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春桃化妆的效果，比任何口头承诺都管用。
小丫头一整天都晕乎乎的，干活时嘴角都带着笑，偶尔偷偷拿出个小铜镜照一下，看向潇潇的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崇拜的光芒。
消息像长了翅膀，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春桃被苏小小随便弄弄就变好看了”的传闻，还是在醉花楼的下人圈和部分不得志的姑娘间悄悄流传开来。
潇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深知，在这种地方，口碑营销比自吹自擂有用得多。
第二天下午，潇潇正对着铜镜，用自制的、由花瓣和少量油脂捣鼓出的“润唇膏”护理自己干裂的嘴唇，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春桃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半旧水蓝色衣裙、神色憔悴的女子站在门口，正是几年前曾红极一时，如今却门庭冷落的花魁——云裳姑娘。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眼神里既有犹豫，又有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
“小小姑娘……”云裳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我听说了春桃的事。
你……你真的有法子，让人变好看吗？”
潇潇放下手中的“润唇膏”，心中了然。
第一个客户，上门了。
她微笑着将云裳请进屋，目光专业地快速扫过她的脸。
云裳底子极好，五官精致，但长期的郁郁寡欢和失眠，让她眼下乌青浓重，皮肤黯淡松弛，嘴角也习惯性地向下撇着，透着一股苦相。
最致命的是，她似乎还停留在几年前流行的浓艳妆容风格上，与如今京城偏好清雅的风气格格不入，更显得俗气且老气。
“云裳姐姐请坐。”
潇潇语气平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不是变好看，是让姐姐找回自己本来的光彩。”
云裳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圈微微一红。
她将手中的小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块成色好得多的胭脂水粉，还有一支小巧的银簪。
“这是我……我仅剩的一点体己，你看够不够？
我只希望，今晚刘员外来的时候，我能……我能不那么丢人。”
那位刘员外曾是她的恩客，如今却只点当红的媚儿。
潇潇将布包推了回去，看着云裳的眼睛，认真地说：“云裳姐姐，我不要你的体己。
这第一单生意，我免费为你做。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若效果让你满意，请你务必告诉其他有需要的姐妹，”潇潇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林潇潇这里，童叟无欺，但价格，以后可就不便宜了。”
云裳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
若真有用，我定为你宣扬！”
生意谈妥，潇潇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她先让春桃打来热水，用自制的、加入了薄荷叶的温水给云裳做了个简单的面部清洁和放松。
然后，她拿出那套劣质化妆品和自己的“秘密武器”——昨晚她让春桃偷偷摘来的红色花瓣，捣碎后滤出汁液，混合了一点点的珍珠粉（从春桃的月钱里抠出来的），调制成颜色更自然服帖的腮红和唇彩。
她摒弃了云裳以往全脸煞白的敷粉方式，只用少量粉底均匀肤色，重点放在遮盖黑眼圈和提亮面部中央。
她用烧过的细木签蘸取极细的黛粉，为云裳描画了柔和婉约的远山眉，一扫之前的呆板凌厉。
眼妆更是点睛之笔，她没有用夸张的颜色，而是用深色粉末在眼尾微微晕染，拉长眼型，让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变得妩媚含情。
最后，她用那点珍贵的自制胭脂，轻轻点染在云裳的唇中和脸颊，营造出由内而外的好气色。
她没有梳繁复的发髻，而是将云裳的长发松松挽起，插上那支银簪，留下几缕发丝柔和地修饰脸型。
整个过程，云裳都闭着眼，紧张得手指发白。
当潇潇说“好了”时，她几乎不敢睁开眼睛。
“云裳姐姐，看看吧。”
春桃适时地递上那面擦得亮了些的铜镜。
云裳颤抖着睁开眼，看向镜中。
下一秒，她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没有了厚重的脂粉，肌肤透出自然的光泽，眉眼温柔而灵动，那股挥之不去的苦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风雨后我见犹怜的脆弱美感，既不张扬，又让人无法忽视。
这比她当年最红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
“这……这真的是我？”
云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是喜悦的。
“当然是你，只是更好的你。”
潇潇自信地笑道，“今晚，就看姐姐的了。”
当晚，醉花楼大堂灯火通明。
当刘员外搂着媚儿喝酒调笑时，只见云裳穿着一身素雅的水蓝色长裙，莲步轻移，缓缓从楼梯走下。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凑近，而是独自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抚琴，侧影在灯光下美好得如同一幅画。
喧闹的大堂竟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个沉静的身影吸引。
刘员外看得眼睛都首了，下意识地推开了身边的媚儿：“那……那是云裳？
她何时……变得这般动人了？”
媚儿脸上的笑容僵住，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
这一晚，云裳的房间，时隔许久，再次亮起了代表留宿的红色灯笼。
消息像一阵风，瞬间吹遍了醉花楼的每个角落。
林潇潇的名字，伴随着“点石成金”的化妆术，正式进入了所有姑娘的视野。
她的破旧小屋，门槛即将被踏破。
潇潇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知道自己的计划，己经成功地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属于她的风暴，开始席卷这座醉花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