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沉沦百年不良人哪一集

第一章 土地之殇：黄土里的血泪开端1985年清明刚过，西北的风还裹着沙粒，

刮在赵老根皴裂的脸上像钝刀子割肉。他蹲在自家那片即将抽穗的麦地边上，

指节死死攥着一把麦苗，麦叶的汁水渗进掌心，混着黄土黏成一团——麦地尽头，

县化工厂的红砖墙已经垒到了田埂，砖缝里还沾着他家去年秋收时没清理干净的麦茬。

“赵老根！磨磨蹭蹭干啥？税条子送你家三天了，再不交，可就按抗税论处！

”粗嗓门从身后炸开，赵老根猛地回头，看见税务局长李建国揣着军绿色大衣的下摆，

领着两个穿蓝布制服的干事走过来。李建国的黑皮鞋踩在麦茬地里，溅起的泥点粘在裤脚，

他却毫不在意，抬脚踢飞了一根露出地面的麦根：“别跟我装聋作哑，全县就你家特殊？

化工厂是县里的重点项目，占你几分地怎么了？国家要发展，你个农民不得牺牲点？

”赵老根站起身，腰杆弯得像株被压垮的麦子，声音发颤：“李局长，不是我不交，

是真交不起啊。这地被占了，去年的收成只够一家人糊口，我儿子建军还在县城读高中，

女儿小花的学费还没凑齐……”“少跟我哭穷！”李建国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的税条子，

“啪”地拍在赵老根手里，“国家的税收政策是白纸黑字写着的，你抗税就是违法！

我告诉你，今天要么交上八十块钱，

要么把你家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拉走抵税——别等我让人来搬，

到时候连你家的铁锅都给你端了！”这话像炸雷劈在赵老根头上。

那辆自行车是建军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的，每天要骑十公里去县城上学，

周末还得载着小花去镇上看病。他刚要争辩，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车铃声——建军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车后座还绑着给妹妹买的感冒药。

“李局长！你凭啥抢我家东西？”建军跳下车，车把一歪差点摔了，“这地是我家的口粮地，

化工厂占了没给一分补偿，凭啥还要交全额农业税？你这是巧取豪夺！”“哟，

来了个读过书的？”李建国上下打量着建军，眼神里满是轻蔑，“高中生了不起啊？

就算你考上大学，还不是得听县里的安排？我跟你说，今天这税你家必须交，

不然你妹妹明天就别去村小上学——我跟校长打个招呼，看哪个老师敢收她！

”建军气得脸通红，伸手就要推李建国，却被赵老根死死拉住。赵老根知道，

李建国是县委书记张鸿儒的小舅子，县里没人敢惹。他拽着建军往后退，

压着嗓子说：“李局长，税我交，但你得给个准话——这地的补偿款，到底啥时候给？

”李建国弹了弹衣襟上的土，转身就走：“补偿款？等化工厂投产了再说！现在要么交钱，

要么交东西，自己选！”看着李建国的背影，建军咬着牙说：“爹，咱不能就这么认了！

咱去县委告他！去跟张书记说理！”赵老根蹲在地上，抓起一把黄土缓缓撒开，

风一吹就散了。他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告？咱农民告官，能赢吗？”“不告，

咱就只能等死！”建军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撑，车铃“叮铃”响了一声，像一声不甘的呐喊，

“我不信这天下没有公道！”第二章 酒桌密语：杯盏间的权钱交易当天傍晚，

张鸿儒的四合院亮起了灯。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摆着一张圆桌，

桌上的搪瓷盘里盛着红烧肉、清蒸鱼，

还有一瓶没开封的贵州茅台酒——这酒是县化工厂老板刘富贵早上刚送的。张鸿儒坐在主位，

李建国和刘富贵分坐两侧，张晓丽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鸡蛋从厨房出来，把盘子往桌上一放，

就想往屋里躲。“晓丽，过来陪你刘叔喝一杯。”张鸿儒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是县委书记，在家里也带着官架子。张晓丽停下脚步，手指绞着围裙角：“爹，

我不会喝酒，再说我还要备课——明天学校要给学生讲《范进中举》。”“备什么课？

”张鸿儒瞪了她一眼，“你刘叔是县里的贵客，化工厂要是投产了，

县里的经济指标就能上去，你这个县中学的语文老师，以后评职称也能沾光。

”刘富贵赶紧打圆场，给张鸿儒和李建国各倒了一杯酒：“张书记，算了，晓丽是姑娘家，

不喝就不喝。咱仨喝，咱仨喝。这杯我敬您，要是没有您撑腰，我这化工厂也建不起来。

”张鸿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眯了起来：“富贵，不是我跟你吹，在西宁这地界，

只要我张鸿儒点头，没有办不成的事。不过你也得注意点，最近那几个农民闹得厉害，

尤其是赵老根家，别让他们给我添乱。”“您放心，”刘富贵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我已经让人把麦地的墙垒高了，再拉上铁丝网，他们连靠近都难。

再说有李局长盯着，几个农民翻不起什么浪。”李建国放下酒杯，抹了把嘴：“张书记，

今天我去催税，赵老根那儿子还敢跟我顶嘴，说要去告我。我看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不然其他村的农民也跟着学，这税就收不上来了。”张鸿儒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盘算什么：“颜色可以给，但不能太明目张胆。

现在上面在搞精简整编，抓得紧，别让人抓住把柄。这样，你明天带几个人去赵老根家，

就说他抗税，把他家的粮食拉走一半，吓唬吓唬他就行——记住，别动手打人，

免得落人口实。”“好嘞！”李建国眼睛一亮，端起酒杯跟张鸿儒碰了一下，“您放心，

我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刘富贵又给张鸿儒添了酒，压低声音说：“张书记，

化工厂的设备下个月就能到，到时候还得麻烦您跟电力局打个招呼，保证供电。还有，

环评报告那边……”“环评的事你不用管，”张鸿儒打断他，喝了口酒，

“我已经跟地区环保局打过招呼了，到时候走个过场就行。不过富贵，咱们之前说好的事，

你可别忘了。”刘富贵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您放心，等化工厂盈利了，

我第一时间把您的那份给您送过去。李局长的也少不了，

到时候给您俩每人配辆新的北京吉普。”李建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刘老板够意思！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张晓丽站在厨房门口，听着屋里的对话，

手里的抹布攥得皱成一团。她知道化工厂占了农民的地，

也知道李局长催税有多狠——上周她去乡下支教，

还看见赵老根的女儿小花穿着露脚趾的布鞋。可她不敢说什么，她的工作是父亲托关系找的，

要是敢反对，父亲能立刻让她丢了饭碗。“晓丽，发什么呆？把那盘鱼端过来！

”张鸿儒的声音又响起来。张晓丽只好走过去，端起鱼盘往桌中间放，手却不小心抖了一下，

鱼汁洒在了刘富贵的裤子上。“哎呀，对不起刘叔。”她赶紧道歉。

刘富贵摆摆手：“没事没事，姑娘家手笨，正常。”张鸿儒却沉下脸：“毛手毛脚的！

赶紧去拿块布来擦！”张晓丽低着头转身去厨房，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觉得这个家，

这个县城，都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箱子，压得她喘不过气。

第三章 书院等级：课堂里的阶层镜像第二天上午，县中学的历史课上，程明远站在讲台上，

手里捏着花名册，却没急着点名。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袖口磨出了毛边，

目光扫过底下坐着的学生，最后停在教室后排的袁世凯身上——那是个从乡下考来的学生，

每天要走两小时山路来上学，书包里总装着母亲做的粗粮馍馍。“同学们，

今天咱们不讲《魏晋南北朝史》，先聊聊‘怎么来上学’。”程明远的声音不高，

却让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我问大家，你们是怎么来学校的？

”坐在前排的周强立刻站起来，昂着头说：“程老师，我是坐我家的北京吉普来的，

我爸是县供销社主任。”程明远点点头，指了指教室最后一排：“吉普车坐着舒服，

那你就去最后两排找个空位，跟其他同学挤一挤。”周强愣了一下，脸涨得通红：“老师，

为啥啊？我家的车是最好的，不该坐前面吗？”“坐什么车，不代表你该坐哪里。

”程明远走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君子行则思其道，饮必思其源。

你坐吉普车来，是你父亲的本事，不是你的。你要是想坐前排，就得靠自己的成绩，

不是靠家里的车。”周强不情不愿地收拾起书包，往后排走去。

程明远又看向坐在中间的李伟：“你呢？怎么来的？”李伟站起来，底气十足地说：“老师，

我是坐公家的马车来的，两台马车，三匹马，我家是城里的粮商。我还带了十箱行李，

有衣服，还有我妈给我带的点心。”“两台马车，三匹马，十箱行李。”程明远重复了一遍，

指了指前三排的空位，“那你可以坐这里。对了，你有书童吗？”“没有书童，”李伟说，

“但我有十个仆人，还有一个丫鬟，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客栈等着，每天给我送饭菜。

”“住的是学校的上房还是边厢？”程明远又问。“住文库，”李伟得意地说，

“我爸跟校长打过招呼，文库里有书架，还能放我的行李。”“膳食呢？

是上等菜谱还是荤素各半？”“我不知道，”李伟挠了挠头，“我跟院仕夫人一起吃，

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程明远点点头，转向后排的袁世凯：“袁世凯同学，你起来，

把你的位子让给李伟同学，你去最后一排坐。”袁世凯默默站起来，

手里攥着那个装着粗粮馍馍的布包，往最后一排走去。他知道自己比不过周强和李伟，

他们有家世有背景，而他只有一双能走山路的脚，还有母亲每晚缝补衣服的灯。“程老师，

您这样安排座位，不太合适吧？”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是来送教案的张晓丽。

她刚才在门外听到了全程，忍不住走了进来。程明远看了她一眼，

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张老师，哪里不合适？我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座位，

就像县里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土地一样——化工厂要发展，

农民的地就该被占；有钱人要方便，穷人的位子就该被让。

这难道不是咱们现在的‘规矩’吗？”张晓丽脸一红，她知道程明远在讽刺父亲，

却不敢反驳，只能把教案放在讲台上，匆匆走了。程明远看着她的背影，

又看向底下的学生：“同学们，你们记住，座位可以靠家世抢，但知识不能，尊严也不能。

可惜有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以为有了钱有了权，就有了一切。就像东晋的门阀制度，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被历史淘汰了？

”底下的学生大多听不懂程明远的话，只有袁世凯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

他想起了家里的父母，想起了那些被占土地的农民，他知道程老师说的是对的，可他也知道，

在这个世道，道理是最没用的东西。第四章 上访无门：衙门外的绝望呐喊下午，

赵老根和建军揣着皱巴巴的土地证明，来到了县政府门口。

县政府的红漆大门前站着两个保安，手里拿着橡胶棍，像两座门神。“同志，

我们要找张鸿儒书记，我们有冤情要告。”赵老根走到保安面前，声音带着恳求。

“找张书记？”保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轻蔑，“张书记忙着呢，

哪有空见你们这些农民？赶紧走，别在这儿捣乱！”“我们不是捣乱，我们是来告状的！

”建军往前一步，把土地证明递过去，“化工厂占了我们的地，不给补偿款，

李局长还逼我们交苛捐杂税，你们要是不给我们做主，我们就只能去地区上访！”“上访？

”保安冷笑一声，伸手把建军的手推开，“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去地区上访？

我告诉你们，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们抓起来，按‘扰乱公务’论处！”赵老根拉住建军，

又对保安说：“同志，我们真的有急事，你就通融一下，帮我们通报一声，行吗？

我们就说几句话，说完就走。”“通报？”保安不耐烦地推了赵老根一把，“你以为你是谁？

张书记见的都是地区领导、企业家，你一个农民也配让他通报？赶紧滚！

”赵老根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建军急了，就要跟保安动手，

却被赵老根死死抱住：“建军，别打，打了我们就真的没理了！”就在这时，

李建国从县政府里走出来，他看到赵老根和建军，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税赶紧交，别给我添乱吗？”“李局长，我们不是来添乱的，

我们是来告状的！”建军挣扎着要挣脱父亲，“你凭啥占我们的地？凭啥逼我们交那么多税？

你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去地区告你！”“告我？”李建国走到建军面前，

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我让你告！你以为你能告赢我？我告诉你，在这县里，

我就是王法！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抓起来，让你蹲大牢！”建军捂着脸，眼泪掉了下来，

却还是梗着脖子说：“你别以为你有权有势就能一手遮天，总有说理的地方！

”“说理的地方？”李建国冷笑一声，指了指县政府的大门，“这就是说理的地方！

可你看看，这里有人理你们吗？我现在就告诉你，要么明天把税交了，

要么我就把你家的粮食全拉走，把你爹也抓起来！你自己选！”说完，

李建国转身就进了县政府，保安也推搡着赵老根和建军，把他们赶出了县政府大门。

赵建军捂着脸，看着县政府的红漆大门，眼泪混合着鼻血往下流：“爹，他们太欺负人了！

咱就这么算了吗？”赵老根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血渍被风吹干，声音沙哑：“不算，

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去地区，去地区上访，我就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第五章 池塘隐喻：破庙里的自由困局第三天一早，建军没跟父亲一起去地区，

他先去了城郊的破庙。破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大家都叫他“了尘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