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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镖局里的“格格不入”

发表时间: 2025-09-20
林记镖局在青溪镇东头,是个带院子的大宅子。

门口挂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林记镖局”西个大字是前清举人题写的,笔力遒劲,只是常年风吹日晒,边角有些褪色,透着股风霜气。

镖局的大门敞开着,两个穿着短打的镖师正坐在门槛上擦枪,看见林阿蛮回来,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喊道:“蛮姐,可回来了!

老当家的早上就问了你八遍了!”

“知道了,催命呢?”

林阿蛮回了句,侧身让沈砚之进来,“这是沈砚之,新来的账房先生,以后在咱镖局落脚。”

络腮胡打量着沈砚之,眼睛瞪得像铜铃:“账房先生?

蛮姐,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后生?

这风吹吹就倒的样子,能扛得住咱镖局的活儿?”

旁边另一个瘦高个镖师也打趣道:“就是,沈先生,咱镖局可不是绣花坊,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晚上还得守夜,你这小身板……”沈砚之被说得脸颊发烫,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箱的铜锁。

那铜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个“沈”字,是他小时候亲手刻的。

“少废话!”

林阿蛮踹了瘦高个一脚,“沈先生是来记账的,又不是来押镖的。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就是不给我林阿蛮面子,听见没?”

“听见了!”

镖师们嘻嘻哈哈地应着,眼里却还是带着看热闹的意思。

林阿蛮把沈砚之领到东厢房,推开斑驳的木门:“你就住这儿吧,虽小点,但干净。

前阵子老账房就住这儿,东西都现成的。”

房间确实不大,一张木板床靠着墙,床腿用石头垫着才没晃悠,上面铺着粗布褥子,叠得方方正正。

一张旧书桌摆在窗下,桌面被磨得发亮,角落里堆着几个空木箱,大概是放杂物的。

墙角还有个小炉子,能烧点热水。

“多谢林姑娘。”

沈砚之放下书箱,对着林阿蛮拱手。

他的动作标准,带着江南学子特有的文雅,落在这满是江湖气的镖局里,显得格外突出。

“说了叫我林阿蛮就行,”林阿蛮摆摆手,转身往外走,“对了,我爹在正堂,我带你去见他。

见了我爹,规矩点,别被他吓跑了。”

沈砚之跟着她穿过院子,院子里很热闹,几个伙计正在给马喂料,马厩里传来“咴咴”的嘶鸣声。

有个年轻镖师在练拳,拳头砸在木桩上“砰砰”响,震得旁边的晾衣绳都在晃。

绳子上挂着几件打满补丁的镖师服,还有林阿蛮那件洗得发白的短打。

正堂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他背有点驼,但腰杆挺得笔首,脸上刻着风霜,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手里的旱烟杆是红木的,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正是林老镖头,林振山。

“爹,我回来了。”

林阿蛮喊道。

林振山抬了抬眼皮,目光先落在林阿蛮身上,看见她裤脚的泥,皱了皱眉:“路上没出事?”

“能出啥事?

就几个小毛贼,不够我打的。”

林阿蛮满不在乎地说,侧身让出沈砚之,“这是沈砚之,我找来的账房先生。”

林振山的目光转到沈砚之身上,上下打量了半晌,像在看一件待估的货物。

他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呷了口茶,茶沫沾在他花白的胡子上,他也没擦。

沈砚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保持着镇定,躬身行礼:“晚辈沈砚之,见过林老当家的。”

“嗯。”

林振山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沈先生是吧?

我们镖局不是书院,规矩就一条: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账目不能出半点错,不然,就算阿蛮护着你,我也得把你赶出去。”

“晚辈明白。”

沈砚之的腰弯得更低了些。

“明白就好。”

林振山把旱烟杆在桌沿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阿蛮,给他安排活计,别让他闲着。”

“知道了爹。”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格格不入”。

镖局里的人说话都带脏字,吃饭狼吞虎咽,一碗糙米饭配着咸菜,三两口就下肚。

晚上聚在院子里喝酒划拳,嗓门大得能掀了屋顶,有时候还会因为输赢吵起来,差点动拳头。

沈砚之吃饭细嚼慢咽,每口饭都要嚼上十几下,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看得旁边的络腮胡首着急:“沈先生,你这吃饭跟喂猫似的,啥时候能吃饱?”

他记账时一笔一划写得比字帖还工整,蝇头小楷清秀有力,连数字都写得像画儿。

林阿蛮凑过来看了一眼,指着账本上的“叁佰贰拾柒文”说:“沈砚之,你写的这字是给皇上看的?

咱们记账,清楚就行,不用这么……好看。

你看老账房以前记的,‘327文’,多省事。”

沈砚之抬起头,认真道:“字如其人,无论做什么,都该认真对待。

况且账目关乎镖局生计,更不能马虎。”

林阿蛮撇撇嘴,没再说话,心里却觉得这书生有点傻得可爱。

她从小跟着爹跑江湖,学的是“义气”和“利落”,哪懂什么“字如其人”。

这天傍晚,沈砚之在院子里看书。

他从书箱里翻出一本《伤寒杂病论》,坐在老槐树下看得入神。

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来,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得专注,连眉头都微微蹙着,像是在解一道难题。

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争执声,吵得越来越凶,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

他合上书,走过去一看,是两个年轻镖师在为分赃不均吵架——昨天押镖回来,雇主给了点赏钱,两人为谁分得多了三文钱吵了起来。

“这钱明明是我先看见的!

凭啥你多分?”

高个子镖师红着眼喊道。

“我在前面挡了一刀,多分三文怎么了?

你个胆小鬼,当时躲在后面不敢动!”

矮个子也不示弱,手里攥着个酒坛子,眼看就要砸过去。

“住手!”

沈砚之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

两人愣了一下,转头看见是他,都笑了。

“沈先生,这不关你的事,一边去。”

高个子说。

“江湖人讲究义气,”沈砚之往前走了一步,虽然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因三文钱伤了和气,值得吗?

镖局靠的是齐心,若内部不和,下次走镖遇到危险,谁还会替对方挡刀?”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个冲动的年轻人头上。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低下了头。

高个子挠挠头:“沈先生说得是,是我们冲动了。

这三文钱,我不要了,给你买酒喝。”

“别,我也不对,”矮个子把钱塞给高个子,“还是你拿着吧,下次押镖,我多替你望风。”

这时,林阿蛮正好经过,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她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着沈砚之清瘦的背影。

夕阳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金边,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硬生生压下了两个镖师的火气。

她忽然觉得,这书生虽然弱,骨头倒是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