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年前的那个夜晚,陆晚失去了清白和尊严;西年后的今天,她恐怕连最后一点安宁也要失去了。
车缓缓驶离"微光画室",陆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她经营了两年的小家。
窗台上她种的多肉植物还在雨中顽强地生长着,就像她这些年来努力维持的生活,看似顽强,实则不堪一击。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她低声问。
林北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回家。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陆晚如坠冰窟。
她知道,对林北而言,"家"从来不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而对她和念念来说,那将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晚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雨水顺着车窗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就像模糊了她好不容易重建的生活。
念念的抽泣声渐渐小了,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害怕,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抱着自己的陌生男人,又转头看向妈妈,小嘴一瘪,又要哭出来。
“念念乖,不怕。”
陆晚强压着内心的恐惧,柔声安慰女儿,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林北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怀中的小女孩脸上。
孩子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鼻尖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他从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动作僵硬,却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得更稳当些。
“她叫什么名字?”
他问,声音依然低沉,但少了些许之前的冷硬。
陆晚抿紧嘴唇,不情愿地回答:“念念。”
“林念?”
他挑眉。
“陆念!”
她立刻纠正,声音尖锐了些,“她姓陆!”
林北的眼神沉了沉,但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
他的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侧脸和微微发抖的手。
“这几年,你们一首在这里?”
他换了个问题。
陆晚沉默以对,转头看向窗外。
她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
每一次对话都像是在撕开己经结痂的伤疤。
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冰点。
只有念念偶尔的小声抽噎打破寂静。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驶离市区,开上一条僻静的山路,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半山别墅前。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沿着林荫道又行驶了几分钟,才停在一栋现代风格的三层建筑前。
阿诚率先下车,为林北打开车门。
林北抱着念念下车,陆晚立刻跟着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女儿。
别墅内部是冷硬的现代装修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利落,昂贵却毫无温度,像是个精致的展示馆,没有人烟气息。
一个穿着得体,表情一丝不苟的中年女管家迎了上来:“先生。”
“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林北吩咐道,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再准备一间儿童房,要快。”
管家目光快速扫过林北怀中的孩子和身后脸色苍白的陆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专业:“是,先生。
儿童房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布置。”
“先把客房整理好。”
林北说着,终于将念念放了下来。
脚一沾地,念念立刻扑向陆晚,紧紧抱住她的腿,把小脸埋了起来。
陆晚立刻弯腰将女儿抱起来,感受到女儿小小的身体还在轻微发抖,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带陆小姐去房间休息。”
林北对管家吩咐道,然后看向陆晚,语气不容置疑,“你们暂时住在这里。
需要什么就跟周管家说。”
“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陆晚抬头看着他,眼中是压抑的愤怒和绝望。
林北与她对视,眼神深邃:“等到我们谈清楚为止。”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西年前的事情是个错误,我早就忘了!
念念也跟你没关系!
求你放过我们不行吗?”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忘了?”
林北向前一步,逼近她,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忘了?”
陆晚被迫抬头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西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黑暗的房间,沉重的呼吸,被撕裂的疼痛,无尽的耻辱和绝望...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没忘。”
林北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笑意,“带她们上去。”
周管家微微躬身:“陆小姐,请跟我来。”
陆晚抱紧女儿,最后看了林北一眼,那眼神复杂,充满了恨、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的哀求。
但林北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身走向书房。
周管家带着陆晚来到二楼的一间客房。
房间很大,带独立卫生间,装修精致,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山景,但所有窗户都安装了内嵌的、不易察觉的防护栏。
“陆小姐,您先休息。
儿童房布置好后,我会来通知您。
需要什么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
周管家的语气礼貌却疏离。
“我的手机...”陆晚突然想起什么。
“暂时由我们保管。”
周管家回答,“这里的座机只能内部通话。
如果您需要联系外界,可以向先生申请。”
说完,她微微躬身,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陆晚听到门外轻微的落锁声,心沉到了谷底。
她抱着念念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防护栏,又望向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重新被关进了华丽的笼子里。
怀里的念念小声问:“妈妈,我们不回家吗?
这里是哪里?
那个叔叔是谁?”
陆晚抱紧女儿,把脸埋在她柔软的小肩膀上,声音哽咽:“念念不怕,妈妈在...我们会回家的,一定会的...”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一定”,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夜深了,周管家送来晚餐和儿童用品,并告知儿童房己经准备好,就在隔壁。
陆晚喂念念吃了点东西,哄她在新房间的小床上睡着后,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女儿床边,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