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右脸颊那道从太阳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辣的疼仿佛还在昨天。
"好,我尽量..."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
医院走廊上,我拎着特意绕路买的芒果蛋糕——白玲阿姨最喜欢的那家,还有简柔爱喝的芋泥波波奶茶,加双份珍珠。
今天是她妈妈住院第七天,也是我和简柔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恶心死了,那条疤看着和蜈蚣爬脸上一样..."熟悉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我脚步猛地顿住。
简柔在护士站附近打电话,背对着我,完全没发现我的到来。
"...要不是看他工资还行,早离婚了!你说他救我妈?哈,就他那怂样..."我攥着塑料袋的手猛地收紧,奶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脸上的疤痕突然火烧般疼起来,那天火场的记忆又闪回眼前。
白玲阿姨家煤气爆炸时,我正在消防队值班。
接到报警听到地址的那刻,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火场里浓烟滚滚,我踹开变形的防盗门,在厨房角落找到已经昏迷的白玲阿姨。
房梁砸下来的瞬间,我用身体护住她,高温灼烧着脸颊也顾不上疼。
"他放弃..."救护车上,白玲阿姨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指着我吐出这三个字就再次昏迷。
当时简柔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叶安?"简柔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面前,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电话里的讥讽,"你站这儿偷听多久了?"我举起手里的东西:"给你和妈带了点...""别假惺惺了!"简柔一把打掉我手里的蛋糕盒,"我妈躺在这儿七天,你来看过几次?要不是你见死不救,她怎么会...""我没有!"我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当时火势太大,我...""你什么你!"简柔尖声打断我,"我妈亲口说的'他放弃'!你知道我这七天怎么过的吗?看着你这张恶心的脸就想吐!"奶油从摔烂的蛋糕盒里渗出,顺着我沾满干粉灭火剂的工作裤往下滴。
护士站的小护士探头张望,其他病人家属指指点点。
我感觉脸上的疤更疼了。
"柔柔,你听我解释...""滚!"简柔抓起糊掉的蛋糕砸在我脸上,冰凉的奶油顺着疤痕的沟壑流进衣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黏腻的奶油模糊了视线,我用手背抹了把脸,摸到一片湿润。
不知是奶油还是别的什么。
转身时,我从走廊消防栓的玻璃反光里看见自己——一个满脸奶油和伤痕的可笑男人。
走出医院大门,秋雨毫无预兆地浇下来。
我没躲,任凭雨水冲掉脸上的奶油。
白大褂口袋里手机震动,是队里发来的通知:边疆防火驻守项目招募志愿者,为期三年...雨越下越大。
我仰起头,让雨水狠狠冲刷着脸。
那道疤又开始疼了,但这一次,我知道什么药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