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谱是凶手吗

我在图书馆里无意间翻到一本全是白纸的书。图书管理员很会搞恶作剧，这么大一个书架上，

摆满了古今中外的小说，可偏偏在其中夹了一本白纸书。我抽出那本书，

封面的纸张和其他书本一样厚实，像是专门定制的。翻开书本，里面的的确确都是白纸。

可当我翻到第六页的时候，出现了画面。画面似乎预示了一些将要发生的怪事，

每个画面下还写了时间，总是比现实时间快一些。这似乎是一本预言之书，我把它借走了，

然而一件奇怪的事情让我碰上了，我的桃花运竟然和两起跳楼事件纠缠到了一起。

1事情还得从我生日那天说起。三十而立，是男人真正闯荡事业的起点，

可我的起点似乎和终点混在了一起。三十岁生日前一天，我光明正大的失业了，

命运没有给我任何准备的机会。领导步子迈得太大，搞砸了一个大单子，让我背锅。

我可不喜欢惯着男人，男人越惯越混蛋。当场跟他杠了起来，我因为年轻气盛，跟他对骂，

骂到高潮时，跳上他的办公桌给了他两个嘴巴子。然后，气宇轩昂的跟他说，老子我不干了。

事后，我有些后悔做出那般冲动的决定。我还没结婚，需要存钱娶老婆，

准确来说我连女朋友还没有。房贷、车贷的还款信息每月来的跟闹钟一样准时。

我跟爸妈住在一起，暂时只能把生活的压力转移到二老身上。我不想啃老，但没办法，

现实面前该低头时还得低头。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失业了，

晚婚晚育已经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了，要是再知道我失业了，老两口不得吃了我。

我依旧按时起床，按时吃早饭，按时出门。出了小区，无处可去，进了一家咖啡厅啥也不点，

干坐着刷手机。一直到刷到下午一点，手机刷的两眼昏花，走出咖啡店，游荡了几条街，

看到街角一处新开的图书馆。图书馆二楼是阅览室，一出电梯口，门口年轻的保安，

新制服穿的规规整整，一本正经的站岗。我走到在书架前随意翻看这些飘着墨香的新书，

从众多书本中拉出一本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书。书的封面是淡蓝色的，没有写任何字，

纸张和其他书本也没什么两样。我翻开内页，里面竟然是白纸。我心里想，

图书管理员个傻蛋，是不是想搞恶作剧。翻了五页都是空白的，我打算把书放回去，

但第六页上隐约有几个字出现。第六页正中间写了一个日期，二零二零年，八月二十八日。

这日子我很熟悉，正是我的生日。再往后翻一页，页面中间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是一栋郊区的房子，房子左边有一条修好的柏油马路，柏油马路上，

两辆汽车撞在了一起。画面的最下面还写了时间。我略微一想，

这画面中的房子不正是图书馆吗，柏油路的位置也一模一样。我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五点五十九分。跟画面上的时间相差一分钟。我准备翻看下一页，窗外传来一声巨响。

我跑到窗口一看，一辆红色汽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面，

时间和事件跟书上完全对上了，心里大为吃惊。窗外，一个女人拉高了喉咙在咆哮，

“谁让你把车停路边的，开个迈巴赫就了不起啊......”另一个女人回她，

“我停在路边车位上碍着你啥事儿了？你自己追尾还有理了。”......此刻，

我根本没有兴趣听两个女人吵架。我找了位置坐下，继续翻看手中的书。

又翻了两页都是空白的，直到第十页，又出现了一个画面，画面中是城市的夜晚。

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将夜空照的通亮。纵横交错的道路，亮着路灯，

像一条条长龙延伸至画面的尽头。画面正中间是一栋高楼的屋顶，

屋顶上放了许多设备外机和管道通风口。楼顶围墙边沿立着四个反光字，

但四个发光字只露出下半截。再仔细一看，发光字旁边站了一位穿红衣服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站在楼顶边沿，背对画面，看着像是要跳楼的样子。

画面下同样写了一串时间，二十点整。手机上已经显示十六点十分，

距离二十点整还有四个小时不到。我继续翻开下一页，画面像是一个特写镜头，

还是那个女人，呈一个“大”字趴在地上，身体四周流了一大摊血。画面下没有写具体时间。

后几页又出现了白纸。我合上书本，心快跳到嗓子眼。

书上画的那个跳楼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一想到刚才楼下发生的车祸，

又对书里写的内容信了几分。我走到窗户口，拖车拖着事故车离去，两个女人跟着警车走了。

我重新坐回座位，瞅着桌上的书本发了会儿呆。救人！必须救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哪怕它是假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从图书馆借了书出来，看了下时间，

只剩下三个小时。2我用手机拍下那幅夜晚城市的画面，想了几秒钟，

从图书馆门口借了一辆共享电动车。脑海里像电影快进一样，把我熟悉的建筑画面一个个过，

玻璃幕墙建筑，建筑上带发光字。我边骑边想边看。寻了五条街，看了五栋建筑。

要么是玻璃幕墙上没有发光字，要么是有发光字的建筑不是玻璃幕墙。

还有几栋能对上玻璃幕墙和发光字，可楼层太矮跟画面里的建筑根本对不上。城市这么大，

去哪儿找这个建筑。我骂了一句“靠，耍老子玩儿呢！”此刻，肚子就跟定时闹钟一样，

准点咕噜咕噜惨叫。电动车也快没电了，跟饿了的驴一样，抽一鞭子，走一下。

我把共享电动车停到车位，进了街边一家饺子馆。饺子馆没啥客人，老板一人在后厨忙碌，

见有人进来，头露出窗口瞧了一眼。“吃点啥？”“来盘猪肉玉米饺子。”“好嘞！

请稍等”我找了靠门的位置坐下，饺子馆墙上的钟准点报时了，十八点整。

整点报时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但我也无能为力。我尽力了，

平时这个点我都已经吃了晚饭躺沙发上看电视了，可此刻，我只能瞒着家里人说加班，

已经很对得起那个还没找到的女人了。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这世上每天跳楼的人那么多，

我能救得过来吗？老板端着一盘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饺子，放在我面前。我一口气吞下五个，

不带嚼的。老板看我猪一样的吃相，坐在对面大笑。“看你这样子不是很穷啊，咋饿成这样？

”老板一嘴的山东味，我差点将一嘴的饺子碰他脸上。我没理他，等一盘饺子全部下肚，

我才长舒一口气。“找房子找累了。”“你要租房啊，我这后面就有现成的房可以租。

”“不租房子，找房子。”“找房子不就是想租吗？”“不租房子。”我重复了两遍，

老板都听恼了，眉头紧皱，就差把我轰出店。我给他看手机里的画面，“我找这个房子，

你见过没？”老板盯着手机里的画面看了一会儿说：“这楼房看着不像咱这一片的，

倒像是市区的公寓楼。”老板咂了一下嘴，“这建筑外墙上有反光，

那几个字不正好反光过去了吗。”我拿回手机，放大看了一遍那个画面。

对面建筑玻璃幕墙上，的确模模糊糊映出了那栋楼顶上红红的发光字。

可每个字都只显出了一半，后面两个字看着像“公寓”前面两个字，

我试着翻找脑海里能拼凑的所有字，“口木”“吕林”“品森”。

我在导航软件中依次输入这些名字，导航里最终给了“品森公寓”这个地址。

导航显示“品森公寓”距离我现在的位置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墙上的钟已经显示十九点二十，

我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赶去那栋公寓，路上还不能堵车。我冲出饺子馆，

打了滴车飞速赶往现场。3滴车司机很给力，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我送到“品森公寓”楼下。

我抬头看向楼顶，发光字亮的刺眼，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站在旁边。电梯停在了二十七楼，

距离天台还差一层。我找到消防楼梯通道，一只手抓住扶梯，每跳一下都是五六层台阶，

往上冲。而立之年的男人，体力反倒渐渐跟不上，爬到顶层的时候，

我已经手脚并用往上爬了。当我一脚踢开楼顶的木门时，动作幅度太大，门并没有关实了，

我踉跄着跪倒在那个女人面前。此时正好是七点五十五分。

那个穿了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此刻正张开双手挥舞，做出了跳跃的动作。我猛地爬起来，

冲过去拉她，嘴里大声喊叫：“别跳。”我在她即将跳下去的几秒钟内把她拉了回来。

女人整个后背压在我身上，我的后背传来一阵阵痛感。我看了下手机，七点五十九分。

人被救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我缓过神，半撑着身体起身。

我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是我前前同事，我开始质问她：“李濛，好端端的干嘛想不开，

你家生活条件那么好，怎么就想着跳楼，还有啥坎是钱解决不了的？

”李濛站起来理了下衣服和头发，踢了我一脚，“你神经病啊，我没想跳楼，我是在救人。

”“站那么危险的地方救人？”话音刚落，只听到楼下一个物体坠落的声音，

伴随一阵汽车警报声。李濛和我同时趴在围墙上向下看去，

楼下一个同样穿了一身红色衣服的女人躺在地上，身体周围的鲜血炸开了，

就像高处坠落的西红柿一般。那本书上的场景，此刻在我脑海里具象化了，

我明明已经赶上了，怎么还会有女人跳楼。我猛的一抬头发现，我错了，

这“品森公寓”是双子公寓，两栋一模一样的楼，就这么冷冰冰的矗立在我眼前。

“我刚刚站那么高，是在挥手让她不要跳，没想到被你打断了。”我和她四目相对，

她的话在我耳边响了几遍。4难道是我错了？刚才要是我不那么激动，

或许我可以跟李濛一起把那个女人救下来，是我间接害死了她，我短暂的陷入了一阵自责中。

我和李濛乘电梯来到楼下，楼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女人趴在地上，

鲜红的血液仍在往外溢，她的脸侧在一边，眼睛睁着。看她的样子，年纪跟我们差不多，

长相一般，头发做了大波浪，打扮的有些时髦，和李濛的美貌比起来，她差了一大截。

我跟她对视一眼，又立即躲开。她放大的瞳孔，惨白的眼白，似乎在埋怨我，

为什么没有救她。我往后退了几步，混入人群中。李濛拉住我的手臂，

目光还停留在女人身上。“这女人我下午见过，她把我迈巴赫给撞了。” “这么巧？

”“是的，她追我尾，还挺凶，我跟她大吵了一架。”“等等，

你跟她是不是在郊区图书馆那一块撞得车？”“是的，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就在图书馆。

”“我跟她去了交警中队，4S店的人给估了价，修一下得将近二十万，

这女人一听吓的差点晕过去。她的车根本就没买保险，完全赔不起。

我看她就开了一辆破烂的国产车，当时也没指望她赔偿，可她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交警判了责任，她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警察说啥她都答应，

但就是没有要赔偿的意思。”“后来怎么解决的？”“她说她回去凑钱，肯定会陪我的，

交警给我们给自发了责任书签字，我故意耗着她，等我气消了再找她。”“那现在可好了，

人都死了，你也别想着赔偿了。”“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应该不用她赔的，

如果是因为赔不起钱而跳楼，那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李濛小声抽泣了几声，她没想到，

自己的一个小脾气竟然害了一条人命。人群中看热闹的人变多了起来，

有几个刚下楼的老年人在议论。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阿婆，说，这女人跟她同住十三楼，

刚搬来没多久，听说是个苦命的种。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儿子，又要照顾儿子还要工作，

每天都加班到老晚才回家，每次回家的时候会带许多吃的回来给孩子们。

她好几次半夜三点起来上厕所，都听到她下班回家关门的声音。阿婆还说，她两个儿子，

都有一些残疾，大儿子不会讲话，一条腿瘸了。小儿子同样不会讲话，一只手臂一直垂着，

似乎断过。阿婆有时候会同情她，提出可以在她上班的时候，替她看孩子，

可女人每次都委婉的拒绝。李濛听到这些，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不停抹着眼泪跟我说，

她要资助她的两个儿子长大。她也是间接害死女人的凶手，她必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