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身上这些伤怎么回事？需要帮助吗？”
衣袖滑落露出的狰狞疤痕，盘踞在手腕脚踝，触目惊心。
仅仅是看到疤痕，就能想象到当初施暴者的残忍与疯狂。
我痛苦地闭上眼。
当年，那个被我家好心收养的孤儿，养妹柳曼曼。
一刀又一刀，歇斯底里地挑断了我的手脚筋。
还用硫酸，将我的半张脸和头皮腐蚀殆尽。
仅有三分之一的头皮能艰难长出头发，勉强遮盖可怖的容颜。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头。
女医生眼中盈满同情：
“我试着帮您联系家人，好吗？”
“没……有……”
我用尽力气，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
然后，再次想要起身离开。
女医生试图阻拦。
我停下动作，颤着手从破烂衣袋里掏出一张检查单，摊给她看。
诊断：急性白血病晚期。预估生存期：3个月
3
“疆城？”
我愣住，看见女医生眼眶泛红。
“当年资助我完成学业的神秘恩人，汇款地址就是疆城。”
“若不是她，我早就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卖给邻村的老鳏夫了。”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目光落在她白大褂的铭牌上。
叶清。
在信里喊我“沈姐姐”的女孩。
眼眶涩得发疼，我费力扯动嘴角，挤出一个笑。
沈朝颜，你这一生也不算白活。
至少你曾照亮过别人的人生。
很快，我服下药片后睡去。
却坠入三十年前那个血色噩梦。
满目刺眼的红。
妈妈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身上布满狰狞的血洞。
柳曼曼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杀人啦！沈朝颜杀了妈妈！”
我惊恐万状地摇头。
可随着我后退的动作，一把沾血的剔骨刀却从我怀中滑落。
铁证如山。
我杀了自己妈妈。
爸爸一夜白头，用半生功勋为我换来一张精神鉴定报告。
我免于牢狱，却被永远钉死在弑母的耻辱柱上。
他让人将我押送往西北，死生不愿再见。
临走前夜，我冒雨翻进萧家。
“敬琛，我有孩子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死死抱住我，双臂用力到颤抖。
暴雨淋透单薄的衣衫，我冷得牙齿打颤，拼命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可下一秒，他却将我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绳子捆住。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到他哽咽的声音：
“颜颜你听话，把病治好，我等你回来。”
原来，他也信了。
信了柳曼曼的谎言，信我疯了，信我手刃生母。
画面陡然切换，跳到十个月后。
所有人都以为我去了西北，却不知柳曼曼将我囚禁在猪窝。
我的喉咙被烙铁烫毁，手脚筋被尽数挑断，唯有腹部诡异地高高隆起。
柳曼曼每日灌我喝下馊臭的潲水，吊着我一口气。
直到我生下龙凤胎。
她粗暴地剪断脐带，当着我的面把襁褓扔进尿桶，狂妄狞笑：
“姐姐，未婚先孕有辱家门，这两个孽种我替你收拾干净！”
我被她拖到牛车，送进北上的运煤火车。
耳边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啊——
我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病服。
不是梦。
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