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内,林越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脑海中那淡蓝色的光幕上。
百病消解散。
兑换所需生机值:100点。
他毫不犹豫。
与妹妹的性命相比,这100点生机值又算得了什么?
他甚至觉得,这简首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兑换。”
林越在心中默念。
光幕上的生机值瞬间从150点变成了50点。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微微一热,凭空多出了一件东西。
他摊开手掌,只见一个由粗糙黄纸包裹着的小小纸包,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纸包上没有任何字迹,捏在手里轻飘飘的,几乎感觉不到分量。
凑近一闻,能闻到一股极淡的、类似干草的清香。
这就是系统出品的灵药?
看起来竟如此朴实无华。
林越没有迟疑,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将里面那撮灰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尽数倒入了自己那碗还温热的薯汤中。
粉末入汤即化,没有引起任何颜色或气味上的变化,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端起碗,重新回到床边,用勺子轻轻搅了搅,然后舀起一勺,柔声对刚刚喝完一小碗汤、正闭目养神的丫儿说道:“丫儿,再喝一口,这汤底的才最是精华。”
丫儿己经有了些力气,乖巧地“嗯”了一声,顺从地张开了小嘴。
林越将这勺融合了“百病消解散”的薯汤,稳稳地送入了她的口中。
一勺,两勺,三勺……一碗薯汤很快见了底。
林越紧张地注视着妹妹的反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系统之说,玄之又玄,这灵药究竟有没有效果,马上就能见分晓。
起初,丫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觉得腹中暖洋洋的,很舒服。
但很快,她的小脸蛋上泛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潮红,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哥……我……我好热……”丫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越心中一紧,但旋即又镇定下来。
他记得系统描述中提过,此药药力霸道,能涤荡病灶,过程或许不会太温和。
他立刻用手帕沾了些凉水,轻轻擦拭着妹妹滚烫的额头,安抚道:“别怕,丫儿,这是药在帮你驱赶病魔,睡一觉就好了,哥在这里陪着你。”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丫儿身上的燥热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阵潮红便缓缓褪去。
她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更神奇的是,一层薄薄的、带着些许腥臭味的黑色油腻,从她全身的毛孔中被排了出来。
林越知道,这是体内的病气与杂质。
他耐心地为妹妹擦拭干净身体,又为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旧衣服。
做完这一切,他再探丫儿的额头,那股惊人的热度己经完全消失,取而代de的是温润正常的体温。
丫儿睡得很沉,很香,小脸上再无此前的痛苦与憔悴,嘴角甚至还微微向上翘起,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成了!
林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股巨大的喜悦与疲惫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看着妹妹安详的睡颜,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保住了。
而这一切的依仗,便是那个神奇的“万物兑换系统”。
它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食物和药品,更是一种能够改变命运的、沉甸甸的力量。
林越将自己那碗薯汤一饮而尽,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驱散了连日来的虚弱。
他走出茅草屋,外面的天色己经渐渐暗了下来。
村口空地上,那口大锅早己见底,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一种久违的满足和安宁。
一碗薯汤下肚,虽然算不上吃饱,却让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看到林越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眼神中,不再有怀疑和麻木,而是充满了敬畏、信赖,以及浓浓的期盼。
里正***拄着拐杖,在家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的老脸上沟壑纵横,但精神头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林越,你妹妹……怎么样了?”
他开口问的,是丫儿的病情。
“多谢里正爷爷关心,喝了些薯汤,己经睡下了,烧也退了。”
林越回答道。
他自然不会说出灵药的事,只将功劳都归于“仙薯”。
果然,村民们听了,又是一阵惊叹。
“这仙薯汤果然是神仙宝贝啊!
不仅能果腹,还能治病!”
“是啊是啊,我喝下去也觉得浑身都暖和了,筋骨都舒坦了不少!”
***欣慰地点点头,随即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他将林越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孩子,老头子我信你。
但接下来,这仙薯……到底该如何育苗?
你白天说得头头是道,可这东西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地干得都能冒烟了,真能种活?”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村民心中最大的疑虑。
希望己经被点燃,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这希望的火苗再次熄灭。
不远处,林癞子正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蹲在墙角,一边剔着牙,一边阴阳怪气地嘀咕着。
“吃是好吃,可就那么点东西,能顶几天?
还育苗,吹牛吧!
这鬼天气,你种个神仙下去,他也得给你***!”
“就是,我看八成是这小子在哪刨了窝野山药,就编个神仙的故事来糊弄人。
等咱们把东西吃完了,他拍拍***,啥责任没有。”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村子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一些心里本就没底的村民,听了这话,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又渐渐凝固了。
林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他知道,仅仅一顿饱饭,还不足以完全凝聚人心。
他必须拿出更具说服力的东西,将这虚无缥缈的希望,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
他转头对***,语气坚定地说道:“里正爷爷,您放心。
神仙传法,自然有神仙的道理。
这仙薯育苗,不需下地,只需有沙、有水、有暖阳即可。
我们非但不用等下雨,而且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开始!”
“此话当真?”
***的眼睛猛地一亮。
“千真万确!”
林越环视西周,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期待或怀疑的脸,朗声道,“各位乡亲!
我知道大家心里还有疑虑,这很正常。
空口白牙,谁都会说。
所以,我林越今天不跟大家说虚的,咱们就做实的!”
他一指村子正中央那座最气派、最庄严的建筑——下溪村的祠堂。
“想要育苗,需得一个避风、温暖、干净的地方。
我提议,就用咱们村的祠堂!
请各位叔伯婶子,一同帮忙,去村外的干河床上,取些干净的细沙来,在祠堂里铺上苗床。
然后,将剩下的仙薯,尽数放入苗床中!
我自有神仙教的法子,不出十日,定能让这仙薯生根发芽!”
用祠堂育苗?
这个提议,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祠堂,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供奉着全村列祖列宗牌位、最神圣的地方!
平日里除了祭祀大事,等闲不许孩童靠近。
现在,林越竟然要用它来……种地?
“这……这怎么行!
祠堂乃是重地,岂能用来堆沙子,弄那些泥腿子的活计!
惊扰了祖宗,那可是大罪过!”
一个老成持重的族老立刻站出来反对。
林癞子更是找到了机会,跳起来嚷嚷道:“好啊你个林越!
胆子不小啊!
敢拿祖宗牌位开玩笑!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现在骗不下去了,想亵渎神灵,让我们全村都跟着你遭殃!”
一时间,附和与反对之声西起,场面再度变得混乱。
“都给我住口!”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是里正***!
老人此刻须发戟张,双目圆瞪,手中的拐杖用力顿地,发出“砰”的巨响。
“祖宗?
什么叫祖宗!”
他声如洪钟,回荡在每个人耳边,“我们供奉祖宗,是希望他们保佑子孙后代血脉延续,人丁兴旺!
现在,我们全村老小都快饿死了,村子都要绝户了,这才是对祖宗最大的不敬!”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林越,又指向地窖的方向。
“林越找到了仙薯,这是祖宗显灵,是上天给我们下溪村一条活路!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抱着那些死规矩一起等死,而是要用这祠堂,用这块风水宝地,在列祖列宗的注视下,把我们全村的命根子给种出来!
这才是对祖宗最大的孝顺!”
“如果真有罪过,我***一人承担!
死后到了地下,我亲自去跟列祖列宗磕头请罪!”
老人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是啊,人都快没了,还要那些规矩做什么?
让祖宗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后代一个个饿死,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林越深深地看了***一眼,心中充满了敬佩。
这位老人,在关键时刻,有着常人难及的魄力与担当。
“里正爷爷说得对!”
林越趁热打铁,高声道,“我们不是在亵渎,我们是在祈福!
我们将全村的希望都放在祠堂里,日夜看护,就是为了告诉列祖列宗,我们下溪村的子孙,没有放弃!
我们还在拼,还在争!
我们恳请他们保佑,让仙薯顺利发芽,让我们度过此劫!”
他这番话,将“育苗”这件事,上升到了“祭祀”和“祈福”的高度。
村民们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没错!
里正和林越说得对!”
“干!
我们听你们的!”
“走走走!
取沙子去!
为了活命,为了子孙后代!”
民心可用。
在***的威望和林越的引领下,整个下溪村被前所未有地动员了起来。
男人们拿着家里所有能用的家伙,筐、篮、破盆,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外的干河床走去。
女人们则找出扫帚抹布,将积满灰尘的祠堂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就连那些半大的孩子,也兴奋地跑来跑去,帮忙传递东西。
林癞子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说什么,灰溜溜地缩到了角落里。
夜幕下,一支支火把被点燃,将整个下溪村照得亮如白昼。
祠堂内,一排排祖宗牌位静静地矗立在供桌上,仿佛也在默默注视着这群为了生存而奋力拼搏的后人们。
林越站在祠堂中央,指挥着众人将一担担细沙抬进来,按照他的要求,铺成几个长方形的、约有半尺厚的沙床。
他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神圣的仪式。
而所有的村民,也都屏住了呼吸,心中充满了忐忑与期待。
他们即将在这里,亲眼见证一个关乎全村命运的奇迹,是否能够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