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浅醒来时,她的猪头大哥还在呼呼大睡。
除了一起被抓来的孙易安和吴文礼,还有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看着不过十三西岁的年纪。
她身上原来的衣服己经不见了,新换的有些粗糙,磨得幼嫩的皮肤生疼。
周围摆满了木箱,摞了五六层,看样子是个货仓,半扇掩映在木箱后面一尺见方的窗户,景色刷刷后退,看不分明外面到底有些什么。
不多时,几人陆陆续续悠悠转醒,见到是个陌生的地方,吴文礼小声啜泣起来。
小姑娘倒是没有哭,只躲在角落里发着呆。
姜循对这窸窸窣窣的声音烦不胜烦,刷地坐了起来,刚想开口说什么,看到周围的环境一下就呆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姜浅,飞快地爬了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警惕地看着周围。
仓门被打开的时候,孙易安还睡着,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大红色轻纱衣裙,腰封束得紧紧的,显得盈盈一握,雪白的胸脯露出一大片。
红衣女人见醒着的众人,呵呵一笑,眼波流转。
要是哪个男人在这儿,恐怕心肝都要被笑酥麻了。
姜浅感到抱她的手明显用力收紧,本就摩擦得不舒服的皮肤更加难受了。
偏偏姜循还无法察觉,只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
红衣女人扔了几个大白馒头和几个水囊在地上,又妖娆地扭着腰走了。
一个馒头砸在了孙易安胸口,他这才才醒了过来,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谁?”
大家都沉默不语,好不容易止了哭泣的吴文礼又开始啜泣起来。
孙易安闹了一会儿,仓门怎么也打不开,货箱死死地焊在一起,窗户也被锁死,喊了几声救命,怎么折腾也没有人搭理,也只能安静下来。
地上的馒头沾了灰和稻草碎屑,脏兮兮的,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几人根本吃不下。
一旁的小姑娘仍在在发呆,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姜浅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她还是个婴儿啊,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窝在娘亲香香的怀里吃鸡蛋羹。
她看着姜循圆圆的下巴,哀叹一口气,她哥哥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该怎么告诉他,她饿了。
姜浅扭动着身子,嘴巴瘪了起来,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姜循有些手足无措,学着木窈平时哄她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左右摇晃起来。
姜浅见他没有理会,破釜沉舟般伸出右手,将大拇指伸进嘴里,嘬嘬嘬得吸吮起来。
让她一个成年人做这个动作真的是有些羞耻啊。
这下她哥哥该明白了吧。
可惜,她这是对着瞎子抛媚眼,姜循只是摇晃得更厉害了。
看样子难道是想把她晃晕?
“她饿了。”
一旁发呆的小姑娘终于出声了,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姜循闻声看去,又低头看着自己眼冒金星的妹妹,有些手足无措,“那怎么办?”
小姑娘抿了抿唇,挪到姜循身边,伸出了手,这双手微黑,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手,好在洗得还算干净。
姜循思索片刻把姜浅放在了她手上,她熟练得将姜浅夹在怀里,捡起地上的馒头和水囊,细心地地剥去外面脏兮兮的皮,用水将馒头微微浸润,准备塞进姜浅嘴里。
“哎。”
姜循伸手想要阻拦。
姜浅见他要坏了自己好事,伸手抢过馒头就要往嘴里塞,世界上还没有哪样东西能快得过婴儿的手,还没塞到嘴里,就被一把抢走。
姜循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道:“我先吃,看看有没有毒。”
说着又拿起水囊灌了一大口。
“我要是死了,告诉我爹娘一定要给我报仇!”
姜浅又好气又好笑,别人要想毒死你,在巷子里就下死手了,还千辛万苦地拐带你作甚。
见他吃完了整个馒头都没事,小姑娘才拾起另外一个,喂到姜浅嘴里。
窗外布满赤霞,将整个窗户染成了红色,又被夜色浸染,斑斑点点都是星辰。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仓门又被打开了,姜浅听到动静就醒了,但她不敢睁眼。
进来的不只一人,只听一道尖细而又猥琐的声音说道:“花婆,这几个一看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是后面有人来找麻烦怎么办?”
姜浅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小脸,听声音是白天那个红衣女子。
花婆嗤笑一声,不屑道:“马猴,你的胆子还没你胯下的二两肉重吧,马上就到无相海了,有本事叫他们穿过无相海来找啊。”
马猴被耻笑了,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奉承道:“谁有那个本事啊,还是花婆你厉害,得到教主真传,出入无相海像吃饭一样。”
姜循听到动静,刚坐起来,花婆一挥衣袖,又软软倒了下去。
“好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赶紧把人装起来。”
花婆说着从一只牛皮袋里掏出一个玉瓶,给每个人滴了一滴,几个孩子彻底没了动静。
到了姜浅这儿,顿了一顿,收回了瓶子,把她抱了起来。
出了仓门,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头顶,姜浅眯着眼睛看着满天繁星,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就知道你没睡,你个小东西。”
花婆挠了挠姜浅的下巴。
姜浅吓了一跳,只能睁大眼睛,扯开嘴讨好地笑,露出三颗小米牙,她只想苟活着啊。
花婆完全没有白天妖娆的影子,穿着普通妇女的短衣儒裙,眼角的细纹都恰到好处,此刻看着她一副慈母模样。
但姜浅却打了个寒战,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这人千般面孔下一定不会是副菩萨心肠。
花婆抱着她,马猴挑着两个箩筐跟在后面,一眼看去完全就是出行的一对中年夫妻。
仓外的一处空地上聚了三三两两几个人,姜浅看着身后三层的木质楼房,每层都约二三十米,两侧是过道,过道上间隔着插着红底黄色的旗帜,绘着一个霍字。
脚下是木质地板,看着像是一艘船,还是一艘飞船,月亮越来越小。
他们应该是在降落,巨大沉闷的咯噔一声,地下传来一阵震动。
随着咔哒咔哒几声,船头露出来一个通道,花婆和马猴对视了一眼,马猴柔声道:“娘子,小心些。”
花婆娇羞地点点头,二人携手下了船,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