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潜龙腾渊
第一章：新血与旧刃
龙脊暗道的打通，如同为沉睡的潜龙插上了呼吸外界的鳃。封死了来自紫府方向的旧有威胁后，龙陨泽内部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积极意味的紧张气氛。生存的压力仍在，但已从“能否活下去”转变为“如何活得更好、更强”。
潜龙堡中央石台，如今已稍具“议事厅”的雏形。夏启、青阳子、赵莽、张校尉以及新晋被委以重任、负责“龙牙哨”对外联络的疤脸刘通过特殊渠道传回信息，正在进行一次决定未来发展方向的会议。
“暗道已成，外界之风已可入泽。然则，此风是带来生机，亦或引来饿狼，全在于我等如何运用。”夏启目光扫过众人，“紫府之威胁暂缓，此乃天赐良机。我军当前要务有三：吸流民以实根基，垦荒田以足粮秣，猎狄人以强筋骨。诸位有何具体建言？”
张校尉率先开口，他面前摊着一份简陋的草案：“将军，吸纳流民，首重‘有序’与‘甄别’。属下建议：其一，于龙脊暗道外界出口处，依托天然地势，建立‘接引营’。由龙牙哨负责初步接应、盘查，严防奸细混入。其二，流民入泽后，需于‘潜龙堡’外设‘新民营’隔离观察数日，由专人记录其来历、技能，宣导《龙泽约法》。其三，根据其能力与意愿，分派至曦光谷、匠作府、或编入筑城队、辅兵营。如此，方可化流散之力，为我所用。”
“好！此事便由张校尉全权负责，尽快拟定详细条陈，落实接引营与新民营的建设与管理章程。”夏启点头认可。
赵莽早已按捺不住，洪声道：“将军！俺的‘龙牙锐士’已操练半月，个个嗷嗷叫！就等出去开荤了！疤脸刘那边不是摸到了狄人运粮队的路线吗？让俺带人去干一票！抢来的粮食肉干，比那苔藓粥香多了！”
疤脸刘的信息通过特殊方式传来由青阳子转译：“龙牙哨确认，西南七十里外‘黑风坳’，每旬有狄人一支小型辎重队经过，押运兵力约三十骑，护送百夫长一名。路线固定，戒备看似松懈。可劫。”
青阳子补充道：“贫道已试制了一批‘敛息符’与‘小驱兽散’，或可助赵将军小队隐匿行踪，避开狄人猎犬灵敏嗅觉。”
夏启沉思片刻，看向赵莽：“准！但需谨记：此战目的，一在物资，二在练兵，三在震慑狄人，扬我‘龙牙’之名！而非争强斗狠。给你十五人，务必一击即中，远遁千里，不可恋战，不可暴露暗道入口方位。可能做到？”
“将军放心！俺老赵晓得轻重！定给你漂漂亮亮拿下这头彩！”赵莽拍着胸脯，兴奋不已。
“道长，”夏启又看向青阳子，“曦光谷作物生长情况如何？可能扩大垦殖？”
青阳子捋须道：“阴凝苔与地髓菇长势尚可，然其性寒，久食非良策。贫道于梁王手记中寻得数种耐阴寒、生长期短的‘黑稗’、‘地薯’图谱，已尝试在曦光谷边缘新辟田垄培育，若成，可大幅缓解粮储压力。此外，黑水潭畔发现一种‘铁鳞荨麻’，纤维极韧，或可替代皮革，编织甲胄内衬与绳索。”
会议结束后，各项计划迅速推进。
数日后，龙脊暗道外界出口处，一个极其隐蔽的、依托天然洞穴扩建的“接引营”初步建成。张校尉亲自挑选了数名心思缜密、通晓狄人语言与周边风俗的老兵驻守，设立了简单的棚屋和警戒设施。
第一批被龙牙哨谨慎地引导而来的流民，约二十余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警惕，在接引营接受了初步的盘问和检查。
与此同时，赵莽率领十五名精锐的“龙牙锐士”，如同暗夜中的群狼，悄无声息地潜出龙脊暗道，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他们身上涂抹着青阳子特制的、带有草木与石灰气息的“驱兽散”，背负着改良后的武器，眼中闪烁着猎杀的光芒。
潜龙堡与曦光谷则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更多的人手被投入到开垦新田、修建屋舍、打造器械之中。《龙泽约法》被不断宣讲，一种粗糙却有效的贡献度制度开始运行，根据劳动和付出分配食物与住所，初步建立了秩序。
夏启行走在逐渐扩大的营地中，看着那些新来的面孔从最初的麻木惶恐，逐渐在食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恢复了些许生气，开始尝试学习技能、参与劳动；看着士兵们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希望，训练更加刻苦；看着曦光谷的田垄在不断延伸…
他知道，根基正在一寸寸夯实。
然而，他心中并无丝毫放松。吸纳流民会带来管理难题和资源压力，劫掠狄人则会引来报复和关注。发展之路，注定伴随着新的风险。
几天后，一个黄昏。
龙脊暗道入口处的警戒钟声忽然被敲响！
负责接引营的老兵带着极度警惕的神色，护送着一名特殊的“流民”来到夏启面前。
那人并非寻常逃难百姓，他虽也衣衫破损，身上带伤，但身形挺拔，步伐间隐约带着行伍痕迹，眼神锐利且警惕，腰间甚至藏着一把折断的匕首。
“将军，”老兵低声道，“此人声称来自南边‘拒马河’溃败的官军残部，有重要军情禀报，关于…狄人大营的动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暗道另一侧，一骑快马缴获的狄人战马疯狂奔回，带来的是赵莽小队初战告捷的消息——他们成功劫掠了狄人辎重队，缴获颇丰，正押送物资和几名俘虏返回。
但也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在行动中，似乎惊动了一支更大的狄人巡逻队，对方正在黑风坳一带展开搜索。
新的人口带来了新的信息，军事行动带来了收获也引来了新的视线。
潜龙，已悄然伸出了爪牙，搅动了外界的风云。
平静的发展期，似乎比预想中要短暂。
第六部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