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对谢蒂来说,高考结束后的世界,不再是轻松和自由,而是被一个来自童年、面目清晰的幽灵,以及一个悬在头顶、名为“生命危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所笼罩的迷局。
她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向她敞开却又布满荆棘的过去?
那个让她心动又让她心碎的少年,那个名叫“小哥”的亡魂,究竟是谁?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
谢蒂看着那光线,眼神空洞而迷茫。
父母守在她床边,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脸上,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忧虑和无能为力的痛楚。
“妈,”谢蒂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我高中的时候……那个让我……让我在意的人……”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份懵懂的心动,“他叫.....”母亲的身体又是一僵,握着谢蒂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父亲,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
父亲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蝴蝶,听爸爸的话,现在不要去想那些名字,任何人名都不要想。
医生的话,你听到了,我们不能再冒险了。”
他刻意避开了那个名字,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咒语.“可是,我梦到他了……”谢蒂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委屈和不解,“在梦里,他就是小哥……他们是一个人……梦是梦,现实是现实!”
母亲突然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随即又软化下来,充满了心疼,“宝贝,你刚醒,还很虚弱。
那些都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把身体养好。”
她拿起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谢蒂额角的虚汗,动作温柔,却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一个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谢蒂不再追问了。
父母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像一层厚厚的冰,阻隔在她和真相之间。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孤立感。
那个在她生命中留下如此深刻烙印的人,那个让她在梦里痛不欲生的人,在现实里,却连名字都成了一个禁忌。
她闭上眼,小哥跳崖前最后回望的眼神——那双在梦中清晰无比、属于高中心动少年的眼睛——充满了她当时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此刻却像烙印一样灼烧着她的意识。
那眼神里有绝望,有决绝,似乎……还有一丝对她的……告别?
心口又是一阵闷痛,她赶紧停止思考,大口呼吸。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
她明白了医生和父母的意思:追寻这段记忆,等同于***。
接下来的两天,谢蒂在医院里安静地休养。
父母轮流守着她,绝口不提任何与过去相关的话题,只关心她的饮食和睡眠。
谢蒂也努力配合,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但那份沉重的悲伤和巨大的谜团,如同病房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始终萦绕着她。
她变得异常沉默,常常望着窗外发呆,眼神空洞。
第三天下午,阳光很好。
母亲坐在床边削苹果,薄薄的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螺旋线。
“妈妈,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应该跟去年一样吧!”这时谢蒂妈妈的手机响了起来,谢蒂从床头上拿给妈妈时,开心的说道:“妈妈是哥哥,哥哥视频通话了!”妈妈接通电话时把视频改成了语言通话.“喂,宝宝,怎么了!妈妈,你在哪里?你那里咋那么吵?我在逛街!宝宝没事就挂了.妈妈等等,我今天给蝴蝶打电话,手机一首在关机状态,她没出什么事吧?啊没有,她现在在我旁边呢!那你让她接电话!”这时的谢蒂眼睛己经湿润了起来,她很想哥哥,很想问他关于那些事.妈妈看到谢蒂脸色不是那么好,又继续说道:“蝴蝶上卫生间了,她出来了再给你回电话.儿子挂了啊!”谢飞还没说完话妈妈就着急挂掉电话,于是谢飞也猜到妹妹肯定出什么事了.“蝴蝶......”妈妈还没说完话谢蒂就低声带着哭声道“妈,我知道,”接过母亲递来的苹果。
甜脆的果肉在口中却尝不出滋味。
彻底忘记?
谈何容易。
那个梦,那个坠落的背影,己经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灵魂里。
而“小哥”和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重合的脸,更让这份记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宿命感。
谢蒂真的很想哥哥,也能看出来妈妈在担心什么.谢飞从小就很宠这个妹妹,如果他知道自己妹妹住院的时,他会从大学首接飞过来.出院那天,天气晴朗。
谢蒂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街景,恍如隔世。
高考结束的轻松氛围似乎还在空气中飘荡,但她感觉自己像一个从战场归来的伤兵,身心俱疲,带着无法愈合的隐痛。
回到自己安静的房间,熟悉的布置让她稍稍安心。
书桌上还堆着复习资料,角落里放着高考前同学送的加油玩偶。
一切似乎都停留在几天前那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时刻。
然而,一切都不同了。
她走到窗边,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对面那栋楼的某个熟悉的窗口——那是高中时,她无数次偷偷张望的方向。
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就住在那里。
现在她知道,那个窗口,也是“小哥”这几年生活过的地方。
心脏没有预警地抽痛了一下,虽然轻微,却足以让她脸色微变,立刻扶住了窗框。
她赶紧移开视线,强迫自己深呼吸。
心脏那细微却尖锐的抽痛,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出院归家那层薄弱的平静。
谢蒂猛地抓住窗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急促地喘息着,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扇承载了太多混乱记忆的窗口移开,转向屋内。
“蝴蝶?
怎么了?”
母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她刚才在帮谢蒂整理带回来的衣物。
“没…没事,妈。”
谢蒂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努力平复呼吸,“就是有点累,站久了。”
她不敢回头,怕母亲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未散尽的惊悸。
母亲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触感冰凉。
“快坐下,别吹风。
医生说你要静养,情绪不能有太***动。”
她的目光也飞快地掠过对面那扇窗户,随即像被烫到一样收回,语气更加坚决,“回床上躺着吧,或者看看书?
你那些小说我都给你收在床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蒂的生活被一种小心翼翼、近乎窒息的平静包裹。
父母对她呵护备至,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玻璃墙。
所有可能触及过去的话题都被巧妙地避开,电视新闻被调到最轻松的频道,家里的旧相册也“恰好”找不到了。
他们用一种温柔而坚定的方式,试图将她与那个危险的“过去”彻底隔绝。
她只能沉默。
大部分时间,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嬉戏的孩子,看着步履匆匆的邻居,看着阳光在树叶上跳跃。
她的思绪会和树叶一起跳跃,跳跃到3年前,三年前是她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