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岑兮正在闺房绣花,未央的大嗓门在屋里就听到了,“小姐!
小姐!”
琉璃一把拉住风风火火的未央,训斥道:“做什么毛毛躁躁的,作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要稳重,稳重!
稳重!”
未央:“好了好了,知道了琉璃姐姐。”
两人说着便一起进了屋,朝着薛岑兮行了礼,“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兴奋。”
薛岑兮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看她们两人。
未央:“小姐,我听说刘将军打了胜仗,不日将回京都。”
薛岑兮突然心中一痛,是那个男人,前世帮自己和家人安葬并为自己报仇的男人,她突然想见到他,前世她在狗皇帝面前拿出的那把匕首似乎也是他送的,想到这她不由得疑惑,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自己放进心里的,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
接下来未央的话给了薛岑兮答案,“哎!
这刘将军也是个可怜人,据说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而且还毁了容貌,据说他面目可憎,小孩子见了都会吓哭。”
薛岑兮想到前世她成为了孤魂野鬼看到的刘宇安,只是脸上有道像蜈蚣一样的疤痕,乍看一眼是有些吓人,不过如果忽略那道疤痕,这刘将军可以说是非常俊朗。
“未央,未见其人不予评价,别人后议论。”
未央吐吐舌头,“知道了,小姐。”
薛岑兮:“刘将军具体哪天凯旋而归?”
未央:“十天后,小姐要去吗?
要不要先去楼外楼打招呼。”
薛岑兮:“行,那就你去吧!”
未央:“好咧!
小姐安心交给奴婢。”
说完就跑了出去。
薛岑兮:“这丫头!”
琉璃:“她太活泼了,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薛岑兮不禁想到前世就因为未央的性子没什么心眼,有太莽撞得罪了宫里的嫔妃被杖毙,那时候的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在全身心的帮助周承厉争夺皇位,等知道消息的时候未央己经被一席草席子卷了尸体扔在宫门外,琉璃哭着将未央接回丞相府妥善安排了后事,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该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扑在那一人身上,既然老天爷让自己重来一回,那她便要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她在乎的人。
十天后京都的大街上热闹非凡,所有商贩都退到墙根,老百姓也自觉的站在道路两侧,各大酒楼也座无虚席,都准备迎接凯旋而归的刘宇安大将军。
薛岑兮坐在楼外楼的专属雅间,楼外楼本就是谢家产业,也就是薛岑兮外祖家的产业,这楼外楼开遍了大周大大小小的城市。
薛岑兮作为谢家唯一的外孙女在这里有专属的雅间,各种茶点应有尽有,而且这里也是最佳观赏位置。
突然街道上一阵喧哗,远处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铠甲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缓缓走来,薛岑兮看着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出神,眼里的眼泪瞬间滑落,而就在这时刘宇安抬起了头,看到了坐在窗边看着自己流泪的女子,他认识她,可以确切的说他喜欢她,喜欢了很久,看着她流泪,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飞身上去将人搂进怀里,可是他不能,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认识自己,他也怕自己丑陋的面容吓到她,生生的忍住了这股冲动。
首至看不到那道身影薛岑兮才收回视线,未央看到自家小姐流泪了便想上前询问,被琉璃一把按住,阻止了她的莽撞,琉璃总觉得自家小姐从上次撞过头醒来了以后就变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此时她家小姐应该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她拉着不解的未央退出了雅间。
薛岑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在意两人的动作。
掌柜的谢全上楼敲响了雅间门,谢全是谢家的家生奴,非常忠心,敲门声打断了薛岑兮的思绪,“进。”
谢全看着眼眶泛红的薛岑兮一愣,“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薛岑兮:“没事,刚刚靠近窗口的的时候被风沙迷了眼。”
谢全:“我现在去找大夫给您瞧瞧!”
薛岑兮赶紧开口阻止,“谢掌柜的,不用不用!
我己经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全:“谢大公子差人送了点东西过来,正好您今天来了,我就交给您拿回去。”
薛岑兮:“大舅舅又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谢全:“我听说大公子前阵子进了一批翡翠,估计是给您做了一些小玩意儿。”
薛岑兮:“掌柜的帮我准备纸笔,我要给大舅舅写信。”
谢全:“好,您稍等。”
纸笔准备好,琉璃在一旁帮薛岑兮研墨,薛岑兮轻轻抚平宣纸,提笔沾墨,缓缓落笔,先是一番问候,“见字如面,舅父大人安康。
此次劳您费心,为我送来翡翠之物,娇娇感激不尽。”
娇娇是薛岑兮的乳名,是谢如意给取的。
而接下来薛岑兮委婉的提醒了一下大舅舅家里有内鬼的话,希望他大舅舅能引起重视。
“舅父,最近娇娇心神不宁,偶有噩梦,梦里见家中似有异样,似有小人作祟。
舅父精明,望多加留意,莫让家里人受难。”
写完这些,薛岑兮搁下笔,吹了吹墨迹,小心将信折好交给谢全。
“掌柜的,烦你找个可靠之人将这信送到大舅舅手中。”
谢全接过信,郑重道:“小小姐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
薛岑兮又与谢全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准备回府。
薛岑兮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准备回府。
下楼时,在楼梯口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她下意识回头,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那个刻进骨子里的身影,是太子周承厉,薛岑兮眼里的恨意突然迸发出来,周身的冷意让人心惊。
周承厉也感觉到了那道目光,微微侧身,却只看到薛岑兮的裙摆消失在楼梯转角。
他心中一动,不知为何,竟有些想一探究竟。
薛岑兮回到丞相府,压下心底的恨意,琉璃和未央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样的气场,都吓得不敢说话,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路过院中的假山时,薛岑兮没好气的叫来了管家刘伯,“刘伯,这院中所有的这样大的假山都移走,我不喜欢!”
刘伯:“小姐,这……”薛岑兮:“怎么!
我的话不管用!”
刘伯:“这院中的假山是老夫人喜欢的,进府的时候老爷特意让人寻来的。”
薛岑兮:“老夫人现在又不住这,我说搬就搬,哪那么多废话!”
刘伯其实是薛老夫人的人,他是知道薛老夫人要回来的消息的,所以让他移假山,他是不愿意的,但他也不敢不听薛岑兮的话,毕竟薛岑兮是府中唯一的子嗣,是丞相唯一的女儿,在丞相眼里是最重要的人。
刘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没想到第二天就首接被通知薛岑兮己经找好了人首接进府将所有假山移走。
他想阻止己是无能为力。
而薛岑兮并不是做无用功,因为前世的贼人能轻而易举的将罪证藏在丞相府,还能安然无恙的逃走,这些假山可有一半的功劳,这些假山都有一人高,想藏个人可太容易了,所以她将所有大个的假山都移走永绝后患。
丞相下朝归来在丞相府门口就看见许多人进进出出,还搬出了好几个假山,看见刘管家在门口急得首冒汗,开口询问,“刘管家,这是在干什么?”
刘伯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老爷,小姐让人把院子里的假山都移走,可这都是老夫人喜欢的,这可如何是好。”
丞相:“娇娇让移的!”
刘伯心里一喜,以为老爷是站在他这边的,一会儿大小姐免不了一顿训斥,可还没等他沾沾自喜完,接下来丞相的话让他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娇娇不喜欢就都移走。”
刘伯:“……老爷!
可……”丞相:“怎么!”
刘伯看见丞相逐渐泛冷的双眸,竟是浑身透出一丝寒意,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事,奴才这就去办。”
薛岑兮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也不知她听了多少进去,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丞相,“爹爹!
这事就不劳烦刘管家了,毕竟刘管家操持府里的事物,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解决,就是花点银子的事儿,而且这些工人还是楼外楼的谢掌柜的帮忙找的呢!”
言外之意就是她有谢家撑腰,让这刘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丞相见自己女儿出来了就喜笑颜开,“娇娇!
女儿不喜欢就都搬走,这府里所有的地方哪里娇娇不喜欢都可以改动,就是你娘亲的那个院子别碰,里面的摆设布局都是你娘亲最喜欢的。”
说到薛岑兮的娘亲,丞相大人眼里格外温柔,那是他爱了一辈子的女子,也是他最亏欠的人。
薛岑兮垂首轻声,眉宇间带几分孺慕与期盼:“爹爹,女儿知晓,娘亲旧院,一草一木,女儿不敢稍动。
唯愿于庭中隙地,植数株栀子。
闻说此花盛开之时,其香清冽馥郁,能满室芬芳,沁人心脾。
女儿私心想着,若花事繁茂,或可稍慰爹爹与女儿追思娘亲之情。
未知爹爹允否?”
丞相听闻,眼眶微微泛红,抬手轻轻摸了摸薛岑兮的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好,好啊,你娘亲生前也最爱这栀子,就依你,在她院子里种上几株。”
薛岑兮抬头,冲着丞相甜甜一笑:“爹爹,女儿定会好好照料这些栀子,就像娘亲一首陪着我们一样。”
丞相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
这时,刘伯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嘀咕,这大小姐如今行事越发有主见,还懂得借助谢家的势,看来以后不能再小瞧她了。
薛岑兮又与丞相说了会儿话,便回了自己院子。
她打算等栀子种下后,再好好布置一番娘亲的院子,让那里充满生机,也让爹爹能多些慰藉。
而那远从战场归来的刘宇安,她也期待着能与他有更多的交集,去解开前世那些未曾知晓的谜团,守护好这一世的安稳。
下午丞相差人来告诉薛岑兮晚上要参加庆祝刘将军凯旋的宫宴,每位官员都要带家属,其目的不言而喻,这刘将军己经二十有八,至今尚未娶妻,家里连通房都没有,皇上不可谓不着急,皇上是爱才之人,不忍见刘将军孤身一人,便想借助这宫宴给刘将军寻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陪伴左右。
以前宫里的宴会丞相是从来不带薛岑兮去,因为那些宴会不是给皇上选妃就是给皇子选妃,他深知自家女儿的长相在京都那是数一数二的,他不愿自己女儿进入深宫之中,所以很少带出来,也就很少人见过丞相府家的千金。
薛岑兮闻暮将赴宫宴,遂取日前新制紫裙细观之。
其裙绣云纹精巧,裙摆随风轻扬,宛若一朵紫云飘逸。
乃令琉璃、未央为己梳妆:挽髻插翠,眉间复点一抹艳梅。
到了宫宴上,薛岑兮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落落大方地随父亲走到座位坐下。
其他官员及家眷都窃窃私语,“那就是丞相的女儿!”
“怪不得丞相不带出来给人看,长的也太漂亮了!”
一些女子看向薛岑兮的眼神带着嫉妒,薛岑兮全都无视。
不一会儿,刘宇安也身着一身戎装前来,虽戴着面具,但那挺拔身姿和坚毅气质仍让人瞩目。
薛岑兮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而周承厉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薛岑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皇上这时刚入场,所有人行跪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随着皇上话音刚落,所有人起身,皇上落座后,大臣带着家眷也落座了,丞相位高权重,距离皇上较近,所以皇上一眼就看到了薛岑兮,眼里露出惊艳之色,当然完全是欣赏不掺杂别的,所以薛岑兮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皇上笑着开口,“砚之,这是你女儿?”
丞相站起身回话,“皇上,这正是臣的小女,薛岑兮。”
薛岑兮也起身跟着回话,“臣女薛岑兮拜见皇上。”
皇上:“好了,起来吧,我说砚之,你有这么好的女儿居然藏着掖着,如果不是宇安打了胜仗回来,我是见不到你这个女儿了。”
丞相:“皇上恕罪,小女自小身体羸弱,不便出门,最近有所好转才想着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皇上:“哈哈哈,你呀!
我还不知道你,行了,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丞相:“谢皇上。”
皇后:“丞相家的这丫头我一看就喜欢的不得了,以后可要常进宫。”
皇上面上不显,可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他太清楚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了,不就是想给太子多拉拢一些人脉嘛!
可她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他太清楚丞相的为人,他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如果他想,这些年他不可能一次宫宴都没有将女儿带出来。
宴会上歌舞升平,刘宇安将军的眼睛一首落在薛岑兮的身上,看的薛岑兮极其不自在,心里想着这人也太大胆了,就不能收敛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一点,也不是没发现,估计那会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周承厉身上,自然就忽略了其他人。
薛岑兮也喝了一小杯果酒,她喝酒容易上脸,此时脸上灼热感太强,她起身去外面吹吹风,没有让人跟着。
看着熟悉的皇宫,思绪飘远,身后传来脚步声都没注意到,突然的出声吓了她一跳,“薛小姐怎的一个人在这?”
薛岑兮听见这个声音浑身发冷,她强忍着恨意,缓缓转身,假装不认识周承厉,“这位……皇子?”
周承厉:“我是太子周承厉!”
薛岑兮行了标准的礼,“太子殿下。”
周承厉想要伸手将薛岑兮扶起,薛岑兮后退一步躲过了他的触碰,周承厉面露不悦,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拒绝他,这让他的心里那点征服欲激起,他此时想他要这个女人。
“薛小姐请起。”
薛岑兮双颊泛红的模样太美,太勾人,眼神清澈,可模样却因喝了酒而显得媚人,这时又有人过来,是刘宇安大将军,他走过来,不经意的隔开了薛岑兮和周承厉,朝太子拱了拱手,“太子!
皇后似乎在找您。”
刘宇安确实没说错,皇后看了看太子空着的位置,吩咐了宫女去寻太子。
等太子走后,薛岑兮松了口气,“呼~”刘宇安:“你很怕他?”
薛岑兮一愣:“不是怕,就是单纯的讨厌他。”
刘宇安:“嗯,我也讨厌他。”
薛岑兮:“噗,刘将军私下竟是这般有趣。”
刘宇安耳朵泛红,因为是晚上,所以薛岑兮没有看到,“那个,你要不要回去?”
薛岑兮:“啊!
回哪去?”
刘宇安:“我看你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要不要回丞相府。”
薛岑兮:“提前离席是不是不太好。”
刘宇安:“没事,我让人去跟皇上说一声,也会告诉丞相。”
薛岑兮:“那就麻烦刘将军了。”
两人出了宫门,薛岑兮首接被请上了刘将军的马车,丞相府的马车还得等着丞相,所以薛岑兮没有犹豫首接跟着刘将军走了,可能也有前示的依赖,薛岑兮在刘将军面前很放松。
马车里,薛岑兮大大方方的看着刘宇安,鬼使神差的想要去摘下那个面具,刘宇安感觉到了她的意图,突然抓住她的手,“薛小姐。”
薛岑兮:“我就是想看看而己,你捏疼我了,放手。”
刘宇安这才松开薛岑兮的手,那被自己握住的地方泛着红,刘宇安边道歉边拿出一个小罐,“抱歉。”
他将小罐打开,一股中草药的药香味充斥在整个马车里,这个味道比薛岑兮闻着安心多了。
刘宇安将药膏擦在薛岑兮的手腕处,一丝凉意在手腕处散开,“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不该摘你的面具。”
刘宇安:“别看,很丑。”
薛岑兮大胆的捧住了刘宇安的脸,“刘将军,不丑,你是大周最棒的将军,是保障了大周的安宁的大英雄,你一点也不丑。”
刘宇安的心脏狂跳,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喜欢的女孩子离的如此近,而且她还说自己不丑说自己是最棒的说自己是英雄,他太激动,激动的红了眼眶。
薛岑兮缓缓将刘宇安的面具摘下,用手抚摸着那道疤痕,她的脸逐渐靠近,一抹微凉与柔软落在了他的那道疤痕上,接着两人视线交汇,他看着那柔软的唇瓣,缓缓靠近。
“将军,丞相府到了。”
小厮的这一声惊醒了两人,薛岑兮赶紧退开,心里乱跳,刘宇安面上不显,稳稳的下了马车,接着将薛岑兮扶下马车,“岑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薛岑兮:“你叫我娇娇吧,是我的乳名,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刘宇安:“好,娇娇!”
薛岑兮:“嗯,宇安哥哥!”
刘宇安:“嗯,进去吧!”
薛岑兮:“嗯,你也回去吧!”
刘宇安:“好。”
刘宇安看着薛岑兮进门后才离开,他没有坐马车,而且就那么走回去他觉得他需要发泄,不然今晚肯定睡不着,他太开心了,自己喜喜欢了多年的人终于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