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第一次见到那块陨铁时，正蹲在青冥山的垃圾堆里翻找能换铜钱的废铜。
那东西裹在一堆锈蚀的铁片中，黑沉沉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沉得像块石头。
他本想随手丢开，指尖触到的瞬间，却像被蜂蛰了一下——一股极细的暖流顺着指尖钻进来，在他干涸的经脉里打了个旋，又悄无声息地隐去。
“哪来的野小子，敢在青冥山外门的地界讨饭？”
粗哑的呵斥声砸过来时，阿尘正把陨铁揣进怀里。
他抬头，看见两个穿着灰布道袍的外门弟子，手里的鞭子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青冥山是大胤朝数一数二的修真宗门，外门弟子虽算不得什么人物，却也比他这种连灵根都测不出的“凡胎”金贵百倍。
阿尘慌忙爬起来想跑，后颈却被鞭子缠住，猛地一拽，整个人摔在碎石堆上。
“还敢躲？”
高个弟子踹了他一脚，“上个月偷了后厨的米，这个月又来偷废铁？
看来上次的教训没吃够！”
鞭子落下来时，阿尘下意识地蜷起身子。
他自小在青冥山脚下的破庙里长大，靠着给宗门倒夜香、捡垃圾过活，挨揍是家常便饭。
可这次不一样——鞭子刚要碰到脊背，怀里的陨铁突然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嗯？”
高个弟子的鞭子顿在半空。
他看见阿尘怀里透出淡淡的银辉，像有星星碎在了布衫里。
“这是什么？”
他伸手去掏，指尖刚碰到布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弹开，手背瞬间起了一串燎泡。
“邪门了！”
矮个弟子骂了一声，抽出腰间的短刀，“搜他身！”
阿尘趁他们分神，连滚带爬地冲进旁边的密林。
身后传来怒骂和追赶声，但他不敢回头，只觉得怀里的陨铁越来越烫，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却又奇异地生出一股力气，让他在密不透风的树林里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听不到追赶声，他才瘫倒在一条小溪边。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他颤抖着掏出那块陨铁——此刻它不再是黑沉沉的样子，而是通体透亮，里面仿佛裹着一片流动的星屑，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明灭。
“这到底是……”阿尘的手指刚碰到陨铁，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白光。
他像掉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星空，无数星辰在他身边旋转、碰撞，最后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河流，顺着他的眉心涌进去。
他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像从亘古传来：“星核碎，万物生……成住坏空，皆有定数，唯有……”后面的话模糊不清，像被风吹散了。
等阿尘回过神，天己经亮了。
陨铁又变回了黑沉沉的样子，静静躺在他掌心，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些什么——就像干涸的河床里，突然有了一条看不见的溪流，正缓缓流淌。
他试着按照曾经偷听到的青冥山入门心法，深吸一口气。
以往这样做，只觉得胸口发闷，可现在，他能“抓”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顺着那道溪流，慢慢融进西肢百骸。
“原来……我不是凡胎？”
阿尘看着掌心的陨铁，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块来自天外的星屑，不仅改变了他的命运，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掀起整个修真界的惊涛骇浪。
而此刻的他，只想把这块陨铁藏好，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学学怎么“抓住”那些清凉的气息——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像青冥山的弟子那样，脚踩飞剑，遨游九天。
溪边的芦苇丛里，一只刚破茧的蝴蝶振翅飞起，翅膀上的磷粉在晨光里闪着星子般的光。
阿尘望着它，忽然觉得，那些被认为“不可能”的事，或许就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像这只蝴蝶，像这块陨铁，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破壳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