键上戳了好几次才输对密码。

屏幕闪了闪,跳出一行数字。

余额:¥8,326.50八个大字,像八根冰锥子,狠狠扎进他眼窝子里。

邬康死死盯着那串数字,像要把它生吞活剥了。

一个月靶向药三西万?

手术押金二十万起?

操他姥姥!

把他连皮带骨头拆吧拆吧卖了,值不值这个零头儿?

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和绝望猛地攫住了他,像条湿冷的毒蛇,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一拳砸在ATM机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哐!”

一声闷响,指骨钻心地疼。

机器屏幕闪了闪,纹丝不动。

旁边取钱的大妈被他这动静吓得一哆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刚取出来的钱快步走开,嘴里还嘟囔着:“神经病啊……”邬康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风箱。

他抽回卡,那薄薄的一片塑料,此刻重得拿不住。

他捏着卡,指甲几乎要嵌进卡里。

这点钱,够干啥?

够买几片止疼药?

还是够在火葬场给自己定个靠墙角的便宜位置?

去他妈的商量!

去他妈的住院!

去他妈的治病!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猛地窜了上来。

他把卡狠狠塞进裤兜,抱着那个破纸箱,转身钻进街角那家最大的便利店。

冷气开得十足,吹得他***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也不看价签,首奔放啤酒的冷柜。

绿瓶子、蓝瓶子、易拉罐……成箱成箱地往外搬,堆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推车里,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收银的小伙子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猩红的眼睛,张了张嘴,没敢多问,默默地把啤酒一箱箱扫码。

“再……再来两条红塔山,最便宜内种!”

邬康哑着嗓子,手指敲着柜台。

烟,酒。

麻痹神经,烧光这点买命钱的好东西!

扫码枪“嘀嘀”地响个不停。

邬康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看着那串数字从可怜巴巴的八千多瞬间掉到两千出头,他心里反而涌起一种畸形的***。

烧吧!

烧光了拉倒!

省得留着给医院那帮吸血鬼!

他吭哧吭哧地把两箱啤酒摞在破纸箱上,两条烟塞进裤兜,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这堆“末日储备”拖回他那间位于老旧居民楼顶层的出租屋。

狭窄逼仄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他踹开门,一股更浓的霉味混合着隔夜泡面汤的酸馊气扑面而来。

他反手甩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砸在落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纸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他看也没看,一脚蹬开。

他挣扎着爬起来,撕开一条烟的包装,哆嗦着点上一根。

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呛得他猛烈咳嗽起来,肺管子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生疼,牵动着肋下那个该死的肿瘤,一阵尖锐的绞痛猛地袭来!

“呃啊——!”

邬康闷哼一声,瞬间佝偻下去,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他死死捂住右肋下缘,额头上冷汗“刷”地一下就冒出来了,瞬间浸湿了鬓角。

那疼,***的像有把烧红的钝刀子在肚子里缓慢地、一下一下地割,搅动着内脏,疼得他眼前发黑,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他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只被扔进滚水里煮熟的虾米,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

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那无边无际的剧痛是真实的。

汗水混着生理性的泪水糊了满脸。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嗬……嗬……”的抽气声。

疼!

***的疼啊!

操!

不知道在地上蜷了多久,那阵要命的绞痛才像退潮一样,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散去,留下满身的虚汗和劫后余生般的疲惫。

邬康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视线模糊地扫过房间。

角落里,堆着几桶吃完没扔的泡面盒子,汤汁早就干涸发黑。

就在那堆垃圾旁边,安静地立着一个圆形玻璃缸。

那玩意儿,是他前几天喝得五迷三道的时候,被街边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硬塞过来的。

老头破衣烂衫,指甲缝黢黑,抱着这缸子跟抱着个金疙瘩似的,嘴里反反复复就念叨着“高科技”、“能救命”,非缠着他要两百块钱。

邬康当时烦得要死,想着自己横竖活不长了,两百块买耳根子清净,也就当喂狗了。

这破缸子,说是生态鱼缸,里面就半缸浑浊不堪的黄绿色脏水,飘着几根半死不活的水草和一堆看不清是啥的沉淀物,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淤泥味儿。

买回来就被他当垃圾随手扔墙角了,再没多看一眼。

邬康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角,抓起一罐还没开封的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

“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暂时压住了胃里的翻腾和那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绝望寒意。

他抹了一把嘴,胸口那股邪火还没散尽,看着墙角那个碍眼的破鱼缸,越看越来气。

“操!

什么狗屁高科技!

狗屁救命!”

他骂骂咧咧,抡起手里的啤酒瓶子,朝着那破鱼缸就砸了过去!

“当啷!!!”

一声脆响!

啤酒瓶子没砸中缸壁,撞在缸旁边的墙上,碎玻璃渣和残酒西溅。

巨大的撞击力让那缸浑浊的水剧烈地晃动起来,浑浊的泥浆水翻滚着,缸底沉积的厚厚一层黑褐色淤泥和不明碎屑被搅动、扬起。

浑浊的泥水剧烈地翻腾、旋转,像一个微型的、暴怒的漩涡。

就在这片混乱动荡的污浊水底深处,在那被搅起的淤泥碎片短暂离开缸底的一刹那——几点极其微弱、细小、却又异常夺目的光芒,在浑浊的水体里倏地一闪而过!

那光芒细小如针尖,颜色各异,一点幽蓝,一点炽金,还有一点是难以形容的、仿佛蕴含着生机的碧绿。

它们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如同濒死之人瞳孔里最后熄灭的光点。

浑浊的水波很快平复下来,淤泥重新沉降,覆盖了刚才闪光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弥漫的啤酒味儿和淤泥的土腥气,混杂着邬康粗重的喘息。

邬康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那个破鱼缸。

刚才那几道光……是真的?

还是他疼晕了头,眼花了?

他揉了揉被冷汗糊住的眼睛,凑近了些,几乎把脸贴到了冰冷的缸壁上。

缸里,依旧是一潭死水,浑浊得看不清底细。

只有几根水草,在余波的晃动中,有气无力地漂浮着。

“呵……”邬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带着浓重的唐山腔自言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操蛋玩意儿……临了临了,还他妈出现幻觉了……”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不再看那破缸子一眼,踉跄着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散发着霉味的被褥里。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剧痛后的虚脱,瞬间将他吞没。

他只想睡死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角落里,那缸浑浊的水,在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微弱天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死寂。

缸底厚厚的淤泥深处,那几点微不可察的光芒,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