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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7

1、爸,你不会就是那个奇葩甲方吧?“安安,来,尝尝妈做的这个糖醋鱼,你最爱吃的。

”我妈热情地往我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肚子,家庭聚会的气氛正热烈着呢,

亲戚们的谈笑声、电视里春晚重播的吵闹声,混成一锅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

我嘴里应着“谢谢妈”,心里却在疯狂敲打着手机键盘,

在那个我精心分组、屏蔽了所有亲戚包括我爸妈的“职场吐槽专用”朋友圈里,

***开麦:家人们谁懂啊!碰上个甲方,预算五百块,想包下时代广场的LED大屏!

我建议他不如直接把那五百块给我,我给他P个图,效果一模一样!

#奇葩甲方大赏#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刚发出去,底下的评论“哈哈哈”一片,

瞬间抚慰了我被摧残的打工魂。我满意地放下手机,刚准备享受美食,

就感觉桌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饭桌,此刻安静得有点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我爸,然后又飘向我。我爸,江和源同志,

一个年过半百还倔得像头牛的老木匠,此刻正襟危坐,手里端着个茶杯,眼神幽深,

一口接一口地抿着茶,就是不说话。“爸,您怎么不吃菜啊?”我心里咯噔一下,

试探性地问。他没理我。他缓缓放下茶杯,从兜里摸出他的老花镜,慢条斯理地戴上。然后,

他掏出了他那个用了八百年、屏保还是“家和万事兴”的智能手机,在我眼前划拉了几下。

一个无比熟悉的界面,就这么怼到了我的脸上。那是我刚刚才***发送的朋友圈。我的头像,

一只翻着白眼的卡通猫,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我爸指着那行字,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炸雷,在饭桌上空轰然炸响。“闺女,你说的这个……预算只有五百块,

还想包下时代广场大屏的甲方……”他顿了顿,抬起眼,透过老花镜片,

一字一句地问我:“是不是爸?”“轰——!”我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仿佛被雷劈中了天灵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嘴里那块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鱼肉,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全场死寂。

我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哥表姐,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不知所措。我,江安,24岁,从业三年,

广告圈里人送外号“小钢炮”,自诩怼天怼地怼甲方从无败绩。今天,

我遭遇了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滑铁卢。我翻车了。翻得彻彻底底,人仰马翻。我忘了,

我那个老古董爹,上个月被我表弟教会了怎么玩微信,还加上了我的好友。我也忘了,

我那引以为傲的“分组可见”,好像……把他老人家给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爸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头皮发麻。他只是看着我,

等着我的回答。我感觉我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烫得能煎鸡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社死了,这是在我的坟头上蹦迪,还是我亲爹亲自带的头。

“爸……那个……哈哈哈……”***笑了两声,试图垂死挣扎,“这是个段子!对,

就是网上的段子!我看着好玩就转了,您别当真,当真就不好玩了嘛,呵呵……”我爸没笑。

他默默地把手机收了回去,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末子,

淡淡地说了句:“哦,段子啊。”“那这个想找你做推广的‘江记木坊’,

应该也只是个段子吧?”2、一顿饭,吃出了人生的事故现场“江记木坊”,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瞬间抽干了饭桌上最后一丝欢乐的空气。我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连忙给我爸使眼色,嘴里打着圆场:“哎呀,老江,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吃饭,

吃饭!安安,快,这鱼都快凉了。”她又把那块鱼夹起来,硬往我嘴里塞。

可我现在哪还吃得下啊!江记木坊,是我爸开了一辈子的木工作坊。说是作坊,

其实就是个前店后厂的小铺子,我从小就在那满是刨花和木头香味的地方长大。

它承载了我爸所有的心血和骄傲,也承载了我童年最多的记忆。但这几年,生意越来越差。

那些手工打磨的桌椅板凳,根本竞争不过网上那些工业化生产、设计新潮的网红家具。

我爸那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思想,早就被时代淘汰了。我劝过他无数次,

让他搞搞网店,做做直播,他每次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嘴里念叨着:“那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咱靠的是手艺!”没想到,这头老倔牛,

今天居然自己想通了,还想找我做推广?而且……预算五百?我勒个去,

我感觉我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这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这是对我专业能力的公开羞辱!

“爸,”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且专业,“您是认真的吗?

五百块……做推广?”“怎么,不行吗?”我爸放下茶杯,终于抬眼正视我,

“我听你表弟说,现在网上发个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能让好多人看见。五百块,不少了吧?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那还在上大学的表弟,正缩着脖子,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开始给他科普:“爸,现在是流量时代,不是广播时代。

您以为的推广,是发个传单那么简单吗?策划、文案、设计、渠道投放……哪个不要钱?

五百块,不够我请个实习生干半天活的!”“而且,您想达到什么效果?包下时代广场?

”我说到这,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我爸的脸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线。

“我不知道什么时代广场,我就想……让多点人知道,我做的东西,是好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无力。那一瞬间,我心头猛地一酸。

饭桌上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亲戚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出声。最后还是我妈,

叹了口气,站起来收拾碗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行了行了,都别说了。

生意上的事,回头你们父女俩自己慢慢聊。过年呢,开开心心的。”这顿年夜饭,

最终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亲戚们走后,我妈把我拉到厨房,

一边洗碗一边压低声音跟我说:“安安,你别跟你爸犟。他……他也是没办法了。”“妈,

不是我犟,是他那要求太离谱了!”我委屈得不行,“五百块,他怎么想得出来的?

这不是为难我吗?”“你爸那作坊,快撑不下去了。”我妈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哽咽,

“上个月,最后那个老师傅也走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守着那一屋子木头。他就是想,

在关门之前,再……再搏一把。”我愣住了。我一直以为,我爸的作坊只是生意不好,

没想到已经到了快关门的地-步。他那个人,自尊心比天高,

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难处。“他那五百块,还是我偷偷塞给他的。

”我妈擦了擦眼角,“他说,不能白用自己闺女,这是……这是项目启动资金。

”“项目启动资金……”我重复着这五个字,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又酸又胀。原来,那条被我挂在朋友圈里,当成笑话一样疯狂吐槽的“五百块预算”,

背后藏着的是我父亲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匠人,最后的、也是最笨拙的尊严。而我,

亲手把它踩在了脚下,还邀请了一群人来围观。3、五百块预算,捅了创意的马蜂窝那一晚,

我失眠了。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我爸在饭桌上问我那句话时的眼神,平静,

却又像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还有我妈在厨房里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

扎在我的心上。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敲开了我爸的书房门。

他正戴着老花镜,对着一堆木料图纸写写画画。见我进来,只是“嗯”了一声,

眼皮都没抬一下。典型的冷战模式。我深吸一口气,把一个信封放在他桌上。

里面是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两万块钱现金。“爸,这个您拿着。推广的事,不能这么搞,

我……”“拿回去。”他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我江和源还没到要用女儿钱的地步。

”“这不是用我的钱,这是投资!”我急了,“做生意哪有不投钱的?

您那五百块能干什么呀?”他终于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五-百块,

就干不了事了?江安,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离了钱,

就不会走路了?”得,又来了。这种跨越代沟的对话,简直比跟最难缠的甲方开会还累。

“爸,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专业的问题!”我试图跟他讲道理,“我承认,

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朋友圈乱说话。但是,推广真的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您得听我的。

”“听你的?”他冷笑一声,“听你的,就是砸钱?两万块,砸下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我这作坊,经不起这么折腾。”“那您就打算用五百块折腾?”我气得脑仁疼。“五百块,

也能办五百块的事。”他固执得像块石头,“我找你,是让你想办法,

不是让你拿钱来堵我的嘴。”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最后,

我败下阵来。“行。”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五百就五百。但是,您得答应我,

从现在开始,您是甲方,我是乙方。一切都得按我的规矩来。您不能干涉我的创意,

也不能对我的方案指手画脚。”我以为他会反对,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几秒,就点了点头。

“可以。”就这么,我,江安,从业以来最离谱、最荒诞、最不可能完成的一个项目,

正式启动了。项目名称:江记木坊品牌推广。项目预算:人民币伍佰元整。项目周期:未知。

项目目标:让多点人知道,我爸做的东西,是好东西。我感觉我不是接了个活,

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个马上就要爆炸的。回到自己房间,我打开电脑,

建了一个新的项目文件夹。当我在“预算”那一栏敲下“500”这个数字时,

我感觉我的手指都在颤抖。这简直是行业的耻辱!要是被我那些同行知道了,

我江安以后还怎么在广告圈混?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开始像对待任何一个正式项目一样,

进行前期的市场分析、品牌定位、用户画像……我爸的“江记木坊”,

产品是纯手工的实木家具和一些木质小玩意儿。优点是用料扎实,做工精细,卯榫结构,

是真正的匠人手艺。缺点是……太老派了。样式古板,毫无设计感可言,价格还不便宜。

目标用户是谁?喜欢中式风格、有情怀、不差钱的中年人?可这部分人,

压根就不是互联网的主要用户啊。我对着电脑屏幕,抓耳挠腮,

感觉自己的创意细胞死了一片又一片。五百块,能干什么?做个H5页面?

服务器费用都不够。找个小网红探店?人家车马费都不止这个数。

在社交媒体上投个信息流广告?估计也就够买几百个点击,然后石沉大海。

我感觉我捅了创舍意的马蜂窝,脑子里嗡嗡作响,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出路。这活儿,

根本就没法干!4、我管你叫爸,你管我叫“乙方”接下这个“五百元项目”的第三天,

我约了我爸,进行第一次正式的“甲方乙方会议”。地点就在他的作坊里。

我特意穿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带上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做了一份像模像样的项目启动PPT,试图用我的专业性来镇住场子。结果,

我爸连看都没看我的电脑一眼。他穿着一身沾满木屑的工装,把我领到一张巨大的工作台前。

台子上摆着各种我认识不认识的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红木混合的独特香气。“江策划,

”他开口了,声音一本正经,“这是我们这次要主推的产品。

”他指着工作台角落里的一堆……木头块。是的,就是一堆看起来平平无奇,

甚至有点丑的木头块。“爸,这是啥?”我有点懵。“叫我江总。”他纠正道,

表情严肃得像在开董事会。我:“……”行,江总就江总。“江总,”我耐着性子问,

“请问,这是什么产品?”“鲁班锁。”他拿起其中一块,在我面前像变魔术一样,

三两下就拼成了一个复杂的十字形结构,“也叫孔明锁。不用一根钉子,一滴胶水,

全靠卯榫结构环环相扣。拆开容易,装回去难。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他说话的时候,

眼睛里有光。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对自己手艺的极度自信和热爱。我承认,那一刻,

我有点被他感染了。但是,理智很快又占了上风。“江总,这个……鲁班锁,很有意思。

但是,它作为主推产品,市场前景可能不太乐观。”我开始动用我的专业知识,“首先,

它的受众太窄了。现在年轻人压力大,谁有耐心玩这个?其次,它的价值很难体现。您看,

它就是几块木头,您打算卖多少钱?”“五十。”“五……五十?”我以为我听错了。“嗯。

”他点点头,“用的是上好的榉木,手工打磨,这个价钱,很公道了。”我扶额。

一个手工打磨、用料考究的鲁班锁,只卖五十。而网上那些工厂批量生产的,

贴个“国潮”“益智”的标签,都能卖到上百。我爸,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市场”,

什么叫“溢价”。“江总,”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思路,“我们先不谈产品。

我们谈谈我们的目标用户。您希望,谁来买您的东西?”他想了想,说:“谁喜欢,谁就买。

”我感觉我要心肌梗塞了。这天没法聊了!这简直就是无效沟通!“江总,您这样不行。

”我打开电脑,调出我做的PPT,“我们做推广,首先要明确我们的品牌形象。您看,

我给您提炼了几个关键词:匠心、传承、质朴、温度。我们要讲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手艺和时间的故事。”他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屏幕,眉头皱了起来。“花里胡哨的。

”他评价道,“我就是个做木工的,讲什么故事?东西好,自然有人买。”“现在这个时代,

光东西好没用!还得会吆喝!”我俩的声调都高了起来。“吆喝?那是骗人!”“这是营销!

是策略!”“我不管什么销什么略,我只知道,手艺人,不能丢了本分!”“您这是固执!

是老古董思想!”“你这是好高骛骛远!不切实际!”“砰!”他一巴掌拍在工作台上,

震得那些工具叮当作响。作坊里瞬间安静下来。我们俩互相瞪着对方,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还有尴尬。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还有鬓角不知不-觉间冒出的白发,心里突然一阵刺痛。我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父女,

可一旦切换到“甲方乙方”的模式,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针锋相对,无法沟通?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别过头去,拿起一块木料,用砂纸一遍一遍地打磨着,

不再看我。“江策划,”他闷声闷气地说,“你要是觉得这活儿干不了,就算了。那五百块,

就当我请你喝茶了。”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我感觉一股委屈和怒火直冲脑门。

我辛辛苦苦熬夜做的方案,在他眼里就是“花里胡哨”?我好心好意想帮他,

他却觉得我“不切实际”?“行!”我“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站了起来,“江总,

既然您对我的专业能力不认可,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祝您……生意兴隆!

”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走出作坊的那一刻,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5、这破木头,到底有什么名堂?跟老爸不欢而散后,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了两天闷气。不夸张,是真的气到吃不下饭。我妈端着饭菜进来,

看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叹了口气:“又跟你爸吵架了?”“是他不可理喻!

”我把键盘敲得噼啪响,“我好心帮他,他把我当什么了?思想僵化,顽固不化,

简直就是块老木头!”“你爸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妈把饭菜放我桌上,

“他就是嘴硬。你走之后,他一个人在作坊里坐了好久,我进去看,

他偷偷在看你那个什么……PPT。”我心里一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真的?

”“我骗你干嘛。”我妈说,“他嘴上说着‘花里胡胡哨’,其实心里比谁都好奇。

他就是……拉不下那个脸。”我沉默了。是啊,我爸那个人,一辈子没求过人,

更别说向自己的女儿低头了。“安安,”我妈摸了摸我的头,“你爸他,其实很为你骄傲的。

他总跟邻居夸,说我闺女在大公司上班,是文化人,有本事。他这次找你,

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是信任你。”我妈的话,像一股暖流,慢慢融化了我心里的冰。

气归气,但冷静下来想想,或许真的是我太急躁了。

我习惯了用我那套标准化的职场流程去套所有项目,却忘了他不是普通的甲方,他是我爸。

他有他的骄傲,他的坚持,他的局限。我不能用对待“奇葩”的方式去对待他。晚上,

我悄悄溜进了他的书房。书房里,除了书,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木头玩意儿。书架上,

一个雕刻着凤凰的樟木盒子,是我小时候他给我做的首饰盒;笔筒,

是用一整块花梨木掏空的;甚至连镇纸,都是一块沉甸甸的黑檀木。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鲁班锁,就是那天他给我展示的那个。榉木的质地温润光滑,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每一个棱角都被打磨得恰到好处。我学着他的样子,试着拆解。

看起来简单的结构,拆起来却处处是机关。我摆弄了半天,拆是拆开了,但想装回去,

却怎么也找不到窍门。六根小小的木条,在我手里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互相较着劲,

就是不肯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不信邪,上网搜了教程。视频里,博主轻轻松松就复原了。

可我跟着学,不是这根卡住,就是那根不对。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满头大汗,

那六根木条还是一盘散沙。我烦躁地把它扔在桌上。这破木头,到底有什么名堂?

凭什么这么折磨人?就在这时,我爸推门进来了。

他看到桌上散落的木条和我一脸挫败的表情,什么也没说。他走过来,拿起那六根木条,

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只是几个看似随意的翻转、穿插、扣合,“咔哒”一声轻响,

那个让我抓狂了一晚上的鲁班锁,就在他手里恢复了原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不超过十秒。他把复原的鲁班锁递给我,淡淡地说:“心不静,就找不到榫卯的口。

”我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鲁班锁。我突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个玩具,

它是一种专注,一种心境,一种在浮躁世界里沉淀下来的智慧。我爸想卖的,

也不是这几块木头,而是木头背后的这种“东西”。可是,这种“东西”,

该怎么“推广”出去呢?尤其是,在只有五百块预算的情况下。6、爸,

你的审美好像也没那么土那一晚的“鲁班锁事件”后,我跟老爸之间的冷战,

莫名其妙地就结束了。谁也没提之前吵架的事,但我们都默契地翻了篇。第二天,

我没带电脑,也没提什么PPT,而是搬了个小板凳,老老实实地坐在他作坊里,看他干活。

他也不赶我,就自顾自地刨木头、锯木板、凿卯眼。作坊里没有机器的轰鸣,

只有刨子划过木头的“唰唰”声,凿子敲击的“笃笃”声。木屑像雪花一样飞舞,

空气中那股好闻的木香,让人心安。我看了一上午,终于忍不住问:“爸,您做个卯榫,

怎么这么费劲?又是画线,又是开凿,还得反复比对。现在不都有机器能直接开榫吗?

又快又准。”他停下手里的活,白了我一眼:“机器开出来的,那是死的。手开出来的,

才是活的。”“有什么区别吗?”“区别大了。”他拿起两块刚开好卯榫的木块,

在我面前一扣。严丝合缝,晃都晃不动。“机器开的榫,尺寸是死的。但木头是活的,

会随着天气干湿而伸缩。手艺人开榫,会预留一丝丝的‘走马销’,让它在百年之后,

依然能紧密地咬合在一起。这叫‘会呼吸的家具’。

”会呼吸的家具……我被这个说法惊艳到了。我突然发现,我爸这个不善言辞的老木匠,

其实是个隐藏的文案大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比我PPT里那些华丽空洞的辞藻,

要生动、有力一百倍。“爸,您再说几个呗,关于这些木头的道道。”我来了兴致,

拿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他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来了劲,话匣子也打开了。

从“千年紫檀,百年酸枝”的木性,到“天圆地方,阴阳五行”的器型,再到“一榫一卯,

一转一折”的智慧……他讲得眉飞色舞,我听得入了迷。我第一次发现,

原来那些在我看来“土得掉渣”的老式家具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深厚的文化和哲学。我爸,

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个思想僵化的老古董。他有他的一套完整而自洽的世界观,只不过,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我们这个时代的语言去表达。而我的工作,不就是“翻译”吗?

把他的匠心,翻译成年轻人能听懂、能共鸣的语言。“爸,”我打断他,

“我觉得……我们的推广,有方向了。”那天下午,我拉着他,进行了一次长谈。

我把我那套关于“品牌故事”“用户情感链接”的理论,用他能听懂的大白话,

重新讲了一遍。“咱们不卖家具,咱们卖的是‘会呼吸的匠心’。咱们的目标用户,

也不是那些有钱的中年人,而是……像我这样,在城市里打拼,内心孤独,

渴望‘温度’的年轻人。”“年轻人会喜欢我做的这些老东西?”他一脸怀疑。

“您别小看现在的年轻人。”我给他看我手机里收藏的一些“新中式”家居图片,

“他们不是不喜欢传统,是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传统。如果,我们能把您的手艺,

和现代的设计结合起来呢?比如,做一个可以放在办公桌上的、卯榫结构的手机支架?或者,

一个造型简约,但细节处处是匠心的木质蓝牙音箱?”我爸看着那些图片,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有好奇,有抗拒,还有一丝丝被点燃的兴奋。“爸,您的审美,

其实一点也不土。”我趁热打铁,“您只是缺一个,能把您的审美‘翻译’出来的设计师。

”“那……设计师上哪找去?”我指了指我自己,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啊!”他愣住了,随即,嘴角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弧度。我知道,

这个别扭的老头,笑了。7、一张催债单,戳破了老爸的硬汉伪装我们的“父女合伙”模式,

正式开启。我负责出创意和设计图,他负责实现。过程嘛……当然是充满了鸡飞狗跳。

“江安!你这个设计图画的是什么玩意儿?这椅子腿细得跟麻杆一样,能坐人吗?

一***下去就得塌!”“爸!这叫设计感!是简约风!您那套傻大黑粗的审美才过时了!

”“这不叫简约,这叫偷工减料!我们做木工的,第一要义就是‘稳’!”“爸,

您能不能别老用卯榫结构?这地方用个螺丝钉不就行了,又快又省事!”“放屁!

螺丝钉那是对木头的侮辱!是对老祖宗手艺的背叛!我们江家的木匠,绝不用一颗钉子!

”每天,作坊里都充斥着我俩的咆哮声。我妈实在听不下去,

给我俩下了最后通牒:谁再吵架,晚饭就别吃了。为了能吃上饭,

我俩只好强行“文明沟通”。虽然过程坎坷,但成果是喜人的。半个月后,

我们的第一批“新中式”样品出炉了。一个卯榫结构的猫爬架,造型像一座微缩的古塔。

一个可以拼成各种形状的木质笔筒,灵感来自鲁班锁。

还有一个极简设计的黑胡桃木手机支架,上面用烙画的方式,烫了一个小小的“江”字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