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皇宫的交泰殿中,皇后陆星阑为救儿子叩拜长阶。
一步一叩,三步一拜,血染长阶。
只因女国师一句太子克国,若想化解便要全身换血,方能血统纯正,国运昌旺。
“皇上,影儿从小体弱,臣妾宁可他不做太子,也想让他平安。”
“求皇上成全!”陆星阑俯身重重一拜。
她在殿前磕头九十九才敲开了殿门。
女国师沈疏桐一身白衣,仿若天上仙人为君分忧。
“皇后娘娘请相信臣,换血对太子来说不会有危险,只是过程有些痛苦罢了。”
“可哪一任帝王不是受尽苦楚,方能成就大业,娘娘莫要宠溺太子过甚。”
皇上萧言澈眉间也浮上不耐,“你莫要胡闹,朕相信国师!”
话落便有人上前要将陆星阑怀里的孩子夺走。
陆星阑死死抱住孩子,哪怕手臂上被拽出了淤青,也不肯放手。
沈疏桐催促道,“皇上,再拖吉时便要过了。”
萧言澈摆手让人将龙鳞弓拿上来,拉弓瞄准陆星阑的肩头射出去。
陆星阑吃痛本能松手,孩子轻松被抢走。
失去孩子的陆星阑像是失去幼崽的母狮,向敌人咆哮。
“萧言澈!”
“他也是你的儿子!”
“正因为他是朕的儿子,朕只希望他更好!”
萧言澈的语气不容拒绝。
孩子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摆放在高台,四肢一一划开。
若是伤口愈合便要重新割开。
陆星阑想冲上去却被侍卫死死压住,“影儿!”
她的指尖扣在大理石上,肩膀上的血浸染了整片衣袍,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让陆星阑惊醒,原是***过效,孩子醒了。
听着孩子的哭喊,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刺痛,眼眶酸胀,湿热的雾气模糊视线。
她的孩子,她要去救他……
奈何一边完好的胳膊被侍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她挣扎无果。
随即陆星阑趁人不备拔出侍卫的剑,挥剑断臂。
这样的突变让殿内众人呆滞片刻后议论纷纷。
她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手忙脚乱为孩子止血。
门外一声来报,让众人安静。
“禀皇上,皇后娘娘的家人从沧澜国逃出来了,请求见皇上。”
陆星阑瞪大眼睛,什么叫逃出来了?
还未等她搞清楚事情,就听沈疏桐道,“不好皇上!”
“原本北境如今气运受损,如今沧澜被灭国的煞气又带了过来,怕是要来人血祭才能化解煞气。”
“你放肆!”陆星阑恶狠狠地盯着沈疏桐怒斥,
“竟敢胡言乱语迷惑皇上,来人!将国师拿下!”
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凤印蒙尘,无人肯听陆星阑的命令。
“将人带进来,摆祭坛!”
萧言澈顿了顿,“至于皇后,突发癔病,暂在景仁宫养病!”
“萧言澈,你狼心狗肺!”
“你歹毒心肠,不配为帝!”
萧言澈无视咒骂,摆手让人将陆星阑带下去。
即使在景仁宫,陆星阑也能听到亲人的声声惨叫。
一炷香后,血柱升天。
陆星阑瘫坐在地上,眼里只剩下一片荒芜和绝望。
每一次抽泣都像是心脏在裂开的边缘挣扎。
十五载的分离,如今是她与家人离得最近的时候,可偏偏又是最远的。
生死有别,阴阳相隔。
她像个被抛弃的孤儿,残破不堪。
萧言澈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他叹息一声走上去,想将人抱住安慰却发现陆星阑的身上都是血。
终究是停步没有上前。
“陆星阑,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皇后!”
“如今这般成何体统?!”
陆星阑嗤笑一声,“皇上觉得臣妾喜欢皇后之位吗?”
“他们都是我的至亲之人逃命来此,而你!彻底将他们送上黄泉!”
“萧言澈!我和我的家人会在天上看着你,不,得,好,死!”
陆星阑说着便要将尖刀刺入心脏。
萧言澈反应迅速,将刀挡在,“你不要影儿了吗?!”
说到孩子,陆星阑咬紧牙关抵抗泪水的侵袭,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彻底失控。
萧言澈暗暗松了口气,“朕说了,你永远都会是北境的皇后,你还有朕,还有影儿。”
“以防你看到旧人旧物伤心,朕命人将你家人曾留的东西全部扔出去,服侍的人也会为你换一批。”
“你,安心养病。”
说完没有一丝留恋离开。
陆星阑蜷缩在一处,紧紧捂住刺痛的胸口。
他竟如此狠心,连一丝念想都不给她留。
二十年前北境破国之际,萧言澈隐姓埋名逃到沧澜与她相识相知,一切水到渠成。
北境复国时,萧言澈一路披荆斩棘保她坐上皇后之位。
十五载琴瑟和鸣,令多少人艳羡!
可这一切,从沈疏桐的出现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星阑扯出一抹苦笑,年少情深,不过如此!
既如此,她便要整个北境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