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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最后一只鲲鹏死了，它的尸体漂浮在北海墨色的水面上，眼睛变成了两个巨大的黑洞，

仿佛凝视着每一个试图窥探真相的人——包括我。北海的水黑得像墨。

这是我接到“鲲鹏死亡通知”时最先闯入脑海的意象。

通知是通过一枚古老的玉简直接送达我桌上的，玉简旁边还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

玉简上只有一行字，灵力凝聚，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北海鲲鹏殁，速往查证。禁外传。

秘级：十绝。”我叫陈渊，在“仙界异常事件调查局”干了三百年。说是仙界，

其实早就和人间掺和得差不多了。我们办公用玉简，也用手机；喝琼浆玉液，也喝速溶咖啡。

仙界最后一只鲲鹏的死，无疑是个重磅炸弹。这种太古十凶级别的存在，几乎与天地同寿，

怎么会突然死了？局里派我去，是因为三百年前鲲鹏最后一次活跃时，是我负责与它接触的。

那时它隐居下界，伤势沉重，但眼神依旧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疲惫。我立刻动身。

北海之水依旧漆黑如墨，浪涛翻涌，带着一股深重的、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鲲鹏巢穴所在的那片海域，更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笼罩，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

修为都会被压制。但这股力量对我影响不大——干我们这行，

总得有点保命和对抗异常场面的本事。鲲鹏的躯体太巨大了，远远望去，

像一片突然多出来的、覆盖了小半个海域的漆黑大陆。它的羽毛本该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

如今却黯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不自然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腐蚀融化的痕迹。

靠近它的头颅时，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它那双曾经如同两轮太阳般的金色眸子，

此刻变成了两个巨大的、空洞的黑窟窿。那不是被挖掉的，更像是……从内部溶解掉的。

黑洞边缘极不规整，残留着些许粘稠的、半凝固的暗色物质，

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让人极端厌恶的气息。我强迫自己冷静，取出采样法器。越是接近，

那股莫名的压抑感就越强。周围安静得可怕，连海浪声似乎都被某种东西吞噬了。

“只剩下我自己了……”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某种怅然和无限孤寂的女声，

仿佛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又像是从深海之下传来。我猛地转头四顾。墨色的海面空空荡荡。

是幻觉？还是……鲲鹏残留的意念？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在它一只紧握的巨爪缝隙里，

我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小片染血的黑色纸船。纸船做工精巧，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异，

那血色暗沉，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绝望。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东西，

据说与某些极古老、极不祥的存在有关。最初的调查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中结束了。

鲲鹏的死因绝非自然，也非寻常仇杀。那两个空洞的眼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回到调查局，我用尽所有手段对纸船和眼窝残留物进行分析。结果令人不安。纸船上的血，

确认是鲲鹏之血，但里面掺杂了一种无法解析的、活性极强的未知物质。

它似乎在不断吞噬、扭曲周围的一切能量和信息。

而对眼窝残留物的分析更是让人头皮发麻——那是一种带有强烈“诅咒”特性的能量残留，

与我数据库里所有记录都不匹配，其性质阴毒至极，仿佛能蚀穿万物，甚至……时间本身。

“折仙咒……”我想起古籍里记载的一种几乎无解的恶毒咒术。难道鲲鹏晚年一直压制着它，

最终却没能扛过去？但折仙咒似乎又不完全解释那空洞眼窝和纸船带来的诡异感。

玉简再次震动，是上司冰冷的声音：“陈渊，进展如何？天庭方面已在施压。

鲲鹏之死干系重大，必须尽快给出结论。”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事情远比上报的要诡异和恐怖。深夜，我独自在档案室翻阅最古老的卷宗。

关于鲲鹏的记载并不多，其中一段模糊的文字提到：仙古大战末期，鲲鹏重伤归来，

曾短暂地接触过来自“深海之下”的某种东西。深海之下？北海之渊？

还有那条记载：“所谓的鲲鹏王，生前也是九天十地，可歌可泣的存在，

可是命运悲哀……”我决定重返北海，必须潜入鲲鹏巢穴深处一探究竟。 那里或许有答案。

鲲鹏巢穴内部自成一片小世界，广阔无比。循着三百年前模糊的记忆和仪器的指引，

我艰难地向核心区域行进。巢穴内残留着强大的禁制，但更多地方是一片破败死寂，

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空了。我找到了那片干涸的血池，找到了昔日放置鲲鹏宝术的地方，

一无所获。巢穴深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空气粘稠得如同在水底行走，

耳边开始出现细碎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声。

“救我……好黑……”“错了……全都错了……”“……下来……”声音断断续续，

像是信号不良的广播，搅得人心神不宁。我紧守灵台，知道这地方已经开始影响我的神智。

终于，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几乎被混沌气淹没的石壁后，我找到了一间从未被记载过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那里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或遗骸，

而是……几枚巨大的、已经破碎的金色鲲鹏蛋。蛋壳上布满了黑色的诡异斑纹，

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机，只有混沌气无力地缭绕着。旁边冰冷的石地上，

刻着几行潦草斑驳的字迹，充满了绝望与悲愤：“吾儿尽殁……非敌之过，

源……来自深渊之眼……不可名状……不可抗拒……祂们看到了……”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仿佛刻录者遭到了某种可怕的打断或袭击。深渊之眼？祂们？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不是寻常仙界仇杀的证据！这指向某种更古老、更黑暗、更令人绝望的存在！

我突然想起局里一份权限极高的、语焉不详的警告档案，

标题似乎是《关于“深海之下”旧日支配者活性异常波动及应对预案非最终版》。

“旧日支配者”？那不是西方神话里的东西吗？

怎么会……“嗡——”就在我心神剧震的刹那，怀中那枚黑色纸船突然无风自燃，

瞬间化为灰烬！与此同时，整个密室猛烈震动，石壁上的古老符文疯狂闪烁，然后接连爆碎！

一股庞大无比、冰冷邪恶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骤然苏醒！

“轰隆！”我身后的通道瞬间被坍塌的巨石封死。混沌气汹涌澎湃，

那股恐怖的意念牢牢锁定了我。石壁崩裂，露出一条通往更深、更黑暗处的甬道。

那绝不是鲲鹏巢穴应有的结构，甬道壁不再是岩石，

而是某种漆黑、粘滑、仍在微微搏动的有机质，上面覆盖着难以理解的、扭曲的浮雕，

多看一眼都让人头晕目眩，理智值狂掉。

一个无法形容的、混合了无数声音包括我脑海中出现过的那个孤寂女声的诡异合声，

……便留下吧……”“成为眼……成为的一部分……看清……这真实的宇宙……”我明白了！

鲲鹏根本不是死于什么旧伤复发或是简单的折仙咒！它很可能在仙古大战时期，

就意外接触到了来自“深海之下”的不可名状之物！它一直在抵抗，

甚至可能因此被污染、被诅咒！这些死去的幼崽，这片绝望的留言……它才是受害者！

而它那空洞的眼窝……那或许不是伤害的证明，而是……某种“通道”被打通的标志！？

我被发现了。那苏醒的意念，绝对是超越仙王级的可怖存在！

求生的本能和调查员的训练让我做出了最快反应。

我猛地甩出身上所有的防护阵盘和干扰法器，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施展代价极大的血遁术。“嘭！嘭！嘭！”所有法器在接触到甬道内弥漫开的无形力场时，

如同纸糊一般接连炸碎！那股邪恶意念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碾压而来。

就在我绝望之际，

口一枚一直贴身佩戴、从未有过反应的古老护符——据说是局里创始者留下的——突然发烫，

迸发出一圈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光，勉强将那股意念隔绝了一瞬。“嗯？

……熟悉的……讨厌气息……”那合声里带上了一丝讶异和厌恶。借着这千钧一发的机会，

血遁术终于生效！我化作一道血光，不顾一切地向上冲，撞碎一层层岩石和禁制，疯狂逃窜。

身后，是那恐怖存在愤怒的咆哮或者说更像是无数空间一起破碎的尖啸，

整个鲲鹏巢穴都在加速崩溃……我重伤遁回调查局，

第一时间封锁了所有关于北海深渊和鲲鹏巢穴异变的消息。我的报告被打了回来。

上司的面容隐藏在玉简的光幕后，声音没有任何波动：“陈渊，

你的报告里充满了‘未知’、‘不可名状’、‘疑似旧日支配者’这类词汇。证据呢？

除了你的个人感受和一段模糊的破损记录，什么都没有。”他顿了顿，

语气加重：“天庭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可以处理的‘结果’。真仙围攻？折仙咒爆发？

甚至是内部权力倾轧的牺牲品？都可以。但绝不能是什么‘来自深海之下的不可名状之怖’。

那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动摇统治根基。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被停职了。

官方公布的死因是：鲲鹏因仙古大战旧伤复发，加之折仙咒爆发，不幸陨落。

我知道他们在隐瞒。但我拿不出任何证据。那些采样数据、影像记录，

甚至是我关于密室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扭曲，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侵蚀。更可怕的是，

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我不断下沉，沉入漆黑冰冷的北海之渊。下方没有底，

只有无限深邃的黑暗。黑暗中，

缓缓睁开了一只巨大无比、布满血丝、冰冷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瞳孔深处，

是旋转的混沌与疯狂。那只眼睛凝视着我。

“看见……了吗……”“这才是……真实……”我每次都会惨叫着惊醒，浑身冷汗。我发现，

我只要靠近大面积的水域甚至是家里的浴缸，就会听到那诡异的呼唤，看到那些幻象。

我的理智在一点点被侵蚀。我意识到，我被标记了。或者说，我从北海回来的那一刻，

就已经被某种东西“污染”了。一天晚上，我神使鬼差地拿出笔墨，开始无意识地临摹。

画完一看，纸上全是扭曲混乱的线条，隐约构成一只巨大眼珠的轮廓，眼珠的瞳孔，

则是一艘小小的、染血的黑色纸船。我吓得一把火将画烧掉。我必须自救。

在彻底疯狂或被那鬼东西找到之前，我必须找到解决方法。我动用了所有私人关系，

秘密拜访了一位因接触过多禁忌知识而自我放逐、隐居在秘境中的老前辈。

他被称为“守秘人”。他的居所堆满了古老卷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草药的味道。

他听完我的叙述，又看了看我几乎无法控制的、偶尔会剧烈颤抖的双手，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和深深的恐惧。“鲲鹏……它或许不是死了，

而是‘被同化’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你说它的眼睛变成了通道？

很可能是！”他颤抖着翻开一本由不知名皮革装订的古书：“深海之下……那是时空的深渊，

是旧日支配者乃至更古老外神的沉眠之地。祂们的意念偶尔泄露，便能扭曲现实，污染心智。

”“鲲鹏的死亡，可能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一个……召唤仪式？

或者是一个坐标的确立？”守秘人指着古书上一段无法直视的扭曲符号，

“祂们一直在寻找‘眼睛’，寻找能窥视这个维度的窗口。强大的、濒死的古老存在，

是祂们最好的目标。”“那纸船……”我急切地问。“是信标，也是……邀请函。

”他深吸一口气，“你被标记了，孩子。因为你接触了核心，因为你……‘看见’了。

祂们不喜欢被看见，但也‘渴望’被特定的存在看见。”“我该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守秘人沉默良久，

递给我一枚看起来极其古老、表面刻满了奇异符文的玉符，

符文的结构似乎在不断细微变化：“我不知道这能否救你。这是‘盲目者之玉’，

据说能短暂隔绝‘注视’，让你‘消失’在祂们的感知里。

但使用它的代价是……”“是什么？”“你会真正地‘看见’祂们的一部分本质，同时，

你的视觉可能会……受到永久性的损伤。或者，你会看到太多不该看的东西，彻底疯狂。

”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接过玉符。回到临时藏身的住所，噩梦变得更加强烈。

我甚至能在醒着的时候，看到墙壁上渗出黑色的、粘滑的液体，

听到水管深处传来那令人疯狂的合声。我知道，祂们快找到我了。

我紧紧握着那枚“盲目者之玉”，下定决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盲目”，

换取一线生机！然而，就在我准备激发玉符的前一晚，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调查局局长，那个之前勒令我停止调查的人，突然秘密造访了我的安全屋。

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深处有一种极力压抑的恐惧和……狂热？

“陈渊，”他声音干涩，“你之前的报告……我以个人身份，想再详细了解一次。

特别是关于……‘眼睛’和‘通道’的部分。”我立刻警觉起来：“为什么现在又问？

官方结论不是已经定了吗？”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在挣扎，最终压低声音，

近乎耳语：“因为……又发生了。”“什么又发生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东海龙王……三天前……他的左眼……也变成了一个空洞！

”局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鲲鹏的情况……一模一样！但他还活着！

着一些无法理解的呓语……什么‘万物归一’、‘深渊之眼’……”仿佛一道闪电劈开脑海！

不是结束！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鲲鹏的死亡不是孤立事件！那“深海之下”的存在，

正在通过某种方式，继续“同化”其他强大的仙界生灵！祂们在打开更多的“眼睛”！

局长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手指冰凉：“陈渊，我们可能都错了！大错特错！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死亡事件，这是一场……入侵！

一场来自无法理解维度的、缓慢而恐怖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