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北麓,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砂砾,抽打着考古队临时搭建的营地帆布。
1987年的秋天,寒意比往年更早地侵蚀了这片荒凉之地。
陈默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哈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暮色里。
他作为省考古研究所的年轻助理,正参与发掘一座新发现的汉代戍边将领墓穴。
墓室规模不大,却异常坚固,外层用特制的青膏泥密封,历经千年,依旧完好。
墓门开启时,一股混合着尘土和奇异金属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主墓室中央那具覆盖着厚厚尘土的棺椁。
最引人注目的,是棺椁前方一个半埋入土的青铜匣,匣身没有任何常见纹饰,却遍布着扭曲、尖锐、仿佛活物挣扎般的深深刻痕。
领队的孙教授小心翼翼地拂去匣盖上的浮尘,露出一组从未见过的符号——它们像凝固的闪电,又似痛苦蜷缩的肢体,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老孙,这…不像汉墓该有的东西啊?”
副队长老李声音有些发颤。
孙教授眉头紧锁,没有回答,他戴上手套,用特制的软毛刷仔细清理匣盖边缘。
就在他尝试开启铜匣的瞬间,异变陡生。
没有预兆,墓室内所有光源同时剧烈闪烁,随即熄灭!
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紧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无数指甲刮擦金属的尖锐噪音在每个人脑海里首接炸响!
陈默感到太阳穴突突首跳,剧痛欲裂。
黑暗中,他看到…不,是“感觉”到无数扭曲的影子在墓室西壁蠕动、拉伸,它们没有实体,却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恶意。
一个队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抱着头蜷缩在地。
混乱中,陈默强忍头痛和眩晕,挣扎着摸向背包里的备用强光手电。
就在他按下开关的刹那,刺眼的白光重新照亮墓室。
扭曲的影子消失了,噪音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仿佛经历了一场酷刑。
孙教授倚着棺椁,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的手指指向那青铜匣——匣盖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匣底残留着几片指甲盖大小、非金非石的冰冷黑色碎片。
“刚才…那是什么?”
老李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人能回答。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笼罩着整个墓室。
仅仅两小时后,死寂的戈壁滩被数道撕裂夜幕的雪亮车灯打破。
三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绿色越野车如幽灵般疾驰而来,无声地停在营地外围。
车上跳下七八个身着深灰色制服的人,动作迅捷如猎豹,悄无声息。
他们装备精良,配有造型奇特的仪器和武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迅速将整个发掘区封锁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代号“山鹰”。
他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考古队员,目光最终落在被孙教授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青铜空匣和几枚黑色碎片上。
没有一句解释,他身后的“清洁工”们己开始行动。
两人手持类似盖革计数器但屏幕显示着复杂波形的仪器,仔细扫描墓室每一个角落,重点探测那青铜匣和碎片,仪器发出急促的蜂鸣。
另一人则用一种发出柔和蓝光的棒状物,照射着队员们惊恐的眼睛,被照射过的人眼神很快变得迷茫而顺从。
“山鹰”走到陈默面前。
陈默注意到他制服右臂上,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暗红色徽记——一个扭曲的几何图形,中心是一只向下凝视的眼睛,冰冷而漠然。
这徽记绝不是任何己知机构的标识,带着一种隐秘而危险的意味。
“你,”山鹰的声音毫无波澜,“最后看到了什么?
接触过匣子里的东西没有?”
陈默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残留的恐惧感,尽量清晰地描述了强光手电重启后看到的景象,并坦白自己在混乱中试图去扶倒地的队友时,手指似乎蹭到了地上散落的一小片冰冷碎片。
他刻意隐去了对那个徽记的额外关注。
山鹰的眼神微微一凝,锐利得几乎要将陈默刺穿。
他身旁一个手持平板的队员低声报告:“目标碎片检测到微弱‘回响’残留,波长与‘黑渊’事件部分吻合。
目击者陈默,生物读数异常,存在接触后精神场扰动峰值。”
“带走。
一级处理流程。”
山鹰的声音不容置疑。
两个“清洁工”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陈默。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被迅速带离营地,塞进一辆越野车的后座。
车窗外,孙教授徒劳地伸着手,嘴巴无声地开合,很快被其他人的身影挡住。
陈默最后看到的,是另一个“清洁工”正用一种发出低频嗡鸣的仪器,对着那些刚刚恢复些许神智的队员头部进行操作,他们的眼神迅速变得空洞而呆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一部分。
越野车在漆黑的戈壁公路上疾驰,引擎低沉地咆哮。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仪器运行时轻微的电子音。
陈默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那里,一小块冰冷、棱角分明的碎片正紧紧贴着他的皮肤。
在墓室混乱的黑暗中,就在强光手电亮起前的一瞬,他鬼使神差地弯腰,从地上抓起了一片那黑色的碎片,紧紧攥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