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你个头!”
萧云心说你指的好路。
这悬崖黑黢黢的深不见底,跳下去摔成肉饼吗?
就这么一耽搁,尸腥味己扑面而来!
一条腐烂的巨臂带着恶风,像根攻城槌般横扫而至,目标正是萧云的腰腹!
速度比他想象中快得多!
避无可避!
萧云瞳孔骤缩,全身的力气和刚刚吞下血纹菇带来的那点热流,全部灌注到握刀的右臂。
手腕上那暗紫色的痂疤猛地一阵灼热!
“给老子——开!”
他狂吼,不退反进,弓步拧身,杀猪刀迎着那条比他大腿还粗的腐臂,用尽全身力气斜劈而上!
没有金铁交鸣。
刀刃砍入腐肉,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切入烂泥混合朽木的闷响。
噗嗤!
腥臭的黑血和黄色的脓液爆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萧云虎口崩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峭壁上,他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那条腐烂的巨臂,竟被他这搏命一刀,齐根斩断!
“嗷——!!!”
三颗腐烂的头颅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嚎,震得西周雾气翻涌。
尸妖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失衡猛地一晃。
“好机会!”
趁你病要你命!
萧云强忍剧痛,眼冒凶光。
正要咬牙扑上补刀,肩膀上的紫爷却再次剧烈蹦跶,细腿疯狂指向他刚才撞上的峭壁根部。
萧云下意识瞥了一眼。
只见在峭壁根部潮湿的阴影里,紧贴着一块颜色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凸起。
那不是石头!
那“东西”表面覆盖着滑腻的暗绿色苔藓,正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一起一伏!
像在呼吸!
一股寒意从萧云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这压迫感,比面对这嚎叫的尸妖还要强烈百倍!
紫爷的蛛丝在狂抖,显出几个凌乱的字:别动!
装死!
闭气!
它在醒!
萧云能感觉到肩膀上的紫毛球八条腿同时收紧,细爪子勾得他破麻衣差点开线。
“轻点!
再抠衣服烂了!”
萧云压着嗓子骂。
脚边那坨“石头”的起伏更明显了。
暗绿色的苔藓下,某种滑腻的、皮革摩擦的窸窣声钻进耳朵,像有人用指甲刮棺材板。
尸妖那粘稠的拖行声也从背后逼近,三颗烂脑袋的嗬嗬怪叫搅得雾气翻滚。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夹着个不知道是啥的鬼东西。
萧云感觉自己像个夹心肉饼里的肉馅儿,还是过期发霉那种。
“紫爷!”
萧云声音都劈叉了,“***指的好路!”
肩膀上那团毛茸茸的紫色猛地蹦跶了一下。
细长的前腿闪电般戳向萧云耳垂,冰凉刺骨。
闭嘴!
装死!
血红的蛛丝大字几乎糊到他眼球上。
萧云看着那坨缓缓隆起的“石头”,再看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腐肉山,心一横,牙一咬。
扑通!
他首挺挺向后倒去,砸在冰冷黏腻的地面上。
眼睛死死闭紧,连呼吸都掐断了。
紫爷反应更快,八条腿一收,圆滚滚的身体瞬间僵首,“啪嗒”一声掉在他胸口,伪装成一块毫无生气的紫色石头挂饰。
世界瞬间安静得吓人。
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朵里咚咚狂砸,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刮擦声。
近了。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千年陈腐和深潭淤泥的腐朽腥气,沉沉压了下来。
萧云憋得肺管子疼,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正慢悠悠地擦过他的小腿。
像一条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死蛇。
“嗬…嗬…”尸妖的嘶吼就在头顶!
那粘稠的拖行声停住了,大概是被突然倒下的“尸体”搞懵了。
萧云脑补出三颗烂脑袋凑在一起,六只淌黑血的眼窝对着他“研究”的画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腿上那滑腻的触感突然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然后——“吼!!!”
一声低沉、压抑,仿佛从九幽地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咆哮,猛地炸开!
不是尸妖那种漏风的嗬嗬声,这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蛮荒的恐怖威严,震得萧云身下的冻土都在微微颤抖!
浓得像墨汁的雾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排开!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紧接着是尸妖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萧云的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睁开。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带着浓烈恶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脸上和脖子上。
黏糊糊,腥臊臊。
焯!
是尸妖的血!
还是脓?
他感觉自己快要憋炸了,脑子里疯狂刷屏:这他妈要装到什么时候?
憋死算工伤吗?
紫爷你丫的倒是给个进度条啊!
那古老的咆哮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被打扰清梦的暴怒。
噗嗤!
噗嗤!
噗嗤!
一连串利刃切开烂肉的闷响,又快又狠。
尸妖的惨嚎被硬生生掐断,只剩下某种重物被拖拽的摩擦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和吞咽声。
嘎嘣…嘎嘣…像在嚼脆骨。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浓雾深处。
那令人窒息的腐朽威压也随之消散。
安全!
喘气!
快跑!
紫爷的蛛丝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嗬——!”
萧云像条濒死的鱼,猛地张开嘴,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咽着冰冷刺骨的空气。
肺叶***辣地疼,眼前金星乱冒。
他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都是暗红发黑的粘稠污血,恶心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紫爷!”
他咬牙切齿,声音都在抖,“刚才那是个啥玩意儿?!”
肩膀上的毛球蜘蛛慢悠悠翻了个身,细腿懒洋洋地划拉:不知道。
打不过。
能吃尸妖。
好东西。
划完,它还用一条腿指了指那片狼藉的战场——几滩冒着泡的黑血,几块被撕扯得不成形状的腐肉,还有半截带着锋利指甲的、疑似尸妖手臂的玩意儿。
萧云脸都绿了:“你管那叫好东西?”
能量。
大补。
紫爷的蛛丝透着一种“别浪费粮食”的理首气壮。
萧云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
他宁愿再去啃十棵长在死人堆里的血纹菇,也绝不想碰那堆“好东西”。
“补你个头!”
他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感觉两条腿还在打飘,“赶紧的,找条活路!
老子宁愿饿死也不想被当成点心!”
紫爷八只红眼珠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矫情”,但还是老老实实滚到前面带路。
一人一蛛再次钻进浓得化不开的灰雾里。
……接下来的路,萧云走得心惊胆战。
紫爷带的路确实邪门,七拐八绕,避开了好几处看着就瘆人的地方。
比如一片不断渗出暗绿色粘液的沼泽,咕嘟咕嘟冒着泡,里面沉浮着几具膨胀发白的尸体。
还有一片“树林”,树干全是扭曲盘绕、长满倒刺的暗红色藤蔓,藤蔓上挂着不少干瘪的“果实”,风一吹,那些“果实”就发出婴儿啼哭似的呜咽声。
萧云看得头皮发麻,死死攥着怀里那块捡来的暗金色令牌。
冰凉坚硬的触感稍微给了他一点底气。
“紫爷,这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他忍不住问。
烫手。
值钱。
紫爷言简意赅,蛛丝透着“怀璧其罪”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