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讨厌下雨天。
尤其是这种绵密阴冷的雨，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刺进她的校服，渗进皮肤，冻进骨头里。
她缩了缩脖子，把书包抱在胸前，加快脚步穿过空荡荡的街道。
“喂，林小满。”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的背脊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书包布料里。
“跑什么啊？
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笑声。
尖锐的，带着恶意的笑声。
林小满没有回头，只是走得更快。
学校后巷的旧书店是她唯一的避难所。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从不问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也从不问她校服上的污渍是怎么来的。
他只会默默递给她一杯热茶，然后继续整理那些泛黄的书页。
今天，书店里却没有人。
“陈爷爷？”
林小满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柜台上的老式收音机沙沙作响，播放着一段模糊的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在空荡的书店里回荡，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林小满皱了皱眉，走向自己常坐的角落。
然后，她看到了那张纸。
它被夹在一本破旧的《聊斋志异》里。
黄褐色的纸，边缘泛着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有些己经被划掉，有些还清晰可见。
林小满的手指刚碰到纸面，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窜了上来。
“林小满。”
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而且，是最后一个。
雨下得更大了。
林小满把那张纸塞进书包，冲出书店。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书架上，一本本书的封皮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像是一滩滩未干的血。
她跑得太急，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对、对不起！”
她慌忙道歉。
对方没有回应。
林小满抬起头，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是班上的“李雯”。
上周跳楼***的李雯。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李雯的嘴角裂开，一首延伸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她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歪斜着，像是摔断后被人强行接回去一样。
林小满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雯没有动，只是抬起手，指向她的书包。
“名单……会死的……”林小满猛地推开她，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李雯的笑声，尖锐得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回到家，她反锁房门，颤抖着掏出那张纸。
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了——那些被划掉的名字，全都是“己经死去的人”。
而她的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三日之内，替死。”
林小满的呼吸几乎停滞。
突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看见我的名单了吗？”
第二天，班上转来一个新生。
老师笑着介绍：“这位是王雨桐同学，大家欢迎。”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林小满抬头，对上了王雨桐的视线——她的眼睛，黑得没有一点光。
下课时，王雨桐走到林小满桌前，轻声说：“你的名字，在名单上哦。”
林小满的血液瞬间冻结。
因为王雨桐的声音，和昨晚短信的提示音一模一样。
第三天，林小满决定烧掉那张纸。
她躲在厕所隔间里，颤抖着按下打火机。
火苗舔上纸角的瞬间，整张纸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然后，她听到了哭声。
无数人的哭声，从燃烧的纸里传出来。
“救我……我不想死……替我吧……”火焰猛地蹿高，烧伤了她的手指。
林小满痛呼一声，松开手。
燃烧的名单飘落在地，却没有化为灰烬——火焰中，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今晚12点，旧书店。”
午夜，林小满站在书店门口。
雨己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
书店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吱呀。”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