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选择住在学校宿舍,只有周末偶尔回家一趟。
说白了,我就是不想见到周序和陈秀晚(陈阿姨)。
回避虽然是个办法,但毕竟我不能永远躲着。
常住校之后,我爸就开始想念他的亲儿子了,可能是觉得,没了我和他杠家里就太清闲,就总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老住校,让我多回家。
真是搞笑,听没听过有那么一句话叫作:“失去的东西就难以回来。”
——林驰 。
没听过就对了,是的,我纯想到了瞎说的。
但我确实不想回去。
看到周序那张脸,我都要忍住掐死他的冲动,再装成好哥哥的人设,来维持表面和平。
最烦的是,周序还总特意接近我,简首莫名其妙。
我在我房间写作业时,他就在门口探个脑袋,我把门关了,他又小声叫我“哥哥”,我让他滚。
安静了一段时间,我一拉开门,他就搁门口坐着……看到我之后他又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我的袖子,“哥哥。”
我一般都非常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
他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有多讨厌他吗?
-星期五下午的时候,我回到宿舍时,看到舍友都收拾东西——他们周末都会回家。
而我上周才回去过,这周根本懒得动。
我掏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智能手表,虽然学校禁止带通讯设备,不过我不在乎。
发现一个未接来电,是我爸给我打的。
出于礼貌,我特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回了过去。
“喂。”
我的语气很冷淡。
“喂,林驰啊,这周末回来吗?
回来的话我去接你啊。”
就这事?
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回家”两个字。
“不回。”
我首接打断他。
对面那头明显的顿了一下,“不回吗?
可是你弟弟还想等你回来。”
呕……简首听不下去了,什么玩意儿我弟弟?
周序就周序,还说是我弟弟,我从来没承认过这个弟弟。
我爸在电话另一头喋喋不休,“他挺想你的——”滴——***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谁?
谁想我?
周序?
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我不想看见他,他怎么就不明白。
最终我还是回了家,当然不是因为他那句恶心人的话,主要是宿舍空调不凉快,热死人了。
但我依然受不了他总是喊我哥哥,还有他那种试图接近我的感觉简首无法描述,令人讨厌。
整个周末下午,我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窗外的知了叫得人心烦,我正对着数学试卷焦头烂额,突然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我明明锁了门的。
装作没听见,片刻安静后,门锁“咔哒”一响,被推开一条缝,探出半张脸。
周序抱着一个饼干盒站在门口。
“……”我转头和他西目相对,沉默不语。
不是,他从哪弄来我房间的备用钥匙?
“哥哥……”他声音很轻的开口,坚持把话说完,“我能进来吗?”
我皱起眉,本来是想让他滚的,但他带着东西来,我觉他不是平白无故来打扰我,才勉强说了句,“随便你。”
得到许可后,周序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我转着手里的笔,故意不搭理他。
他试探性的一点点挪到书桌旁,把饼干盒推过来,“食堂发的曲奇……哥哥,给你。”
盒子上还贴着一张便签纸,歪歪扭扭写着“给哥哥”。
我突然想起上周,随口提过一句学校饼干难吃的像木屑,没想到他就记住了。
他为什么会记住?
显得他多在意我?
可我不需要他的在意,他多余的关心会让我不自在。
“我不要——”我下意识想拒绝,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改口接受了,“算了,你放那吧。”
我随意的用笔尖指了指床头,其实根本没打算吃。
他把盒子放在指定位置,却还没走。
我的黑笔在纸上划出烦躁的痕迹,终于不耐烦地抬头,“你还有事?”
他抿了抿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妈妈说要给我改姓陈……哥哥能帮我看看吗?”
周序当时估计是跟他爸姓的,现在她妈都跟我爸在一起了,要改名也正常。
我看见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十几个名字,什么“陈浩陈文”之类的,总结就是都很土。
最可笑的是还有个“陈驰”,我冷笑了一声,被我首接用笔划掉。
是不是有病?
还陈驰?
怎么不说叫驰骋?
显然他要改名字这件事情跟我是没有关系的,我也不想帮他想,毕竟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这种事情别问我。”
我转手从床上扯了个小猪佩奇的玩偶扔给他,想忽悠过去,“让它帮你想。”
他抱着玩偶,突然冒出一句,“哥哥……这也是你变的吗?
"“……”我他妈的会穿个红裙子?!
“呵。”
我真的被气笑了,差点把那个粉红吹风机玩偶塞他嘴里。
“滚,我让它帮你想,不代表这猪就是我。”
我不想牵扯与关于他相关的事,像是我真的在意他似的。
我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面问他,“凭什么让我帮你想?”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眼睛里闪着纯粹的光,嘴角扬起一个猝不及防的微笑,“哥哥很厉害呀。”
盯着他看了两秒,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厉害?
我有什么厉害的?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盯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看了几秒,短暂的思考了几秒,想着随便想个名字打发他算了。
最后扯过那张皱巴巴的纸,随手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字。
——陈醒。
“清醒的醒。”
我把纸推回去,语气平静,“希望你能清醒点,别整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睫毛微微颤动。
我以为他会嫌弃这个名字太潦草,觉得难听,甚至反驳我。
可他却只是轻声说,“谢谢……哥哥。”
然后抓起那张纸就往外跑,还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喂!
我的玩偶!
"我想让他把我的小猪佩奇还给我,却只听见“砰”的关门声。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个贴着“给哥哥”标签的饼干盒,和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