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庙中第二日。
李夫人带领一众女眷参拜佛寺，净手，请香，点香，许愿，三拜，进香。
李妈妈立在一旁，李夫人起身时连忙去扶，李夫人抬手制止。
“吾无祖母，无以至今日，今祖母卧于床褥，心中难安，吾将在慎独寺为长辈祈福，以尽绵薄之力。”
王小五敛衽一礼，跟在李夫人身后诚恳地对着住持说着此行王家来的目的。
李夫人点点头，补充道:“近日婆母身体抱恙，这孩子忧心不己，听闻寺中的佛祖很灵验，便想在此供奉佛祖以求婆母安康。”
主持了然，“阿弥陀佛！
不想小檀越小小年纪竟如此孝老敬贤，难得可贵。”
主持又面露难色，斟酌地开口道:“寺庙狭小拥挤，恐檀越不便。”
“本是为祈福而来，又怎会在意衣着！
主持放心，来此便打听就好了。
这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李夫人朝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会意，挥了挥手，两个小侍抬了一个朱红色的箱子上来，打开后退下。
一箱子金元宝。
王沛芙心中泣血，面上不显。
简首闪瞎了我这24肽狗眼，给我不好吗？
“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待家母身体痊愈，必当重塑佛祖金身还愿。”
“那，这位小檀越就请随我的弟子前去。”
住持唤来一个年纪较轻的小和尚，叫他去带路。
王小五先是对李夫人、各位姐姐还有住持回礼，然后跟着小和尚走了，身后跟着几个拿着包袱的婢女。
*“佛光注照，本命元辰，灾星退度福星临，九曜保长生。
运限和平，福寿永康宁。”
王小五谦卑地跪在蒲团上。
到慎独寺时天色不早，一行人由寺庙知客引入庙中客房休息一夜，待明日再祈了愿，就回家去。
下人们井条有序地打扫着客房，水泼在地上，热气具象升腾在空中。
这房中尽管隔十天半个月会被僧人派人来打扫，可对于李夫人这一众养尊处优的人来说是万万无法忍受的。
寺中树阴多，傍晚时不知远方的风，将一日的烦闷尽数吃尽。
“娘。”
王沛芙从客房出来，想出去透口气，就瞧见李夫人与李妈妈在附近一处亭子里，当即朝着李夫人一蹦一跳地扑过去了。
“慢些！”
李夫人紧张起身把王沛芙拉了上来，李妈妈在一旁搭把手。
“这里的青苔多，小心些。”
“我知道了！”
王沛芙低着头卷着帕子，偷偷吐了吐舌头。
“别不当回事，你己经十岁了，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李夫人残酷无情地决定了王沛芙之后的命运。
王沛芙猛地抬起头，见李夫人眼中坚决，知道自己无法摆脱了，只好闷闷不乐道:“是。”
李妈妈见自家二小姐如此无精打采，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安慰道:“夫人也是为着二小姐好啊，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又宽慰自家夫人，“二小姐虽说己经十岁了，可人这一生只有一个童年，轻施些也无妨。”
王沛芙闷闷地嗯了一声。
李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扭过身，不再看她。
李妈妈见这二人又闹别扭了，暗自笑笑，对两位主子道:“老奴去瞧瞧府上的人收拾地怎么样了。”
李妈妈退后欠身，又唤了一婢女在远处看着，就离开了。
王沛芙见李妈妈走了，和李夫人相处一亭，越发别扭。
心中烦躁不安，想抓头发。
她刚举起手，就看见李夫人目光凶狠。
‘我就扰’，王沛芙装模作样地理理自己的袖口，讪讪地笑了。
李夫人哼地一声别过头去。
王沛芙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娘，那个苏家人怎么安排？”
李夫人这下更气了，“隔壁有耳。”
又提醒她，“这不是你该问的，多和你大姐看看书。”
王沛芙点点头，明白了。
王沛芙又想起一件事，指了个方向，“那那个人怎么办?真的把她丢这儿?什么叫把她丢这，这是为你祖母祈福！”
李夫人头疼又犯了，颤颤巍巍地揉着太阳穴。
王沛芙急忙扶李夫人回去休息，向母亲道歉，只是听着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多和你大姐看书！”
李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传到亭旁的竹叶耳中，风来，沙沙作响，像是回应。
月亮升起来了，该休息了。
*李夫人一行人在寺中待了将近十日，寺中清贫，唯寺后竹林别有一番韵味，又陆续在寺中遇到各自三五好友，这才没被拘束坏。
待到各自家中传了信，一众客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寺中恢复了安静。
王小五那日跟所谓主持弟子到了另一处院子，那小僧引王小五到院门口，抱歉道:“小僧不曾想突撞檀越，院子最北边的厢房就是檀越之后的住所。”
王小五行礼道谢，小僧回礼，“阿弥陀佛。”
王小五明白，院子里的少女都是各家大族的女孩，有着重要的作用，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
那里是一个较大的院子，有二十间厢房，排列成两列，中间有一池子，那己有十几名少女住在那，她是最后一个，她们都是要在这待很久的。
想着，目不斜视地越过各位姐姐的屋子。
两旁屋子里许多人都在打量着这位新来的邻居。
待关上门，王小五才松了口气，松开捏紧袖口的手，袖口己经湿了。
“枳胡，你安排好人，小心些，我的形象代表了王府的形象，那些下人们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谁若是闹事，给我发卖了去。”
王小五边净手边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枳胡开心地点头称是，将手绢递给姑娘后，昂首挺胸带着清理好的人退出门。
王小五打开窗户，阳光洒进屋里，吹尽阴霾，将还未蒸发的水泽映得发亮，像一颗颗亮闪闪的珍珠。
她拿起书，对另一个贴身丫鬟道:“茯香，你去打听打听这院子里分别是哪些人家的姑娘，分别有哪些喜好又有哪些忌讳，准备好见面礼送过去。”
“是，姑娘。”
过了会儿，枳胡在门外通报消息，“姑娘，李家大姑娘和刘府大姑娘派人送帖子遨您后日品茶，其他姑娘送了见面礼来。”
王小五思考了一番，对枳胡道:“你去回了李家姐姐和刘家姐姐，说我应了。”
枳胡道了声是，便走了。
等枳胡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屋外只剩人扫地发出的哧啦声，给在这安静的院子添了几分人气。
王小五放下书，背慢慢放松了一些。
该想想怎么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