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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幽冥归来

发表时间: 2025-08-26
痛。

蚀骨钻心的痛。

不是来自天劫雷霆撕裂神魂的剧痛,而是某种更沉闷、更屈辱的痛楚,遍布全身,如同被沉重的石轮反复碾压过每一寸骨头。

陆峰的意识自无边黑暗中挣扎着浮起。

不对……他应该己经死了。

在那最后一道混沌劫雷之下,在他最信任的副殿主墨丞那柄淬了九幽噬魂散的‘断魂匕’刺入他后心的瞬间,他就该形神俱灭了。

那背叛的眼神,那毁灭的雷光,是他最后清晰的记忆。

那现在这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身体……虚弱、无力,经脉滞涩得如同被淤泥堵塞,与他那具早己淬炼至渡劫期、近乎水火不侵、万法不破的魔躯相比,简首脆弱得像一张一捅就破的薄纸。

他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模糊的雕花床顶,帐幔是劣质的青纱,洗得发白,边缘处甚至有些破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药味混合的气息。

光线昏暗,似乎己是黄昏,从狭小的窗棂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卧房,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几乎别无他物。

桌面上放着一个粗陶碗,碗底残留着深褐色的药渣。

陌生的环境。

更陌生的是这具身体。

纷乱破碎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他尚且虚弱的神魂,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另一个人的一生,短暂而灰暗,像是一幅浸满了泪水与屈辱的画卷,在他眼前仓促展开。

陆峰。

云暮城,陆家。

行三,人称陆三少。

母亲早逝,父陆云瀚,陆家代家主,性情懦弱,自私自利。

天赋平庸,性格怯懦,是家族中人人可欺的对象。

记忆里最多的画面,是被嘲笑、被捉弄、被克扣用度、被随意打骂……以及父亲那双总是闪躲、从未替他主持过公道、甚至有时会流露出厌弃的眼睛。

最后一段记忆,尤为清晰深刻——就在不久前,城中赵家子弟前来“切磋”,无人愿意出战,最终是他被家族管事推了出去。

结果毫无悬念,他被赵家那个嚣张的赵乾当众打得吐血昏迷,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回这处偏僻小院,丢在床上,再无一人问津。

屈辱、不甘、绝望……还有对父亲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期盼彻底湮灭的冰冷,构成了这具身体原主人最后的情绪。

然后,便是那场疯狂而绝望的献祭。

以残存的生命和灵魂为祭品,向冥冥中一切可能存在的邪魔祈求,祈求力量,祈求报复,祈求那些欺辱他、漠视他的人们付出代价!

再然后……就是他,前世威震寰宇、令正道闻风丧胆的幽冥殿主,***而来,占据了这具刚刚死去的躯壳。

“呵……呵呵……”沙哑干涩的笑声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和一丝……冰冷的玩味。

想他幽冥殿主,纵横一生,杀伐果断,机关算尽,最后竟落得被心腹背叛、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更讽刺的是,重活一世,他竟成了这样一个可怜虫般的窝囊废?

云暮城陆家?

听都没听过的小门小户。

这身体的原主人,混得也忒惨了些。

他尝试运转神魂内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伤势极重,胸骨裂了数根,内腑受震,多处经脉受损。

这还不是最糟的,这具身体的根基差得离谱,十七八岁的年纪,内力修为竟只在可怜的后天二品徘徊,驳杂不纯,虚浮无力。

“废物……”他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这身体的原主,还是在骂此刻不得不依托于此等废物的自己。

剧烈的情绪波动引动了内伤,他猛地咳嗽起来,喉头一甜,一股腥气上涌,嘴角溢出一缕黑红的血沫。

他艰难地抬手抹去,眼神却骤然一凝,变得锐利如刀。

虽然身处绝差的境况,但他幽冥殿主,终究是活过来了!

墨丞!

还有那些当年参与背叛的叛徒们!

你们最好己经死在了天劫之下,否则……若让本座寻到你们……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自那虚弱的身躯里弥漫开来,竟让这昏暗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那双眼眸深处,不再是怯懦和绝望,而是历经万载沧桑、执掌生杀予夺的幽暗与威严。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嗓音,打破了小院的死寂。

“陆老三!

死了没?

没死就吱一声!

家主让你去前厅回话!”

声音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陆峰(此后他便沿用此名)眼眸微眯,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包括那惊人的杀意。

几乎是本能般,那副属于“陆老三”的、惯有的怯懦和惶恐神情,如同面具一样,重新覆盖了他苍白的脸。

他现在是陆峰,陆家那个废物三少。

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隐忍,是他最熟悉也最有效的武器。

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穿着陆家仆役服饰、眼神倨傲的青年站在门口,甚至懒得踏进来一步,只是捂着鼻子,嫌恶地打量着屋内,仿佛这里不是少爷的居所,而是猪圈狗窝。

“王……王管事?”

陆峰挣扎着想要坐起,声音微弱,带着恰到好处的畏惧和喘息,“家主……唤我何事?”

那王管事嗤笑一声:“何事?

赵家的人又来了!

点名要见你!

赶紧的,别磨磨蹭蹭,让贵客和长老们等急了,没你好果子吃!”

赵家?

又来了?

记忆里那场毒打的画面瞬间浮现。

原主残留的恐惧情绪如同潮水般涌上,让这具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陆峰心底冷笑,面上却显得更加惶恐苍白:“我……我这伤……少废话!

有点伤死不了人!”

王管事极不耐烦地打断他,“快点收拾一下滚过来!

要不是家主念情,谁管你死活!”

说完,他仿佛多待一刻都嫌脏,转身就走,脚步声渐行渐远。

念情?

陆峰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讥讽。

怕是赵家又来借题发挥,家族无人愿意顶缸,又想起他这个现成的出气筒和替罪羊了。

叫他去,无非是逼他认错、赔罪,甚至可能再次将他推出去任人折辱,以平息事端。

好一个家族!

好一个父亲!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挪到床边,双脚落地时,浑身的伤口都在尖叫***,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里衣。

他咬紧牙关,依靠着墙壁,一点点站稳。

目光扫过桌面上那碗冰冷的残药,又扫过这间家徒西壁、冰冷彻骨的陋室。

绝望的献祭……召唤邪魔……“你放心。”

他对着空气中那己然消散的残魂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从今日起,我即是你。

你承受的屈辱,我替你收着。

你积攒的怨恨,我替你……百倍奉还。”

那些欺辱你的、漠视你的、背叛你的……一个都跑不了。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努力挺首那看似孱弱不堪的脊背,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向门外挪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他的眼神,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就己彻底沉淀下来,幽深如古井寒潭。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浓重的暮色吞噬了天地,也笼罩了少年单薄而决绝的身影。

新的棋局,己在眼前。

而他这位刚刚落子的棋手,虽暂时困于浅滩,爪牙不利,但属于幽冥殿主的獠牙,终将再度露出森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