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把丈夫用来“放生”积功德的几箱矿泉水,分给了路边的环卫工人。
我丈夫就取消了我父亲的手术预约,并冻结了我的银行卡。他把我锁在家里,
说我要为我的“恶行”忏悔,直到他觉得我功德圆满。他的合伙人,
一个信奉同一套理论的女人,每天来给我送一瓶水和一块饼干。我叫温言,是傅谨言的妻子。
我们结婚三年,他信奉一套关于“功德”与“业障”的玄学理论。今天,
我把他准备用来“放生”积功德的几箱矿泉水,分给了路边顶着烈日工作的环卫工人。
他发现后,当场取消了我父亲明天的心脏搭桥手术,并冻结了我所有银行卡。
傅谨言把我锁在别墅里,说我要为自己的“恶行”忏悔,直到他觉得我功德圆满。
他的合伙人林薇薇,一个同样痴迷此道的女人,每天会来给我送一瓶水和一块饼干。
她今天来了,穿着香奈儿套装,优雅地蹲在我面前,将水和饼干放在地上。“温姐姐,
你别怪谨言,”她柔声说,“你擅自将‘福报水’给了那些业障缠身的人,
会污染谨言的功德,这罪过太大了。”我看着她,一言不发。她又叹了口气,
眼神里是淬了毒的怜悯:“你父亲的手术……唉,这也是他的命数。你现在要做的,
就是诚心忏悔,或许还能为他积攒些来世的福报。”1 功德与罪孽门被打开,又被锁上。
林薇薇带着一身清甜的香水味走了,留下了一瓶水,一块干巴巴的饼干,
还有一地鸡毛的“功德论”。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空洞的胃在叫。
“温姐姐,你别怪谨言。”“这都是你的罪过。
”“你父亲的命数……”林薇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巧的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我的神经。我拿起那瓶水,瓶身上贴着一张金色标签,上面印着一个“禅”字。
“福报水”。多可笑。我拧开瓶盖,没有喝,而是走到窗边,将水顺着窗沿一点点倒了下去,
浇灌着楼下那丛快要枯死的月季。傅谨言的书房就在楼下,
我希望这“福报”能顺着窗户缝流进去,好好洗洗他的脑子。“温言!你在做什么!
”傅谨言的咆哮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钥匙碰撞的急促声响。门被猛地撞开,他冲了进来,
一把夺过我手里只剩瓶底的水。“你疯了!这是给你净化罪孽的!你竟然把它倒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一瓶水而已,傅谨言,你至于吗?”“一瓶水?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不是普通的水!这是我请大师开过光的!
每一滴都蕴含着能量!你把它倒掉,你知道这会损耗我多少功德吗?”我没忍住,
笑了出来:“你的功德是用矿泉水来计算的?那一箱水才几个钱?要不我给你开张支票,
你再去批发一百箱,让你功德无量,立地成佛?”“你!”他被我的话噎住,
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就是执迷不悟!毫无敬畏之心!”“我的敬畏之心给了医生,
给了科学家,给了那些真正在救死扶伤的人。而不是给你,和一个装神弄鬼的‘大师’。
”我一字一句地说。“好,好得很。”傅谨言怒极反笑,他后退两步,
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看来一瓶水一块饼干还是太多了,让你有力气在这里顶嘴。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薇薇,从明天开始,停掉温言的饼干。只给水。
”电话那头传来林薇薇故作惊讶又十分关切的声音:“啊?谨言,这样不好吧?
温姐姐身体会受不了的。”“受不了才能消业障。”傅谨言的声音冷得掉渣,
“她不是觉得水不重要吗?那就让她知道,当她只剩下水的时候,这瓶水有多重要。
”他挂了电话,把我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家庭监控APP。屏幕上,
是我爸躺在病床上的憔悴模样。“你爸今天心律不齐,抢救了一次。
”傅谨言把屏幕怼到我面前,慢悠悠地说,“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没有我的签字,
谁也不能动手术。当然,任何抢救措施,也都要先通知我。”我的心脏猛地揪紧,
呼吸都停滞了。“傅谨言,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声音在抖。“不想怎么样。
”他收起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温言。”他俯下身,
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功德,就是让我高兴。你的罪孽,
就是惹我不快。至于你爸的命……它现在和我一样,掌握在我的手里。
”2 回忆是把钝刀第二天,林薇薇来的时候,手里果然只有一瓶水。她甚至没进门,
只是从门缝里把水递了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忧虑。“温姐姐,你还好吗?
谨言他也是一时生气,你别往心里去。你先喝点水,我再去劝劝他。”我接过水,
对她说了声“谢谢”。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愣了一下,
才挤出一个笑容:“不客气……那我先走了。”门再次被锁上。我靠着门坐下,
听着她高跟鞋远去的声音。劝他?她怕是去傅谨言的办公室,一边给他泡着上好的大红袍,
一边“不经意”地提起我又犯了什么新的“罪过”吧。胃里饿得发慌,我拧开瓶盖,
小口小口地喝着水。这饥饿感,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认识傅谨言的时候,
他还没这么有钱,也远没有现在这样荒唐。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创业青年,在一次行业峰会上,
他的项目不被看好,被投资人轮番诘问,只有我,一个刚入行的记者,递给了他一瓶水,
并写了一篇关于他商业模式前瞻性的深度报道。那篇报道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也为他拉来了第一笔天使投资。后来,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言言,你就是我的福星,
我的功德圆满。”那时候的“功德”,是句动听的情话。我们在一起后,他工作很拼,
时常忙得忘记吃饭。我每天算着时间,给他送去亲手做的便当。有一次下暴雨,外卖停运,
我怕他饿着,硬是撑着伞,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他公司楼下。
他当时抱着我,在雨里说:“温言,等我成功了,我一定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
再也不让你受一点苦。”他成功了。公司上市,身价暴涨,我们住进了山顶的别墅。
他确实让我过上了物质上“最好”的日子。我不用工作,
每天的生活就是插花、烹饪、做普拉提。可是,他变了。大概是三年前,
他结识了那位所谓的“玄学大师”后,一切都开始走偏。他不再相信努力和奋斗,
转而痴迷于“因果”、“运势”和“功德”。他开始频繁地“放生”,
成车的水产被他倒进江里,不管那些淡水鱼在咸水里能不能活。他开始吃素,
却不是出于健康或慈悲,而是因为大师说,肉食会增加“杀业”。他甚至给公司定下规定,
所有高管的办公室都必须按照“风水”布局,招聘员工要看“生辰八字”。而林薇薇,
就是那个八字和傅谨言“天作之合”,能旺他事业的完美合伙人。我劝过他,和他吵过。
“傅谨言,你醒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靠的是你的才华和汗水,
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他皱着眉,
用一种我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温言,你境界太低,所以才看不到更高维度的力量。
我以前的成功,只是因为我本身福报深厚。但福报是会消耗的,我必须不断积累新的功德。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就隔了一堵墙。他活在他的“功德”世界里,而我,
成了那个业障深重、阻碍他修行的“绊脚石”。我父亲的病,成了他拿捏我的终极武器。
“咚咚。”门被敲响了。我以为是傅谨言,挣扎着站起来,打开门,却看到他助理小陈的脸。
小陈避开我的目光,递过来一叠文件。“太太,傅总让您把这些抄完。
”是那本我看了就头疼的《金刚经》。“另外,”小陈顿了顿,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
“这是傅总和林总监特意为您求来的‘静心香’,傅总说,让您抄经的时候点上,
可以帮助您静心忏悔。”我接过那所谓的“静心香”,打开闻了闻。
一股奇怪的、甜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草药味钻入鼻腔。我的心,沉了下去。这味道,
我认识。3 虚伪的慈悲那“静心香”的味道,我很熟悉。是一种叫“软筋散”的迷香,
少量吸入会让人四肢无力,精神萎靡。是我一个学中医的朋友告诉我的,
她说这种东西早就被禁了,只有黑市才可能买到。傅谨言,我的好丈夫。他不仅要饿着我,
还要从精神和肉体上,彻底摧毁我的意志。“好,我知道了。”我面无表情地接过经书和香,
“替我谢谢傅总和林总监的‘慈悲’。”小陈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不敢看我,
放下东西就匆匆离开。我关上门,把那盒“静心香”直接扔进了马桶,按下冲水键。
看着它在漩涡中消失,我仿佛看到了傅谨言和林薇薇的未来。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我只能靠喝水来填充胃里的空虚。我拿起笔,开始抄写经书。不是为了忏悔,
而是为了活下去。我需要保存体力,需要让傅谨言以为他的“教化”起了作用。
我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写的却不是经文。我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速记符号,飞快地记录着。
傅谨言的公司,那家名为“功德无量”的投资公司,背后真正的业务是什么。
那些以“放生”、“祈福”名义募集来的资金,都流向了哪里。
林薇薇名下的那几个“慈善基金会”,又是如何运作的。这些,都是我作为他三年的枕边人,
从他梦话、醉话、以及他和林薇薇那些自以为隐蔽的通话中,拼凑出来的真相。我曾以为,
这些秘密永远都不会有被揭开的一天。我曾天真地想,只要我安分守己,
只要我扮演好他那个“没有境界”的妻子,他至少能念在旧情,保我家人平安。现在看来,
我错了。对傅谨言这种人来说,旧情是他用来束缚我的枷锁,而不是他良知的底线。傍晚,
傅谨言回来了。他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幅他最想看到的画面。我虚弱地坐在书桌前,
面前的经文已经抄写了厚厚一沓,旁边还“点”着一根已经燃尽的香。当然,
那根香是我从一个旧香薰礼盒里找出来的替代品。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
你开始有点觉悟了。”他走到我身边,拿起我抄写的经文。“字里还有怨气,不够虔诚。
”他点评道,随手翻了翻,“但态度还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
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大师那里求来的‘甘露丸’,吃了可以净化你的身体和灵魂。
”我看着那颗糖,内心冷笑。又是什么加了料的东西?“谢谢。”我拿起那颗糖,
当着他的面,放进了嘴里。当然,我用舌头把它顶在了脸颊内侧,并没有吞下去。
“这就对了。”他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温言,我不是要折磨你。我是要渡你。
等你身上的罪孽都洗清了,你的福报自然就来了。你父亲的病,也自然会有转机。
”真是冠冕堂皇。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
薇薇今晚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拍品是一尊开过光的玉佛,对公司的‘气运’很重要。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她还缺一件配得上那尊玉佛的珠宝,
你梳妆台里那条‘海洋之心’,她很喜欢。你找出来,我让小陈待会儿过来拿。
”“海洋之心”,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也是当年傅谨言向我求婚时,
亲手为我戴上的。他说:“言言,它代表我最珍贵的心意。”现在,
他要我把它送给另一个女人,为了他那狗屁的“气运”。我的手在桌下收紧,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好。”我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傅谨言满意地走了。
我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那个丝绒首饰盒。“海洋之心”静静地躺在里面,
蓝色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我拿起它,然后,走到卫生间,
将它和那颗“甘露丸”一起,扔进了马桶。我按下了冲水键。再见了,傅谨言。
也再见了我那死去的爱情。4 最后的稻草半小时后,助理小陈来取“海洋之心”。
我摊开空空如也的手,告诉他:“找不到了。”小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几乎是跑着离开的。我能想象傅谨言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何等暴怒。果不其然,
不到十分钟,我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傅谨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双目赤红地冲到我面前,一把扼住我的喉咙,将我狠狠掼在墙上。“项链呢?我问你项链呢!
”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眼前一阵发黑。窒息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说…了…找不到了……”我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找不到了?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脸上是狰狞的笑,“温言,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毁了我的福报水,现在又敢藏起我的气运珠宝!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
”“咳咳……那不是你的……是我妈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咆哮道,“你的命,
你爸的命,都是我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医院停掉你爸的呼吸机!”他拿出手机,
作势就要拨号。就在这时,林薇薇穿着一身华丽的晚礼服,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夸张地惊呼一声,连忙跑过来拉住傅谨言的胳膊。“谨言,你干什么!
快放开温姐姐!有话好好说啊!”她“奋力”地拉扯着,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
恶狠狠地剐着我,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得意。“哥哥,你没事吧?别为了这种人生气,
气坏了身子。”她怯生生地问,仿佛受惊的是她。傅谨言被她这么一“劝”,
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但依旧没有放开我。“薇薇,你别管!这个女人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林薇薇转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委屈”与“懂事”。“温姐姐,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喜欢那条项链,我不知道那是伯母的遗物……你别怪谨言哥哥,
要打就打我吧。”她说着,还真的伸出手臂,一副任我处置的模样。这演技,
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我看着她,肺里仅存的空气让我发出一声冷笑:“林薇薇,
你这套绿茶操作能不能升级一下?每次都来这招,你不腻我都看腻了。”“你!
”林薇薇的脸瞬间涨红,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水,“温姐姐,
我……我只是想帮你……”“帮我?”我盯着她的眼睛,“是帮我早点死,
你好名正言顺地坐上傅太太的位置吗?”这句话彻底引爆了傅谨言。“闭嘴!”他怒吼一声,
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瞬间充满了血腥味。“温言,
你再敢对薇薇说一个脏字,我撕了你的嘴!”林薇薇立刻扑进他怀里,
嘤嘤地哭了起来:“谨言哥哥,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不该来……我不去拍卖会了,
什么气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傅谨言心疼地抱着她,柔声安慰:“乖,不哭,
不关你的事。是这个女人蛇蝎心肠,不知好歹。”他抱着林薇薇,像看一只臭虫一样看着我,
眼神里的厌恶和杀意几乎要将我凌迟。我扶着墙,缓缓地站直身体,吐出了一口血沫。
我看着他们,笑了。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
傅谨言被我的笑声激得头皮发麻:“你笑什么!”我止住笑,抬起满是血的脸,
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说道:“傅谨言,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傅谨言和林薇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我看着他们震惊的脸,继续一字一句地往下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刚刚你那一推,我肚子好疼。你那一巴掌,
好像打掉了我们孩子身上所有的‘福报’。”我扶着小腹,身体缓缓滑落,
鲜血顺着我的大腿内侧,蜿蜒而下。“傅谨言,你亲手……杀死了你自己的‘功德’。
”5 地狱归来我没有死。当我再次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