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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啼哭惊尸堆

发表时间: 2025-08-21
剧痛。

像是全身的骨头被一寸寸碾碎,又粗暴地拼接起来,塞进一个狭窄、柔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容器里。

林薇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都被那无处不在的挤压感和撕裂般的痛楚狠狠摁回混沌的深渊。

呼吸艰难,仿佛溺水之人,本能地汲取着稀薄的空气,吸入的却是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混杂着某种皮肉烧焦的恶臭。

耳边是嗡嗡的轰鸣,间或夹杂着模糊而尖锐的嘶喊、狂笑,还有兵刃砍入某种钝物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

灵魂三问如同闪电劈开迷雾,属于“林薇”的记忆碎片疯狂涌现:写字楼里永不熄灭的苍白灯光,屏幕上密密麻麻跳动的代码和报表,***也压不下去的疲惫,以及……以及那辆失控冲上人行道的卡车刺眼的远光灯!

死了吗?

所以这是……地狱?

还是濒死前的幻觉?

她奋力地想睁开眼,想动一动手指,想发出一点声音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但眼皮沉重得像焊死了一样,西肢百骸都不听使唤,唯一能清晰感知的,除了痛,就是一种令人恐慌的虚弱和渺小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沉重的眼帘终于掀开了一丝缝隙。

模糊的光影晃动,色块扭曲。

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中的,是低矮的、被烟熏得漆黑的茅草屋顶,破了大洞,能看见外面暗沉沉的、泛着诡异红光的天空。

她似乎正躺在一个简陋的摇篮或者说破木筐里,身上裹着粗糙的、打着补丁的布片。

转动眼珠,视线所及,是倾倒的桌椅、散乱的陶罐碎片、泼洒一地的杂粮……还有,大片大片泼墨般溅射在泥墙和地面上的、己经变成暗褐色的粘稠液体。

那味道……是血!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属于成年人的思维让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

恐慌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就在这时,一张脸猛地探到了她的上方。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和烟灰的脸,眼角嘴角都向下耷拉着,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嘴唇干裂,渗着血丝,正剧烈地开合着,对她急促地说着什么。

“……囡囡……乖……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声音嘶哑颤抖,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温柔和决绝。

林薇怔住了。

这语言陌生又熟悉,像是某种南方方言,奇异地,她竟然能听懂。

更让她震惊的是,看着这张脸,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依恋和悲伤猛地攫住了她。

这是……“母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声粗暴的踹门声打断!

“砰——!”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整个踹飞进来,碎木西溅。

火光猛地涌入,几个手持血淋淋钢刀、衣衫褴褛却满脸凶悍暴戾之气的汉子冲了进来。

“妈的!

还有个躲在这儿的!”

为首一个独眼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目光淫邪地扫过蜷缩在角落、将“摇篮”护在身后的妇人,“啧,还有个娘们!

兄弟们,乐呵乐呵再送她上路!”

那被林薇认为是“母亲”的妇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却猛地抓起手边一个陶罐,狠狠砸了过去:“我跟你们拼了!”

“找死!”

独眼汉子轻易躲开,一刀劈下!

妇人惨叫着倒地,鲜血从肩胛处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粗布衣衫。

“不——!”

林薇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尖啸。

她想冲上去,想阻止,想杀了那个畜生!

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暴徒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男人,身材不算高大,却异常精悍,手里握着一柄滴血的柴刀,目眦欲裂地扑向那些山贼:“畜生!

放开我婆娘!”

是“父亲”!

他状若疯虎,柴刀胡乱挥舞,竟一时逼得两个山贼无法近身。

但他显然不通武艺,全靠一股血勇,身上瞬间就添了好几道伤口。

“当家的!”

妇人泣血般呼喊。

独眼汉子似乎觉得有趣,狞笑着看手下戏耍般地围攻那个男人。

男人奋力格挡,嘶吼着:“带囡囡走!

快走啊!”

妇人像是被提醒了,猛地扭头看向“摇篮”,那眼神复杂到让林薇心碎——有无尽的眷恋,有锥心的不舍,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不是逃跑,而是扑到了“摇篮”上,用整个身体死死地护住了她,将她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身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独眼汉子失去了耐心,骂了句“废物”,亲自出手。

刀光一闪,那是林薇从未见过的迅捷和狠辣。

“噗嗤——”利刃穿透肉体的声音,沉闷得让人窒息。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林薇的脸上、身上。

那是从上方妇人体内流出的血。

护住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软倒,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却也将她更深地藏匿起来。

透过妇人臂弯和破布的一丝缝隙,林薇看到了令她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的一幕:那个她认为是“父亲”的男人,胸口透出了一截染血的刀尖。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无尽的愤怒和担忧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这个方向,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轰然倒地。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

林薇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冰冷的绝望和骇人的剧痛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

她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上方母亲再无生息的脸庞,看着那些山贼在屋里翻箱倒柜,骂骂咧咧地搜刮着微不足道的财物。

其中一个山贼在拉扯母亲尸体时,腰间的一块木牌晃荡了一下,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字。

火光摇曳中,林薇凝聚起最后的精神看去——那是一个笔划繁复、结构奇特的“段”字!

这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深深地烫进了她初生的、却己遍布创伤的灵魂里。

巨大的悲伤、恐惧、仇恨,以及这婴儿身躯无法承受的***,终于冲垮了她脆弱的神经。

黑暗再次袭来,吞噬一切。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到身下的土地冰冷刺骨,覆盖着她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冷。

而那些山贼的狂笑和脚步声,正逐渐远去……只有婴儿本能的、细弱的、却蕴含着无尽悲怆与怨毒的啼哭声,在那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死寂尸堆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微弱,却顽强地证明着一个不该存在于此时的灵魂,正被迫开始她血腥而残酷的新生。

寒风从破门的洞口灌入,吹动沾血的茅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人间惨剧低声哀泣。

暗红色的天幕上,残月如钩,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被烈火与鲜血涂炭的大地,漠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