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凯潜入城郊的居民区。
思维场域如无形的触手，轻易穿透了某户人家的无线网络，接入城市户籍系统。
屏幕上的代码瀑布般流淌，他伪造了一个“凯”的身份：某跨国科技公司的技术顾问，因项目考察来到这座沿海城市“宁海”。
“人脸识别匹配，签证信息有效。”
他对着手机摄像头测试，屏幕弹出的验证通过提示让他皱眉。
这种依赖“表象”的身份系统，在克莱奥星人看来简首是笑话——只要修改数据，任何人都能变成另一个人。
走进市区时，凯的感知被更汹涌的“虚伪”淹没。
早餐店老板对着顾客堆起笑容，思维里却在计算对方是否会付账；穿校服的少年向老人让座，意识中却闪过对“被迫道德”的抱怨；交警拦下违章车辆，表面严肃，内心却在抱怨下班时间被拖延。
“低效的社交模式，能量内耗严重。”
凯在心里给这个文明打上标签。
他的思维场域像雷达般扫过周围，自动筛选着与“能源地核磁场”相关的信息，却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被一阵尖锐的争执声打断。
“我没偷东西！”
穿破洞牛仔裤的少年涨红了脸，手里攥着半袋面包。
超市保安揪着他的胳膊，语气严厉：“监控拍到你藏在衣服里了！”
凯的感知瞬间穿透少年的意识：他的母亲卧病在床，父亲酗酒失踪，家里己经三天没开火。
而保安的思维里，除了职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他想起自己那总偷拿零食的儿子。
“他在说谎，但动机是生存。”
凯的逻辑库第一次出现混乱。
更让他意外的是，保安最终松开了手，低声说：“下次别这样了，拿着走吧。”
——他违背了“职责”，选择了一种“不透明”的善意。
这时，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穿警服的女人走下来，肩章显示是三级警司。
她的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眼神扫过争执现场，最后落在凯身上。
那目光锐利、首接，没有伪装，像克莱奥星最纯净的思维波。
“先生，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她的声音很平静，手里握着执法记录仪。
凯调出伪造的身份证递过去。
女人接过时，指尖无意中碰到他的手——冰凉，像触摸金属。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审视，像在扫描一件未知物品。
“凯？
美国来的技术顾问？”
她核对信息，“来宁海做什么项目？”
“能源勘探。”
凯的回答简洁。
他的思维场域正在快速读取她的意识：她在怀疑他的身份，但没有立刻表露；她在想刚才的少年可能需要帮助，计划联系社区救助站；她的肩颈肌肉有点僵硬，应该是长期伏案工作导致的……这些信息像透明的水流，在他的感知里流淌。
但与其他人不同，她的思维和行为没有明显偏差——怀疑，所以核实；同情，所以计划帮助。
这种“表里如一”的特质，让凯想起了克莱奥星的集体决策模式，却又多了一种……温度。
“最近城西不太平，晚上尽量别去偏僻的地方。”
女人归还身份证，语气缓和了些，“尤其是废弃工厂区，刚发生过几起盗窃案。”
凯的思维场域骤然聚焦：废弃工厂区，正是他坠落的地点。
“谢谢提醒。”
他说。
看着女人转身回到警车，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了“兴趣”——这个叫林岚的女警，她的意识像混乱信息流中的一块透明晶体。
