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卧室里只剩下暖灯昏黄的光晕,却照不亮苏晚意眼底的一片冰凉。身侧的江砚礼呼吸均匀,似乎早已沉入梦乡,可他翻身时无意间拉开的距离,像道无形的鸿沟,将两人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
苏晚意睁着眼睛,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处暧昧的红痕。那痕迹还带着灼热的温度,却烫不暖她此刻冰封的心。从他骤然停住动作的那一刻起,从他背过身用 “太累了” 三个字敷衍的瞬间,她就该彻底明白的 —— 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所有的纵容都是表演。
这一刻,苏晚意无比确定,江砚礼根本不想娶她。这场订婚不过是他稳住局面的权宜之计,那些深夜的相拥、缠绵的亲吻,都只是他偿还愧疚的方式,是他履行责任的戏码。等他真正站稳脚跟,就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留她一个人面对残局。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砸在被子上悄无声息。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呜咽声溢出喉咙,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后知后觉地松开。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凭什么?她爱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真心,凭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甘心。一股强烈的不甘像毒藤般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她苏晚意从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爱了就爱得毫无保留,可若要放手,也绝不能这样狼狈地退场。
苏晚意悄无声息地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客厅的酒柜前。她很少喝酒,可此刻却想找点东西麻痹这锥心的疼痛。红酒瓶被她笨拙地打开,深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入高脚杯,在灯光下泛着妖冶的光泽。
她坐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委屈和愤怒。酒精渐渐上头,眼前开始模糊,那些甜蜜的过往与此刻的冰冷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痛欲裂。
“不想娶我…… 不想负责……” 她喃喃自语,眼泪混着酒液滑落,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江砚礼,你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全身而退,凭什么他可以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既然他想划清界限,既然他害怕和她扯上任何实质性的联系,那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像毒芽般在酒精催化下破土而出,迅速在她心底蔓延滋长。苏晚意猛地放下酒杯,眼底闪过一丝偏执的光。她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在床头柜最深处翻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她眯起眼睛,手指颤抖着点开隐秘的购物软件。
搜索框里输入那几个字时,她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发颤,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可一想到江砚礼冰冷的侧脸,想到他躲闪的眼神,想到自己这些年卑微的付出,那点犹豫瞬间被强烈的执念取代。
“你不想负责是吗……” 苏晚意对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凄楚又偏执的笑,“那我就偏要你负责到底。”
下单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毯上。窗外的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进客厅,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底疯狂的决心。她知道这个计划有多疯狂,有多不择手段,可她已经顾不上了。
江砚礼不是害怕和她有太深的牵扯吗?不是想在事后给她一个 “交代” 然后全身而退吗?她偏要打破他的计划。等拿到那个东西,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她会让他喝下那杯加了料的牛奶。到时候,她会 “不小心” 让爸爸妈妈撞见这一切,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早已越过界限。
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怎么逃避责任。看他还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说出 “解除婚约” 这四个字。
苏晚意将手机塞回床头柜深处,重新躺回床上。身侧的江砚礼似乎被她的动作惊扰,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若是往常,她定会心跳加速,可此刻却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可这味道再也带不来安心,只剩下无尽的讽刺。这场爱情已经走到了绝境,她却不想放手,哪怕要用最极端的方式,也要将他牢牢绑在自己身边。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卧室里相拥却疏离的两人。没人知道,一个疯狂的计划正在悄然酝酿。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意是被厨房传来的煎蛋香气唤醒的,宿醉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昨晚那些疯狂的念头却异常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
她睁开眼时,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躺过。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被她强压下去。她坐起身,抓过睡袍裹在身上,赤脚走到客厅时,正看见江砚礼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醒了?” 江砚礼回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注意到她眼底的红血丝,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昨晚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 苏晚意别开视线,走到餐桌旁坐下,声音还有些沙哑,“今天…… 能陪我回趟苏家吗?我妈昨天打电话说想我们了。”
江砚礼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点头:“好,我上午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下午陪你回去。”
他回答得太过爽快,反而让苏晚意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她低头看着桌布上的花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昨晚下单时的决绝,此刻竟掺了几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