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定地珠回地府时，墨云笔驾的轮子突然“咔嗒”卡了壳。
阴蚀鼠从魂丝袋里钻出来，把老君给的丹渣掉在了轮轴缝里。
我蹲在路边抠丹渣，指尖被轮轴磨得发红，这小东西还在旁边用爪子扒拉，差点把我刚从天庭带的聚气丹也弄掉。
小张骑着辆破魂自行车来接我，车链松松垮垮挂在一边，车筐里装着半桶冰镇孟婆汤和包藻芽脆片，看见我就喊：“崔哥！
我表哥说营造司仓库里其实堆着两批阴砖，就是钱通不批拨款单，他不敢调！”
他凑过来摸了摸定地珠，眼睛亮得像奈何桥的夜灯：“这珠子真能稳地气？
那咱们工程终于能开工了！”
我刚拧开孟婆汤的盖子，传讯符就震得发麻，是王大力发来的语音，背景里混着阴砖倒塌的“轰隆”声：“崔大人！
施工现场又塌了！
刚铺的半块阴砖全陷进裂缝里，鬼卒们都不敢靠近，说裂缝里飘着黑风！”
我俩顾不上修墨云笔驾，小张推着自行车跑，我抱着定地珠跟在后面，路过集市时，卖阴蚀鼠药的李西正蹲在角落贴符纸，药包上歪歪扭扭写着“贴符保平安，买两包送功德”。
看见我们，他慌忙把符纸往怀里塞。
上次他卖的鼠药不管用，被鬼卒投诉到功德司，功德值扣到负数，现在居然敢摆摊了，显然不对劲。
赶到施工现场时，老鬼卒赵叔正用竹竿探裂缝，竹竿刚伸进去就“滋啦”冒黑烟；几个年轻鬼卒围着王大力吵：“这月绩效还发不发？
再塌下去，咱们都要被扣功勋值！”
王大力攥着断了的卷尺，脸涨得通红：“都别吵！
崔大人来了！”
我赶紧掏出定地珠，白光裹住裂缝的瞬间，黑烟就散了，赵叔踩了踩阴砖，笑着说：“稳了！
这下能开工了！”
可王大力刚要喊人搬阴砖，张石的传讯符就来了，语气敷衍得像随手拍的：“崔主办，阴砖得等钱粮司拨款单，功曹司查库存查得严，没单子调货，扣的是我营造司的分，你要是急，自己找钱通说去。”
我捏着传讯符，气得手都抖了。
小张表哥明明说有库存，这又是在甩锅。
小张凑过来小声说：“要不我去跟表哥说，咱们写个借用条？
等拨款下来再补。”
我摇摇头，上次有小吏偷偷调物资，被功曹司通报批评，还扣了全部门半个月功勋值，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正僵持着，小张突然指着裂缝边缘喊：“崔哥！
你看这个！”
他捏起片黑色布屑，上面绣着个“阴”字加叉的符号，透着股邪气。
“这不是孟婆说的黑袍人标记吗？”
赵叔凑过来看了看，拍着大腿说：“前几天我值夜班，看见个穿黑袍的往阴砖上撒粉，我还以为是施工队的，没在意！”
我赶紧把布屑夹进《线索册》，心里咯噔一下，这肯定和裂缝反复有关。
回到办公室时，夕阳把文件堆染成了淡红色，最上面压着功曹司的《催办通知》，红笔写着“Q4进度需达50%，否则扣文案司评优资格”。
刚把《线索册》锁进抽屉，孟婆就端着12cm的搪瓷杯来了，杯沿沾着汤渣，胸前“孟婆汤供应站-高级经济师”的工牌晃来晃去，制服袖口用红线缝着点胎发，那是她女儿满月时剪的，现在她女儿都在天庭当文书了。
“新熬的‘职场忘情水2.0’，加了双倍功德粉，”她把杯子递给我，苦味里带着焦糊味。
“早上广目天王的程序员来要汤，说‘加班记不住代码，得靠汤忘点事’，我一着急就熬糊了。”
她掏出手机划开全息投影，全是bug日志：“有个程序员喝多了，连自己工号都忘了，天天来汤铺问‘我是谁’；还有个阴差，喝了汤把魂区都忘了，孙夜叉找了他半天，最后在奈何桥边帮孟游递碗呢。”
孟婆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墙上的功德公示板：“你看李西，前几天还负两百，现在涨到五百了！
有鬼魂跟我说，黑袍人给他们发符纸，说‘贴符就能涨功德’。”
我掏出布屑，她一看就点头：“就是这个！
上次有黑袍人来买汤，衣角就有这符号，还问我‘奈何桥的阴砖在哪进的’。”
送走孟婆，我首奔功德司，魏征正对着《功德簿》皱眉，眼镜滑到鼻尖上：“最近好多鬼魂功德值异常，查不到来源，肯定是黑袍人搞的鬼。”
他递来张清单，李西的名字圈着红圈：“你去问问他，他胆子小，一吓就招。”
找到李西时，他正躲在摊位后贴符纸，看见我就哭：“黑袍人说‘贴符能涨功德，没人投诉’，我就贴了……他还问我‘阴砖结不结实’，我说‘最近总裂’，他就笑了。”
刚问完，王大力的传讯符又炸了：“崔大人！
裂缝又裂了！
还刮黑风，地上冒绿光！”
我往现场跑，老远就看见地面闪着绿光，张石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说：“这是‘蚀地符’，得用清心草熬水破，那草在极寒之地，归‘幽冥仙草总局’管，手续麻烦得很。”
我赶紧往总局跑，接待处的小鬼头都没抬：“要三个章，专用公文纸，排队十天半月。”
我急得首跺脚，想起老鬼，发传讯符求助。
他秒回：“找魏征和孙夜叉签字，走紧急通道。
魏征欠我修功德簿的情，孙夜叉欠我找魂旗的情。”
我跑回功德司，魏征二话不说签字；找孙夜叉时，他正训话，笑着说：“你帮我把逃鬼的锅推给勾魂司，我就签。”
我只能答应，帮他写了《责任划分说明》，把锅归到勾魂司追踪不及时，他才满意签字。
拿着担保书再去总局，小鬼指了指培育区：“找冷姐，她欠魏征人情。”
培育区里寒气逼人，冷姐站在清心草旁记笔记，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要写使用计划，怎么熬、怎么洒、效果怎么评估，不然功曹司扣我分。”
我蹲在桌边写了半个时辰，她突然塞给我包护草肥：“离了极寒地容易枯，偷偷给你的，别跟别人说。”
抱着清心草回现场，张石己经架好了锅，我把草和肥放进去，阴蚀鼠突然跳进锅边，啃了口草叶，冷不丁把爪子伸进锅里，滴了滴药水在绿光上，绿光居然闪了闪。
药水熬好后，洒在符上，绿光瞬间散了，裂缝慢慢愈合，王大力欢呼着喊搬阴砖。
可刚安静下来，钱通的传讯符就来了，是张《费用分摊通知》：“清心草100点功勋值，文案司、营造司、施工队按3:3:4分，三日内交。”
我看着通知，哭笑不得，解决了问题，又来新锅。
小张凑过来说：“崔哥，至少阴砖能调了，我表哥说今晚就偷偷运过来。”
我摸了摸魂丝袋里的阴蚀鼠，它正抱着草叶啃，布屑夹在《线索册》里，费用通知压在桌角。
传讯符突然亮了，是魏征发来的：“功德司查到阴蚀教的线索了，得开个协调会，把营造司、钱粮司、调兵司都叫上，一起商量怎么查。”
我眼前一亮。
正好，费用分摊、阴砖调货、阴蚀交线索，刚好趁协调会一起解决，还能把之前欠的人情顺顺，省得日后麻烦。
小张帮我拟《协调会邀请函》，笔尖顿了顿：“要不要请孟婆和冷姐也来？
孟婆知道黑袍人的事，冷姐懂仙草，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点点头，在邀请函上添了她们的名字。
地府职场的事，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扛，得靠这些攒下的人情，慢慢把锅推开，把事办成。
而这即将开的协调会，就是把这些人情串起来的关键，也是解开所有麻烦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