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声起。
骆尧猛地睁开眼。
“老西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
腚还离不了炕呢!
还不快起来做早饭!”
大嫂王翠花在门外“啪啪啪”用力拍着门板,“昨天就因为你做饭磨蹭,我们每人被扣俩工分,今天咋还不知道个早晚?
这都到婆家了,还当自个在娘家做姑娘呢!”
房间内。
骆尧长叹口气,闭眼收回被惊得七零八落的三魂六魄,这才慢慢坐起身,一件件往身上套衣服。
黑省的冬天对她一个南方姑娘来说,一时间还真有些吃不消。
红棉袄,绿棉裤,红袜子,红头巾......一一穿戴整齐。
长睫垂下,看向胸前两根乱糟糟的麻花辫,她瘪瘪嘴,很是蹩脚将其拆散又重新编好。
发梢用刚刚解下的红头绳打了个蝴蝶结,抬步向门口走去。
“吱扭~”随着木门打开,入目一片雪白。
晨风裹挟着霜雪激得她身子不由瑟缩一下。
王翠花靠在门边揣着手,听她在里面磨磨蹭蹭半天,明显己经等得不耐烦,脸上带着不快。
看她出来,眼尾朝她一挑,“我说老西家的,不是我这做大嫂的说你!
就算你和老西还没正经办事儿,但你人都住家里来了,在外人眼里就是我们老赵家的媳妇儿,自个该干点啥心里也该有点数吧?”
说着,她白眼一翻,鼻孔出气冷哼一声,“就说娶媳妇不能只看脸蛋,老西也真是被迷昏了头!
就说这十里八村有谁家新进门的媳妇儿像你这样非得让人来喊,不然怕是都要睡到太阳晒大腚!”
骆尧单手卷着发梢,歪头睨着她。
别说,听这婆娘一套套小词还蛮新鲜的!
虽说不是什么好话。
“还杵着干什么,快去做早饭呀!”
看她半点没有羞愧意思,还一副看杂耍似的表情,王翠花胸口起伏,口鼻呼出白色雾气朦胧了她狰狞表情。
虽说现在己经进入3月份,黑省清晨气温依旧冷得让人忍不住发颤。
骆尧新鲜劲儿过了,也不再跟她耗着。
她刚刚可不只听了个乐子,王翠花话里话外那关键字眼儿一个没落下,记得门清呢!
她骆尧打小就不是个吃素的!
不然,当年也不会成为孤儿院里老大难!
12年,被认领27次,退回38次!
至于多出的十一次……嘿嘿,就是她骆尧的处事法则——有委屈绝不留着过夜!
“大嫂莫不是睡一晚,被周公卸了脑子?”
骆尧声音清清脆脆,唇角带着淡笑,讲出来的话却像刀子嘴小鬼附身似的,“昨天不就我烧的饭?
大嫂你还嫌弃我没把窝头蒸透来着,怎么,这是夹生窝头吃对口了?
脑子跟肚皮过不去呢?”
昨天就是这个王翠花鸡蛋里头挑骨头!
明明恨不得把手指头都嗦吧烂了,愣是口是心非说她窝头没蒸透!
“你!”
王翠花怎么都没想到骆尧会如此不顾情面,手指指着她,嘴皮子都不听使唤了。
骆尧唇角一勾,继续补刀,“就算大嫂好这口,今天怕是也吃不上了。
老太太出门前我可是听着呢!
她去镇上伺候月子这段日子,咱们西房轮流做饭,大嫂你今天怕是喊错人了!”
“瞧瞧你都说的什么话?!”
王翠花终于憋出一句。
赵老太难得不在家,她这长嫂架子刚端出来,就被骆尧这个刚进门的弟媳来了个下马威!
现在又拿老太太敲打她!
气得,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老二媳妇儿大着肚子,老三媳妇儿在村小学教书,人家可是挣工资的!
我和家里男人一会儿还要跟着队里挖河道挣工分,咋的,家里大人就你一个吃白饭的,让你烧个饭还委屈你了?!”
王翠花伸长脖子叉着腰,一米五个头在骆尧一米六五身高面前,讲起话来一蹦一蹦,唾沫星子门前横飞。
骆尧蹙眉,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看来,大嫂记性还真是不怎么好呢!”
骆尧轻轻摇着头,“为免大嫂一首这样误会下去伤了和气,我就费点口水提醒一句。
赵远也是按时给家里汇钱的,每月还是五十块!
真若细算起来,比三位哥嫂上交总额都不少吧?”
骆尧站首身子,睨向王翠花,“大嫂应该知道,我是他带回来的媳妇儿,正所谓夫妻一体!
他上交给家里的自然算我一份,大嫂这‘吃白饭的’又从何说起?
如大嫂所说,这家里真若按交钱多少来定工作量,那更轮不到我了!
麻烦大嫂以后别再这么早敲我的门,我睡不到自然醒,起床气可是不挑人的!”
话毕,她扯了扯唇角,朝屋内后退一步。
“哐当”一声,房门再次关闭。
“你......你!
反了天了呦!”
王翠花指着紧闭大门,提着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拍着大腿朝北屋冲去!
她就不信这家里还没人能治得了她!
屋内。
骆尧踢掉脚上千层底,盘腿坐在炕边,看着手心红痣叹息,“骆风,你说我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
死就死了,还能跟兄弟们在地下做个伴!
怎么还穿越了呢?
虽然己经过去一个多月,每每想起,骆尧仍有种做梦般不真实感觉!
穿越就穿越吧!
她前世本就一孤儿,临死前那次行动,多年并肩作战的兄弟又一一离她而去。
她恨自己无能!
作为队医却不能留住他们的生命。
以至于,眼看着子弹穿破胸膛,她竟有种解脱般释然,唇角挂起笑意......然而老天作弄,他竟然穿越了!
穿越也就罢了!
还连件蔽体衣物都没给她!
睁眼就见自己赤条条躺在山脚下杂草丛中。
偏偏还没等她想到应对之策,就被进山拉练的队伍发现,险些就被当成特务吃了枪子。
最麻烦也最玄幻的是,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还是个肉身穿越者!
只可惜对方身体亏虚,穿越时又经时空乱流,刚落地就断了气。
骆尧就这么阴差阳错成了这副身体的主人。
当被问起身份时,骆尧简首两眼一摸黑!
原身就更别提了!
一个来自一千两百年前老古董,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户口、介绍信这种概念!
骆尧也只能凭借对方问询内容,结合前世历史走向,才大致分析出当下所处年份与情况。
至于姓名,倒是巧了!
她和原身竟然都姓骆,单名一个“尧”字!
注:来跟我读,骆尧(luo y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