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赏背后的深渊

锈蚀的铁门在液压装置的嗡鸣中缓缓打开，一道刺眼的阳光穿透门缝，

让杜子腾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他身上还穿着出狱时发放的灰色旧夹克，

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粗糙的皮肤，像是在提醒他五年牢狱生活留下的印记。27岁的年纪，

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光，可他脸上没有丝毫年轻人的鲜活，

只有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躁动。“杜子腾，签字。

”狱警面无表情地将一份释放证明递过来，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空旷的门口格外清晰。

他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颤抖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走出监狱大门，

街对面的LED屏幕正播放着热闹的广告，穿着暴露的模特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杜子腾的目光被牢牢吸住，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五年里，

他接触到的只有灰色的墙壁、单调的制服和沉闷的空气，这样鲜活的色彩和声音，

让他有些眩晕。他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两千块钱，那是监狱发放的路费和生活费，

单薄得让他心慌。廉价的出租屋里，斑驳的墙壁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报纸。

杜子腾把行李——一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旧背包——扔在墙角，

径直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手机是他托人从外面买的二手智能机，屏幕上布满划痕。

他点开应用商店，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直播平台的图标上。

直播间里的世界五彩斑斓。唱歌的、跳舞的、讲笑话的，无数张年轻的脸在屏幕上晃动。

杜子腾漫无目的地刷着，直到一个名叫“小雨户外行”的直播间闯入眼帘。

镜头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穿着浅蓝色的运动服，正站在城郊的山脚下介绍沿途的风景。

阳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笑起来时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今天带大家去看看山顶的瀑布，据说运气好还能看到彩虹哦。”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像山涧的溪流，瞬间抚平了杜子腾心中的烦躁。这个女孩叫秦晓雨，

直播间里的粉丝都喊她小雨。她算不上惊艳，却有着一种干净通透的气质，

和杜子腾印象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截然不同。他看着秦晓雨沿着石阶慢慢向上走，

偶尔会停下来和粉丝互动，耐心地回答着各种问题，眼神里满是真诚。鬼使神差地，

杜子腾充值了两百块钱，给秦晓雨点了一个平台里最便宜的礼物。礼物特效在屏幕上闪过，

秦晓雨立刻注意到了，笑着说了声“谢谢‘腾哥’的礼物”。

“腾哥”这个称呼让杜子腾的心猛地一跳。在监狱里，他是编号，是被管教呼来喝去的犯人，

从未有过这样被人重视的感觉。他盯着屏幕里秦晓雨的笑脸，一股莫名的占有欲悄然滋生。

接下来的几天，杜子腾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秦晓雨的直播间里。他每天准时守在屏幕前，

只要秦晓雨开播，他就不停地刷礼物。从几块钱的小礼物到几百块的“火箭”，

他口袋里的钱迅速减少，可看着秦晓雨一次次念出他的名字，感谢他的支持，

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秦晓雨对这个出手阔绰的“腾哥”也颇有好感。

她做户外直播快一年了，收入并不稳定，杜子腾的打赏无疑是雪中送炭。每次直播结束后，

她都会主动私信杜子腾，和他聊上几句。杜子腾总是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

只说自己做点小生意。他编造着虚假的身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事业小成、成熟稳重的男人，

而秦晓雨，似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说辞。“腾哥，你对户外旅行也感兴趣吗？

”这天直播结束后，秦晓雨发来私信。“还行，以前经常出去跑，最近有点忙。

”杜子腾快速回复，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看你直播，感觉挺有意思的。

”“那下次有机会，可以一起啊，我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秦晓雨带着轻松的语气说道。

杜子腾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容。他知道，机会来了。

杜子腾开始更加频繁地与秦晓雨聊天，每天早晚的问候从不间断。

他会记住秦晓雨随口提到的喜好，比如她喜欢喝的奶茶口味，喜欢的电影类型，

甚至是她直播时抱怨过的设备问题。没过几天，他就以“朋友送的，自己用不上”为由，

给秦晓雨寄了一套全新的直播设备。收到设备时，秦晓雨既惊喜又有些不安。“腾哥，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在私信里推辞。“没什么，放我这也是浪费，

你用着能把直播做好就行。”杜子腾的回复显得大方又体贴，“再说，看你直播开心，

花这点钱不算什么。”秦晓雨终究没能抵挡住这份热情。她家境普通，

做直播是希望能多赚点钱补贴家用，杜子腾的出现，像是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一束光。

她渐渐放下了防备，开始和杜子腾分享更多生活里的琐事，

从直播时遇到的趣事到工作上的烦恼，无话不谈。杜子腾耐心地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偶尔给出一些看似中肯的建议。他知道秦晓雨渴望被认可，便不断地夸赞她、鼓励她，

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产生了依赖。他能感觉到，秦晓雨对他的信任越来越深，

现在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她从屏幕那端拉到自己身边。一周后，

杜子腾以“来秦晓雨所在的城市出差”为由，提出想要见一面。“正好顺便请你吃饭，

感谢你每天带我看那么多好风景。”他的语气自然，仿佛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间的邀约。

秦晓雨有些犹豫。虽然在网上聊得很好，但毕竟是第一次和陌生网友见面，

她心里还是有些顾虑。“你放心，就是单纯吃个饭，要是觉得不方便，

我可以把时间定在白天，选在人多的地方。”杜子腾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退了一步，

语气里满是尊重。看着屏幕上体贴的话语，秦晓雨的顾虑渐渐消散。

她觉得杜子腾一直以来都很真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对方为自己花了不少钱，

拒绝见面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最终，她答应了杜子腾的邀约，

约定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见面。见面那天，秦晓雨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看起来清新动人。杜子腾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餐厅，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当秦晓雨推门进来时，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

随即又迅速掩饰过去，换上温和的笑容。“小雨，这边。”他挥手示意。秦晓雨走过去，

有些拘谨地坐下。现实中的杜子腾比她想象中要沉默一些，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

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但眼神深处偶尔掠过的阴郁，让她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很快将其归结为自己的错觉。餐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

杜子腾话不多，但总能找到秦晓雨感兴趣的话题。他听她讲直播时的经历，偶尔插几句话，

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认同。一顿饭吃下来，秦晓雨对杜子腾的印象好了不少，

觉得他虽然内向，但人很可靠。吃完饭，杜子腾提议：“时间还早，附近有个不错的酒吧，

环境很好，要不要去坐一会儿？”秦晓雨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她有些犹豫：“太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直播呢。”“就坐半小时，喝杯饮料就送你回去，

不会耽误你休息的。”杜子腾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而且我明天就要走了，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看着杜子腾略带失落的表情，秦晓雨的心软了下来。

她觉得只是去坐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答应了。酒吧里灯光昏暗，

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杜子腾点了两杯鸡尾酒，递给秦晓雨一杯。“尝尝这个，

度数不高，味道不错。”秦晓雨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甜腻的口感掩盖了酒精的味道。

她没注意到，杜子腾在她低头喝酒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两人聊了一会儿，

秦晓雨觉得有些头晕，眼皮也越来越重。“我好像有点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根本用不上力气。“别急，

你现在这样怎么回去？我先带你去旁边的酒店休息一下，等你清醒了再送你回去。

”杜子腾扶住她，语气里满是“关切”。秦晓雨迷迷糊糊地被杜子腾扶着走出酒吧，

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带上了一辆车，

然后又被扶着走进了一家酒店。直到被推倒在柔软的床上，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看到杜子腾站在床边，眼神里的温和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贪婪和凶狠。“你……你想干什么？

”秦晓雨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杜子腾一把抓住了手腕。“干什么？”杜子腾冷笑一声，

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你以为我花了那么多钱，陪你聊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单纯吃饭喝酒吗？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秦晓雨拼命挣扎，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可她的力气在杜子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杜子腾死死地按住她，眼神里满是疯狂。

“别挣扎了，从你答应见我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绝望的哭喊声被淹没在酒店厚重的门后，秦晓雨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她能感觉到杜子腾粗重的呼吸和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气息，那一刻，

她仿佛坠入了无边的深渊。不知过了多久，秦晓雨在一片剧痛中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可她的世界却一片灰暗。

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屈辱像两条毒蛇，死死地缠绕着她，让她几乎窒息。

杜子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她的身份证，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醒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秦晓雨猛地坐起来，拉起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不停颤抖。“把身份证还给我！我要报警！”她声音嘶哑，

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报警？”杜子腾嗤笑一声，将身份证揣进自己的口袋，

“你觉得警察会信你吗？我们是自愿见面的，昨晚发生的一切，谁能证明是我强迫你的？

”“你这个混蛋！你下药害我！”秦晓雨歇斯底里地喊道。“下药？证据呢？

”杜子腾站起身，走到床边，俯身逼近她，“这里是酒店，没有监控拍到我下药。而且，

一个成年女人，深夜和陌生男人去酒吧，又跟着来酒店，说出去谁会相信你是被强迫的？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秦晓雨的心里。是啊，没有证据，

她该怎么证明自己是被侵犯的？她看着杜子腾那张狰狞的脸，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绝望。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杜子腾的语气变得威胁起来，“如果你敢报警，

我就把我们昨晚的照片和聊天记录发到网上，让你的粉丝都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

身败名裂的是你，不是我。”秦晓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杜子腾说得没错，

直播行业竞争激烈，一旦有任何负面新闻，她的事业就彻底毁了。

而且她的家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发冷，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杜子腾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转身走到衣柜前，

拎出一个塑料袋扔在地上。秦晓雨低头一看，里面是她昨天穿的连衣裙和贴身衣物，

已经被剪得粉碎。“我已经把你的衣服毁了，你现在就算想走，也没衣服穿。

”他语气里满是得意，“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想清楚怎么处理你再说。”说完，

杜子腾拿起自己的外套，“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还从外面反锁了。

房间里只剩下秦晓雨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像一个冰冷的囚笼，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

秦晓雨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她恨杜子腾的残忍，恨自己的愚蠢和轻信。

如果当初没有贪图那些礼物，如果没有答应见面，

如果在酒吧里没有喝那杯酒……可是没有如果，悲剧已经发生了。哭了不知道多久，

秦晓雨渐渐冷静下来。她知道，一味地哭泣和绝望没有任何用处，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必须让杜子腾受到应有的惩罚。她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这是一个标准的双人房，

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窗户被锁死了，打不开。

房门反锁着，门外传来杜子腾踱步的声音，显然他就在门口守着，防止她逃跑。

秦晓雨摸了摸身上，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应该是被杜子腾拿走了。她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个电话座机，她心里一动，伸手去拿，

却发现电话线已经被剪断了。杜子腾的心思缜密得可怕，几乎断了她所有对外联系的可能。

秦晓雨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没有放弃。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

希望能找到一丝生机。中午的时候，杜子腾开门进来，

扔给她一份外卖和一套男士的T恤和短裤。“吃点东西吧！”他的语气依旧冰冷，

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秦晓雨没有接食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杜子腾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变得模糊，

“只要你听话，别想着报警，我不会伤害你。等过几天，我自然会放你走。

”秦晓雨知道他在撒谎。像杜子腾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信用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