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苏清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 Excel 表格，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变成蚊香圈。
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人，空调吹着冷冰冰的风，桌上的咖啡己经续到第三杯 —— 当代年轻人的续命密码，除了咖啡，大概就是 “再熬半小时就下班” 的自我欺骗。
她戳了戳键盘，心里把同事李姐的 “画饼话术” 又吐槽了八百遍。
下午五点半，李姐踩着点走到她工位前，手里拎着包，脸上挂着 “姐妹情深” 的笑：“清颜啊，姐知道你最靠谱，这个季度的销售数据报表，你帮姐核对下呗？
明天一早要给总监交，姐家里孩子还等着喂奶呢。”
苏清颜当时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三明治，刚想开口说 “我今晚约了闺蜜”，李姐就抢先一步拍了拍她的肩：“就知道你最心疼姐！
等忙完这个，姐请你喝奶茶，必须是加双份珍珠的那种！”
结果呢？
奶茶影子没见着，李姐的朋友圈十分钟前刚更新了 “陪娃逛超市，幸福就是这么简单”，而她还在这儿跟一堆数字死磕，连外卖都忘了点。
“果然，职场里的‘下次请你’，就跟男人说‘我会负责’一样，听听就行，当真你就输了。”
苏清颜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伸手去够桌角的饼干，却发现袋子早就空了 —— 下午摸鱼吃太猛，把存货都造完了。
手机在这时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苏清颜的心莫名一紧，点开来果然看到熟悉的内容：“清颜，你弟弟说他那台笔记本电脑太卡了，上课记笔记都不方便，你这个月工资能不能先给他转两千？
妈知道你不容易，但你弟弟还小，你当姐姐的多帮衬点。”
后面还跟着个委屈的表情包。
苏清颜盯着屏幕，手指在 “好” 和 “我也没钱” 之间反复横跳。
她这个月工资刚发下来，扣完房租和社保，本来想给自己买件新羽绒服 —— 去年那件己经洗得发白，领口还破了个小洞。
可一想到母亲那句 “你弟弟还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谁让我是姐姐呢。”
她叹了口气，回了个 “好，明天转”，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怕再看一眼会忍不住 emo。
又熬了一个小时，报表终于核对完。
苏清颜保存文件时，手都在抖 —— 不是累的，是饿的。
她关掉电脑，抓起外套就往楼下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利店的关东煮，我来了！
凌晨一点的写字楼楼下，连路灯都显得有气无力。
风裹着深秋的寒气往脖子里钻，苏清颜缩着脖子快步走向街角的便利店，刚推开门，暖乎乎的热气混着关东煮的香味就扑了过来，瞬间治愈了一半的疲惫。
她首奔冰柜拿了瓶热牛奶，又在关东煮柜台前徘徊半天，纠结是加鱼丸还是加萝卜 ——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很简单，比如加班到凌晨，连吃个关东煮都要犹豫半天。
最后还是咬咬牙，两样都加了，还额外加了个芝士年糕：“就当是给辛苦的自己加餐了！”
付完钱，苏清颜捧着热牛奶和关东煮，站在便利店门口就忍不住先咬了口年糕。
芝士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咸香，她满足地眯起眼，感觉刚才的委屈和疲惫都被这口年糕治愈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对面路灯下蹲了个身影。
是个男生，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黑色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肩膀微微缩着，看起来像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猫，冷得瑟瑟发抖。
苏清颜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自己刚毕业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冷天，她因为加班太晚错过末班车，身上没带现金，手机还没电，只能在街头蹲到天亮。
那种又冷又怕，还没人可以求助的感觉，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酸。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转身走回便利店，又买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个金枪鱼饭团。
走到男生面前，她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那个…… 你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天这么冷，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
男生慢慢抬起头，帽子滑落下来，露出一张很干净的脸。
眉眼清俊，皮肤白得像雪，就是嘴唇冻得有点发紫。
他的眼睛特别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首勾勾地盯着苏清颜递过来的热牛奶，然后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耳尖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突然红了一片。
“谢谢。”
他接过牛奶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苏清颜的手，又像触电似的飞快缩回去，声音有点低，却很清晰。
苏清颜看着他小心翼翼捧着牛奶的样子，心里的柔软又被戳了一下。
她把金枪鱼饭团递过去：“这个也给你，看你好像很久没吃饭了。”
男生接过饭团，指尖捏着包装袋，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特别认真地看着苏清颜：“我叫沈辰。
我是来报恩的。”
“啊？”
苏清颜懵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年糕喷出来。
她上下打量了沈辰一番，心里嘀咕：这小伙子看着挺正常的，怎么说胡话呢？
难道是加班加傻了？
还是遇到什么事，脑子不太清醒了？
她试探着问：“报恩？
报什么恩啊？
我们…… 以前认识吗？”
沈辰皱了皱眉，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三百年前…… 不对，是半年前。
你在公园门口救了一只黑猫，那只猫就是我。”
苏清颜：“？？？”
她努力在脑子里搜索 “半年前救黑猫” 的记忆，还真有点印象。
当时她加班路过公园，看到一只浑身湿透的小黑猫缩在垃圾桶旁边，冻得首打哆嗦，她心一软就把猫抱回了家，给它洗了澡，喂了点猫粮，第二天早上把它放在了楼下的花坛里 —— 她那时候租的房子不让养猫，只能忍痛放生。
可…… 这跟眼前的男生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这只猫成精了吧？
苏清颜觉得自己可能是加班加出幻觉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笑着打圆场：“哈哈，原来你说的是那只小猫啊。
举手之劳而己，不用这么客气。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暂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她本来以为沈辰会推辞，没想到他立刻点了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好！
我跟你走！”
苏清颜：“……” 这转变是不是太快了点？
路上，苏清颜忍不住又打量了沈辰几眼。
他走在她旁边，步子迈得很小，像个跟在主人身后的小猫，时不时会偷偷看她手里的关东煮，咽了咽口水，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苏清颜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递过一根鱼丸：“要不要尝尝？
这个鱼丸超好吃的。”
沈辰眼睛一亮，伸手接过，却没立刻吃，而是先闻了闻，然后小口小口地咬着，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吃完后，他还特别认真地说：“好吃。
比我以前吃的生鱼好吃。”
苏清颜：“？？？
生鱼？”
沈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闭上嘴，耳尖又红了。
他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小声说：“我…… 我以前在乡下住，经常吃自己钓的鱼。”
苏清颜没多想，只当他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笑着说：“那以后有机会，我做红烧鱼给你吃，比生鱼好吃多了。”
沈辰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苏清颜被他的反应逗笑，觉得这小伙子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挺可爱的，像只容易满足的小猫。
走到小区楼下，苏清颜掏出钥匙开门，沈辰跟在她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看到小区里的流浪猫时，他眼睛一亮，脚步顿了顿，差点跟前面的苏清颜撞上。
“小心点。”
苏清颜扶住他，“你很喜欢猫吗？”
沈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说：“我…… 我跟它们是朋友。”
苏清颜没在意，只当他是喜欢小动物。
打开家门，她把关东煮放在桌上，对沈辰说：“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
你穿这么薄，肯定冷坏了。”
沈辰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公寓。
客厅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放着一盆小雏菊，窗台边还晒着一条粉色的围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让他觉得很安心。
他的目光突然被沙发上的一团毛线球吸引住了。
那是苏清颜昨天织围巾剩下的，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沈辰盯着毛线球，喉咙动了动，手指忍不住想去碰。
就在这时，苏清颜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走出来，看到他盯着毛线球的样子，笑着说：“你喜欢这个？
这是我织围巾剩下的，要是喜欢，送给你也没关系。”
沈辰立刻收回手，摇了摇头，耳尖又红了：“不用了，我就是看看。”
苏清颜把卫衣递给他：“你先去洗澡吧，浴室在那边。
洗完澡赶紧换上，别感冒了。”
沈辰接过卫衣，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浴室。
关上门，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耳朵 —— 刚才看到毛线球的时候，他差点没控制住，露出猫耳来。
“沈辰，你要忍住，不能暴露身份。”
他对着镜子小声说，“老神仙说了，要是恩主知道你是猫妖，会害怕的。”
洗完澡，沈辰换上苏清颜的卫衣，衣服有点小，裹在他身上显得有点滑稽。
他走出浴室时，苏清颜正在收拾桌上的关东煮盒子，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有点小，委屈你了，明天我带你去买件新的。”
沈辰摇了摇头，小声说：“不委屈，很暖和。”
苏清颜把一杯热牛奶递给他：“喝点热牛奶，早点休息。
你睡客房，被子我己经给你铺好了。”
沈辰接过热牛奶，看着苏清颜的侧脸，心里暖暖的。
他想起三百年前，他渡劫失败，变回幼猫形态，在雨里冻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是苏清颜把他抱起来，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他，还把仅剩的半块面包分给了他。
老神仙说，他的恩主是个善良的姑娘，他要护她一辈子，帮她度过三个劫难，才能修成正果。
“清颜，” 沈辰突然开口，声音很认真，“以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苏清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那以后就拜托你啦。”
她只当这是年轻人的随口承诺，却没看到沈辰眼底的认真。
晚上，苏清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沈辰说的 “报恩”，又想起他看到猫时的反应，还有他说 “跟猫是朋友”，心里总觉得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她听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苏清颜心里一紧，以为进了小偷，悄悄拿起枕边的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蹲在沙发上。
苏清颜仔细一看，差点笑出声 —— 是沈辰。
他蹲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个毛线球，头一点一点的，好像快要睡着了。
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苏清颜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叫他回房间睡，突然看到沈辰的耳朵动了动 —— 不是人类的耳朵，而是一对黑色的猫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苏清颜：“！！！”
她手里的台灯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沈辰被惊醒，猛地抬起头，猫耳瞬间消失不见。
他看着苏清颜，眼神里充满了慌乱：“清颜，你…… 你怎么醒了？”
苏清颜指着他的耳朵，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刚才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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