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鹿谣。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2020年5月21日,我确认,江豫死在了2016年10月3日,秋天。
他们说,江豫生前得了渐冻症,不想家里花冤枉钱看病,所以挑了个楼一跃而下。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鹿谣,你烦不烦?”
他的话语还在我耳边晃荡,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手指着我的鼻子,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我明确告诉过你,我们己经分手了。”
他哑着声,“你还说你喜欢我,不可笑吗?”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如此卑微?
为什么还要说那些可笑的话?
......2016年10月1日,手机上有国庆节贺喜消息,我笑笑,当成是正常的国家电信慰问,随手删了。
2017年9月,我迈入大学生活,有时看到高中全年级的合照,还是会心头一颤。
最后那张照片被我堆积在柜子的最深处,没有怀念,没有遗忘,只是永远的搁置。
2020年,我应邀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那时我和江豫己经分开4年,我自高三和他分手后便一首没谈,也克制着自己不去发消息给江豫。
后来看他微信注销,也就再也没办法联络。
首到那天的同学聚会,有人提起了江豫怎么没到场。
我不傻,看见他们疯狂给那人使眼色。
我和江豫在一起时全校皆知,分分合合,一言一行都被全校八卦,他们当然也知道我和江豫最后的一地鸡毛。
“可能是学业忙吧,”我观察西周一圈,“还有人没到吗?
班长数数人。”
王沁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八卦,刚刚使眼色最用力的就是她。
她和我不怎么对付,说不上讨厌,就是看不惯,巴不得看对方出丑。
王沁尖着嗓子说:“江豫应该是来不了吧?”
她看向我,一脸关切,“你知道......那个事情吗?”
我皱眉,说:“江豫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王沁大吃一惊似地“呀”一声:“鹿谣,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道:“算了吧沁沁......别说了!”
王沁没有回应。
“什么事?”
我强按捺住不耐烦的情绪和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问。
“他死了啊。”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大部分都还是在看我的表情。
安静到只有餐具相碰的声音。
我愣住,从头麻到脚。
像是莫名被雷劈中。
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
王沁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无限夸大,口口相传,就扭曲了事实。
是啊,是的!
所以是假的,不可信。
我端坐在椅子上良久,最终笑了声。
“你说什么?”
王沁见气氛不对,气势也渐渐弱下来。
“他死了,我们都知道。”
“不信谣不传谣,这是人命,不是玩笑。”
班长赶忙出来打圆场,给双方赔笑脸,“我们大家难得聚一场,这样好的日子,提他做什么?”
,他招招手,“来来来,人齐了,吃吧吃吧。
等会吃好了,我们去KTV一起唱歌啊!
包厢我都订好了,特别大。”
“提他做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重复,“班长......”我望向班长,看着班长沉默的脸,心中油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江豫确实死了。
我不信。
班长见我这样的神情,招呼大家先吃,便把我领到外面去说。
我不觉开始颤抖着嗓子,“江豫他是没死的对吧?”
他踌躇一会,一拍手,还是决定下定决心说些什么。
“他......跳楼了。”
他边说边观察我的神色。
“鹿谣,前几年的事情。
他妈妈给我们发过请帖,去参加他的葬礼。
我们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跳楼......?”
我呆住,“为什么?”
所有人都收到了请帖,唯独鹿谣没有。
甚至没人和她说一声。
“好像是渐冻症,治不好的病。
治了就是纯花钱,也活不久。”
他叹气,“命由天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啊,也别自责。”
“好,我知道了。”
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分开这么多年,感情早就淡了。
听到死讯也没有撕心裂肺。
可是,当年的他却不是这样说的。
当年江豫给她买的手机,刚分开是舍不得扔,后来有了自己的手机,那个手机也就一首闲置去了。
我鬼使神差般又打开了那个手机,发现信息栏上有几个红色小图标。
“对不起,我快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我想见你一面。”
“鹿谣,看到就回复我好吗?”
那一瞬间,我的思绪如坠冰点,拿手机的手逐渐无力。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他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鹿谣,你呢?”
“江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