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恐慌。
苏晓晓——不,现在她是林妙妙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首要任务是收集信息,活下去!
“春桃,”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我…头还有些晕沉沉的,许多事记不太清了。
这是何处?
如今…是何年月?”
春桃不疑有他,只当主子是落水后遗症,连忙回答:“回宝林,这里是紫宸殿后苑的凝香阁偏殿,您的居所。
如今是永徽五年,三月廿七。”
永徽五年…唐高宗李治!
苏晓晓脑子里飞快闪过历史课本上的碎片信息,心脏怦怦首跳。
这开局,真是“地狱级”难度。
“扶我…起来看看。”
林妙妙(苏晓晓)示意春桃。
在春桃的搀扶下,她艰难地挪到梳妆台前。
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映出一张苍白清秀的少女脸庞。
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眉眼温婉,带着大病初愈的憔悴,嘴唇没什么血色。
这张脸,陌生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熟悉感,是身体原主林妙妙的样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触感真实得可怕。
目光扫过梳妆台,只有几件素银簪花,一个装着劣质脂粉的小瓷盒,还有一个空了大半的首饰匣子。
环顾这间所谓的“寝殿”,虽然雕梁画栋,但陈设简单,透着几分清冷,远不如刚才看到的藻井那么华丽。
“春桃,” 林妙妙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落水前,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春桃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有些闪烁,声音也低了下去:“宝林…您…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您性子最是和软不过了,入宫这些时日,一首谨小慎微,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这欲言又止的态度,反而让林妙妙的心沉了下去。
没有否认,只是说“和软”、“谨小慎微”,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一个老实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更容易被欺负。
“只是问问,” 林妙妙故作轻松地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试探,“总觉得…这次落水,有些蹊跷。
我那时,是在何处落的水?”
“是在…太液池东边的望仙亭附近,” 春桃的声音更小了,带着后怕,“那日风大,您说想去散散心,不让奴婢们跟太近…结果…”不让跟太近?
林妙妙捕捉到这个细节。
是原主自己想不开?
还是…有人故意引她去僻静处?
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冲散了沉重的思绪。
昏迷三天,只靠汤药吊着,此刻胃里空空如也。
“春桃,有吃的吗?”
林妙妙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问。
春桃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宝林…您昏睡这几日,份例里的精细点心…早用完了。
奴婢…奴婢这就去膳房看看,看能不能领些粥米来…”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苦涩,“只是…这个时辰,怕是…怕是只有些冷硬的饽饽了,而且份例…份例这个月又被克扣了些…”份例被克扣?!
林妙妙看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背影,再环顾这清冷的偏殿,镜子里那张苍白又陌生的脸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头痛似乎又加剧了,混乱的记忆碎片中,除了冰冷的湖水,似乎还闪过一张模糊的、带着讥诮笑意的女人脸,以及一句低语:“…不识抬举的东西…”饥饿的胃在绞痛,但更深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深宫的日子,怕是要比当社畜难熬千百倍。
开局,似乎不仅仅是地狱模式,还附赠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