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彧婳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走进陆氏集团的大门。
那天雨夜分别后，她抱着湿透的设计稿在雨里站了许久，直到冰冷的雨水顺着衣领钻进脖颈，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慌忙将画稿塞进怀里，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租住的老旧小区。
楼道里的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霉点。苏彧婳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厉害。打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小婳？是你回来了吗？”卧室里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
“妈，是我。”苏彧婳换了鞋，快步走进卧室，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给您带了新熬的药，还热着呢。”
母亲陈兰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也有些急促。她看到女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裙摆还在往下滴水，立刻皱起了眉：“怎么淋成这样？没带伞吗？快去找毛巾擦擦，别感冒了。”
“没事的妈，我年轻，扛得住。”苏彧婳笑着安慰，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您先把药喝了，我去处理下东西。”
她转身走进自己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设计草图和珠宝杂志，唯一的书桌被占得满满当当。苏彧婳将湿透的设计稿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用纸巾一点点吸去上面的水分，可墨迹早已晕开，原本清晰的线条变得模糊一片，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她看着那些被毁掉的心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是她熬了无数个通宵才完成的作品，每一个细节都反复修改过，是她准备投稿给陆氏旗下“星芒”珠宝设计大赛的全部希望。她原本想着，若是能获奖，或许能拿到一笔奖金，让母亲换个好点的病房，甚至……或许能争取到一个正式的工作机会。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苏彧婳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只觉得一阵无力。母亲的病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肺癌晚期，保守治疗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靶向药一盒就要上万，更别提后续可能出现的各种并发症。她实习的工资，除去房租和基本开销，几乎全部填进了这个无底洞里，可依旧是杯水车薪。
前几天医院刚发了催款单，说如果再交不上费用，就要停止用药了。她今天去公司领的实习工资，连半个月的药费都不够。
“陆氏旗下的‘星芒’珠宝正在征稿。下周一把完整的方案送到顶楼总裁办公室。”
陆憬琛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他此刻就在眼前。苏彧婳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或许……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她咬了咬唇，打开电脑，幸好之前存了电子版的设计稿。虽然不如手绘稿有温度，但至少能看清完整的设计理念和细节。可是，去陆氏送方案？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陆总面前？
光是想想，苏彧婳就觉得手心冒汗。那是陆知衍啊，是那个传闻中连走路都带着寒气的男人。他那天让她送方案，会不会只是随口一说？或者，只是出于一时的恻隐之心？毕竟，像他那样的人，身边从不缺趋炎附附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在意一个素不相识的实习生的设计稿？
犹豫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直到三天后，医院的催款单再次被送到手上，上面的数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得她心口生疼。护士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苏小姐，你母亲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今天下午之前必须交齐费用，不然我们真的要停药了。”
挂了电话，苏彧婳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千块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不能失去母亲，绝对不能。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陆憬琛的脸，浮现出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那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话。
“下周一把完整的方案送到顶楼总裁办公室。”
或许，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了。不管结果如何，总得试一次。
苏彧婳抹掉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站起身，快步走出医院，打车回了家。她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将电子版的设计稿重新完善，打印出来，又仔细装订成册，用一个干净的文件夹装好。
周一清晨，苏彧婳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米色长裙，对着镜子反复整理了许久。她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还有些憔悴，但眼神却异常认真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苏彧婳，加油。”她对自己说。
陆氏集团总部大厦矗立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心，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像一座直插云霄的水晶宫殿。苏彧婳站在大厦门口，仰着头看了很久，只觉得它高得让人有些窒息。
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出的人群。苏彧婳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夹，心跳得像擂鼓，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您好，我找陆总，我是来送设计稿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保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审视：“有预约吗？”
“没……没有。”苏彧婳有些窘迫，“但陆总之前让我今天把方案送过来。”
“陆总？”保安显然不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小姑娘，想找陆总的人多了去了，不是谁随便说一句就能进去的。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耽误事。”
苏彧婳的脸瞬间涨红了，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啊，她既没有预约，又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凭什么让别人相信她是陆总特意吩咐来的？
就在她手足无措，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看到苏晚，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苏彧婳小姐吗？”
苏彧婳惊讶地抬起头：“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陆总的特助，林薇。”女人微笑着伸出手，“陆总吩咐过，如果您来了，直接带您上去。”
保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苏彧婳松了一口气，连忙握住林薇的手：“谢谢林特助。”
“这边请。”林薇带着苏晚走进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苏小姐不用紧张，陆总虽然看着严肃，但对专业的东西还是很尊重的。”林薇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温和地开口安慰道。
苏彧婳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七上八下。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地面铺着光洁的大理石，墙壁是简约的白色，挂着几幅抽象画，整个空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和冷冽的气场。
林薇带着她走到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轻轻敲了敲：“陆总，苏晚小姐到了。”
“进。”里面传来陆知衍低沉的声音。
苏彧婳深吸一口气，跟着林薇走进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陆憬琛正坐在办公桌后，专注地看着文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苏彧婳的手心满是汗水，双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紧紧握着文件夹，指关节都泛白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迎上陆憬琛深邃的目光，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就在这时，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响，她吓得差点跳起来，慌乱地道歉：“对……对不起。”
这是一间极大的办公室，视野开阔，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整座城市的天际线尽收眼底。陆景琛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后，正低头看着文件，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却丝毫没有削弱他身上的冷意。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彧婳身上。他的眼神很淡，像平静无波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总，您好，这是我……我的设计方案。”苏苏彧婳深吸一口气，跟着林薇走进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陆憬琛正坐在办公桌后，专注地看着文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夹双手递了过去，手心全是汗。
陆景琛没有立刻接，只是看着她，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唇上停留了几秒，才伸出手，接过了文件夹。
“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言简意赅。
“谢谢陆总。”苏彧婳小心翼翼地坐下，后背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宣判的学生。
陆憬琛翻开文件夹，开始翻看她的设计稿。他看得很慢，手指偶尔会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他翻动纸页的声音。
苏彧婳的心跳得飞快，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不敢抬头看陆知衍的表情，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紧紧攥着衣角的手。
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远。苏彧婳静静地坐在那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她的手紧紧握着，掌心已经微微出汗。
她的后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冷汗沿着脊梁缓缓流淌，浸湿了她的衣衫。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种等待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终于，陆憬琛合上了文件夹，将它放在桌面上。他抬眼看向苏晚，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设计不错。”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敷衍。
苏彧婳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
陆憬琛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压迫感。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苏彧婳愣住了：“提议？”
陆憬琛对门口喊了一声：“林薇。”
林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恭敬地放在陆憬琛面前的办公桌上，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陆憬琛将那份文件推到苏彧婳面前：“你看看这个。”
苏彧婳疑惑地拿起文件，当她看到封面上那几个加粗的黑色字体时，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漏了一拍。
——婚前协议。
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在她脑海里响起，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遍，没错，确实是“婚前协议”。
“陆总，您……您这是……”苏彧婳的声音都在发抖，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知衍，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可他的表情依旧严肃，眼神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我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妻子，应付家里的催婚。”陆憬琛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为期一年。”
苏彧婳彻底傻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今天来这里，是想送设计稿，是想争取一个机会，怎么会……怎么会扯上“婚前协议”这种事情？
“为什么是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沙哑得厉害。
陆憬琛看着她，眼神坦然：“第一，我们有过交集，不算完全陌生。第二，你看起来是个安分的人，不会给我惹麻烦。第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苏彧婳的软肋。是啊，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来救母亲的命。
然而，竟然要用婚姻来作为交换条件？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荒唐到了极致，仿佛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一般。
“陆总，这……这太荒唐了。”苏彧婳摇着头，将文件退了回去，“我不能答应您。婚姻是很神圣的事情，不能这样……这样交易。”
“神圣？”陆知衍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苏小姐，在你母亲的医药费面前，所谓的‘神圣’能值多少钱？”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她的窘迫和无助。苏彧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也很不公平。”陆憬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这只是一场交易。一年时间，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扮演我的妻子，应付我的家人。我们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你依旧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做自己的工作。”
他指了指文件上的条款：“作为回报，我会负责你母亲所有的医疗费用，包括未来可能产生的一切费用，保证她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另外，每年我会给你一百万的生活费。协议到期，我们和平离婚，你不需要归还任何财产，这些钱和你母亲的治疗费用，都算是我支付的‘酬劳’。”
苏彧婳的目光落在“负责所有医疗费用”那一行字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那是她此刻最迫切需要的东西，是能让母亲活下去的希望。
一百万，加上母亲所有的医药费……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一个足以让她放弃所有原则的诱惑。
可是，嫁给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而且是以这样一种交易的方式……她真的能接受吗？
她想象了一下未来一年的生活，和一个陌生的、冷漠的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扮演一对恩爱夫妻，在他的家人面前演戏……那会是怎样一种煎熬？
可是，如果不答应呢？母亲的病怎么办？停药之后，她可能很快就会……
苏彧婳不敢再想下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文件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陆憬琛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给她时间考虑。他的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逼迫，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答案。
苏彧婳坐在那里，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坚守多年的原则和对未来的恐惧，一边是母亲的生命和沉甸甸的现实。
时间仿佛凝固了，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最终，苏彧婳深吸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神里的犹豫和挣扎渐渐被一种决绝取代。她拿起笔，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看着乙方签名的位置。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你说。”陆憬琛看着她。
“我要立刻安排我母亲转院，转到最好的私立医院，用最好的药。”
“可以。”陆憬琛毫不犹豫地答应，“签完字，林薇会立刻去办。”
苏彧婳不再犹豫，握着笔的手虽然还在微微颤抖，但落笔时却异常用力。她在乙方的位置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苏彧婳。
字迹落下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或许是她对爱情的憧憬，或许是她对未来的某种期待。但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陆憬琛看着她签好的名字，点了点头，也在甲方的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气势。
“林薇会带你去办后续的手续，包括领证。”陆憬琛将其中一份协议递给苏晚，“从领证那一刻起，协议生效。”
苏彧婳接过协议，纸张的边缘有些锋利，硌得她手心生疼。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干涩：“好。”
“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陆憬琛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似乎已经结束了这场谈话。
苏彧婳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着那份协议，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陆氏大厦的时候，阳光正好，有些刺眼。苏彧婳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协议，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提醒着她刚刚做了一个多么疯狂的决定。
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为期一年。
这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深渊？苏晚不知道。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林薇的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带着苏晚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红色的本本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却又重得像一块石头。上面的照片里，苏彧婳的表情有些僵硬，而陆憬琛则依旧面无表情，两人看起来像一对最陌生的陌生人。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苏彧婳的手机响了，是林薇打来的。
“苏小姐，我已经安排好了，陈阿姨今天下午就可以转到仁心私立医院，那边的主治医生是国内最好的肺癌专家，您放心。”
“……谢谢。”苏彧婳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是陆总吩咐的。另外，陆总在云顶庄园给您安排了住处，我现在过去接您，帮您搬家。”
“云顶庄园？”苏彧婳愣了一下，那是本市最顶级的富人区，她只在杂志上见过。
“是的，按照协议，你们需要住在同一屋檐下。”林薇的语气很平静，“但陆总说了，你们会分房睡，不会打扰到您。”
“……好。”苏彧婳挂了电话，看着手中的结婚证，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几个小时后，苏彧婳站在了云顶庄园一栋独栋别墅的门口。别墅很大，带着一个巨大的花园，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奢华而不失格调，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昂贵
婚礼举行得极为简朴，仅有双方寥寥数名亲友出席。苏彧婳身着租赁而来的婚纱，静立于陆知衍身侧，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牵线木偶。交换戒指之际，陆憬琛的指尖不慎触及她的手，她如遭电击般迅速缩回，引来他一道难以捉摸的目光。
婚后的生活远比苏彧婳所预想的更为“相敬如宾”。他们共居一栋别墅，却分室而眠。陆憬琛终日早出晚归，两人鲜少碰面，即便偶尔在餐厅相遇，也只是默默地用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