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是俺们靠山屯的天鹅。
不对,天鹅算个屁!
天鹅有她白?
有她俊?
她家是屯里的“皇宫”。
三间亮堂堂的大瓦房,院里跑着两头油光水滑的大肥猪,还有一头脾气贼倔的老驴。
最牛逼的是,她家有一台全村独一份的“大彩电”!
能收三个台!
一到晚上,她家窗户跟前趴满了蹭电视看的老少爷们,比看电影还热闹。
她爹王老五,是屯里的会计,管着粮票油票,权力大得很。
村长见了他,都得先递根烟,脸上笑出一朵菊花。
她娘,是个厉害角色,说话像机关枪,看人用眼角余光,好像全屯子人都欠她家二斤黑豆。
可王翠花,跟她们家人一点都不一样。
她就像掉进煤堆里的一颗珍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水灵劲儿。
皮肤白的跟刚剥壳的煮鸡蛋似的,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星星,一笑,嘴角俩小酒窝,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进去。
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像棉花糖,听一句,能甜到心里头,齁半天。
八岁那年夏天,俺看见她扎头用的红头绳掉在河边了,鲜红鲜红的,像一簇火苗。
俺的心砰砰跳,像揣了只兔子。
趁没人注意,俺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来就跑,揣在怀里像揣了个宝贝。
晚上睡觉,俺把它藏在枕头底下,偷偷拿出来闻,好像上面还带着她头发的香味儿。
那一整年,俺都觉得活得特有劲儿。
十岁那年,出了件大事。
冬天,河面结了冰,翠花跟几个丫头片子去冰上玩,结果冰裂了,她掉了进去。
当时俺正在河边砍柴,听见呼救声,魂都吓飞了。
俺不会游泳,旱鸭子一个,可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一根长竹竿就跳下了水。
冰水刺骨,像千万根针扎在身上。
俺扑腾着把竹竿递给她,让她抓住,俺在下面使劲顶。
好不容易把她推上岸,俺自己却没了力气,往下沉。
喝了好几口冰水,心想这回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大人把俺捞了上去。
打那以后,翠花对俺就更不一样了。
平时在屯里碰见,她总会多跟俺说几句话,眼神里带着感激和亲近。
俺心里明白,这情谊跟旁人是不同的。
翠花她娘赶来,看见俺像只落汤鸡似的瘫在地上,非但没句感谢,反而指着俺鼻子骂:“小瘪犊子!
谁让你碰俺家翠花了?
淹死了你赔得起吗?”
俺冻得嘴唇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翠花,她挣脱她娘的手,跑过来,偷偷塞给俺一个还热乎的煮鸡蛋。
她眼睛红红的,小声说:“狗剩哥,你真勇敢。”
就这一句话,像一道闪电,把俺整个人都劈亮了。
俺觉得,就算当时淹死,也值了!
从那天起,俺就彻底疯了。
心里那根叫“王翠花”的刺,扎得越来越深,拔不出来,也不想拔。
俺就一个念头:俺要娶她!
俺要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
让她爹王老五给俺点烟,让她娘给俺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